城门人流络绎不绝，几个兵士盘查了几辆载着货物的马车，挥手放行，一名布衣男子对着兵士陪笑几句，转头招呼同行的人进城。
一名提着小包的白衣男子看见马车进城，侧身避让，等马车通过之后，走到门外眺望了一圈，朝城门外的小茶摊老板行了一礼，询问了几句，然后致谢道别。
城外矮山上，一座孤坟坐落在一片空地中，墓碑正对着远方的痕江，坟前似乎也被清理过，站在坟前，视野很宽阔。
一名老妇人拄着拐杖，沿着山道慢慢的朝山上走去，走到一半，似乎有些累了，就坐在道旁歇息了一会儿，然后又继续向前走去。
老妇人走到坟前，看了看坟头新长的杂草，把拐杖放到地上，打开手中的包裹，把其中的香和纸钱取出放到一边，拿出其中的小铲子，开始小心翼翼的清理起坟头的杂草。
过了一会儿，老人弯腰把地上的杂草拢了拢，聚在一堆。起身之时，突然感觉眼前一花，就要向一边倒去。这时，一名白衣男子扶住了她慢慢坐到地上。
青年男子问道：“老夫人，没事吧？”
老妇人伸手抚着胸缓了口气，说道：“没事。”
青年男子看到老妇人手里的小铲子和身边杂草，伸手想要拿过老妇人的铲子，说道：“老夫人你先歇歇，我来清掉这些杂草吧。”
老妇人看着青年的衣着，把手里的铲子放到地上，哼声道：“什么时候，你们这些富商望族，也会来看洛大人了？”
青年捡起刚刚掉在地上的小包，放到坟边，拿起小铲说道：“老夫人说的是当年洛大人得罪了城中富商的事吧……”
摇了摇头，又说道：“也有人不记恨洛大人呢。”
青年卷了卷衣袖，捡起墓碑边的一块小石子扔到草堆，问道：“洛大人的墓碑的石材很好，碑的雕琢和字一看就是出自大家之手，为什么这墓又建的如此简陋呢？”
老妇人咳了两声，说道：“这是洛大人要求的，说一切从简，这碑是城里的人们为了感恩，自发去寻了好石材，让城里最好的几人动手做的。葬在这里也是洛大人要求的，这里清静，而且可以看着痕江的堤岸。”
青年轻叹，说道：“是呢，他就是这样的人啊。”然后又问道：“这些年，城中的大族就没一个来祭拜过的？”
老妇人回道：“前几年还有少数几家来拜过，这几年，中元，祭日都没人来过啦。”说完抬头看着青年，说道：“听你口气，这几年你不在邺城？”
青年答道：“是啊，好几年没回来了，没想到当年一别，变成永诀。我走之前，洛大人身子还算硬朗，怎么后来突然去了？”
妇人说道：“那年春又下了大雨，李老贼要全城百姓交税加高堤坝，洛大人说今天的水不会太大，然后去看了堤坝，说不用再加高了，只是某些地方要修缮，上面派发的银两就够了。结果李老贼避而不见，洛大人在他府前站了两天，回去后便一病不起……”话音未落便剧烈的咳嗽起来。
青年连忙轻抚老妇人的背，待她平静下来后说道：“洛大人的脾气就是太硬了些，那姓李的，是接任洛大人的知州？而现在的知州似乎姓杨……”
老妇人说道：“那老贼正是七年前正式接任的知州，后来洛大人的同窗听说此事，到邺城来看望洛大人，然后查了那老贼，结果查出他贪污银两。那年夏天确实下了几场雨，但是并没有洪水，洛大人卧床数月，在那年初秋去了，那老贼也在那时被砍了头。”
青年轻叹一声，起身道：“也算是给洛大人陪了葬，不过老夫人又为何时常来扫墓呢？这小铲，已经用了好久了……”
老妇人说道：“当年我们是住在城里的，结果城里一个富商强占了我家房产，打断了我儿子的一条腿，还气死了我家的老头子，因为他们有关系，我们最后只能搬到这山脚下。后来洛大人上任后把这些人全抄了家，然后开垦土地。让我家也分了好几亩田，才能继续过活。我既然就住在这山脚下，自然不能让他的坟头长了草。”
青年正要开口，脸颊突然浮上几缕潮红，青年按住胸口，手微微有些颤，等到脸上的红晕退去后，青年轻呼一口气，拍了拍胸前的泥土。
这时老妇人又缓缓说道：“这几年，每隔段时间，我就上来看看，给坟头除除草，收拾下杂物，可是今年身子不行了，前段时间一直在家里，近些天感觉好些了，就上来看看。果然这草都长了五六寸了。”说完又咳了两声。
青年除完了杂草，把小铲放到草堆上，看见老妇人又在咳嗽，告罪一声，伸手轻按住老妇人的手腕，给老妇人把了把脉。
老妇人看着青年这番举动，问道：“你学过医？”
青年应了一声，说道：“在外面学了一点。”
老妇人又说道：“别看啦，今年年初就染了风寒，一直吃药，但是一直时好时坏，前阵子连床都下不了。”
青年回道目光闪了闪，收回了手，说道：“我就是看您咳得厉害，所以把把脉。”
老妇人说道：“就是风寒，还有什么好看的。”
青年应了一声，起身把碑前香炉中的积灰清理了，打开自己的包裹拿出几柱香正要点燃，然后看了看老妇人说道：“老夫人先请吧。”
老妇人点燃香，插进香炉，然后拿出纸钱放进火盆点燃。双手合十拜了拜，然后絮絮叨叨的说起最近邺城的一些事。
青年见状，放下香起身，转头向前走去，看着远处向东而去的江水，又看着东北方，沉思了一会儿。
青年等到老妇人起身后，走到坟前，拿起香点上，对墓叩首行礼，然后点燃纸钱边烧边说道：“洛大人，我来看您了，没想到当年一别，便是生死永别。当年您对我的教导告诫，我现在仍时时会想起，您当年很不赞成我离开，不过不像您明知一件事或许很难做，对自己很不好，您也会去做，我当初……算是逃了吧，不过，我当时也觉得我活不了多久了，如果我当初的心性更好一些，如果我没有离开，或许您也不会离世。”
青年看着火盆，轻抚了一下胸口，低声说道：“如果没有这个病，或许很多事都会不同吧。”
老妇人将杂草扔到一边，回来收拾了一下，拿起拐杖正要下山，青年见状，起身扶住老妇人，说道：“老夫人，我送您回去吧。”
老妇人推辞道：“不用了，我自己能走。”
青年回道：“没事，老夫人不是就住在山脚吗？我顺路送您回去吧。”说完，朝远处看了一眼，扶着老妇人下山了。
十数丈的林子里似乎有人影闪动了一下，隐没不见。
老妇人边走边说道：“或许明年，我就爬不动这山了，本来想着这几年过后，就让我孙女来帮着打理的，但是可能明年就要靠儿媳妇和她了。”
青年说道：“老夫人不是有个儿子么？”
老妇人叹道：“前些年行船时，落水死啦。家里那时刚有些起色，结果他就留下这孤儿寡母，如果不是洛大人当初分给我们的几块地，我们连过活都很难。”
青年听后连连道歉，老妇人摇摇头说道：“没事，这些年都过来了。”
老妇人又说道：“你看起来也就二十左右，怎么会跟洛大人是旧识呢？”
青年回道：“我今年都快二十七了，当初是在十年前洛小姐举办的那次聚会上结识到洛大人的。”
老妇人说道：“洛小姐，洛小姐这些年也过的很苦，自从姜家那个负心人走了后，洛家小姐就足不出户，据说老王爷前些年来邺城，宴请洛小姐，都被她拒绝了。嘿，姜家那个负心人，这些年都没有消息了，那个混账，要是没死的话，也不知道回来给人家一个交代。”
青年苦笑道：“八年前，姜家的少爷就已经让洛小姐不要等他了，而且原因，也对洛大人说过了，但是洛大人似乎没有把原因告诉洛小姐。”
老妇人转头说道：“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你就是那个混账？”
青年点头称是。老妇人拐杖重重的点了下，怒道：“你这混账居然回来了？你知不知道人家等了你八年？你当初又为什么拒绝人家。”
青年沉默了一下，苦笑道：“昨天知道了，至于拒绝她，其实，我家族有一种病，当初离家之时，我自己都以为我可能连三年都活不到，**年前，我感觉到洛小姐可能对我有意，那时候我就开始疏远她了，就像洛大人……”
青年叹口气，道：“我也一直称呼为大人，而不是伯父。八年前离家之时，我就对洛大人说过我的病的事了，但是这次回来见到洛小姐，才知道洛大人没把事情告诉她。”
老妇人听后说道：“那你这次回来，是病好了么？”
青年说道：“不，比以前更严重了，老夫人，不说这些了，我们先下去吧，我等下给您开个药方吧。”
老妇人盯着他，缓缓转过身子，两人渐渐朝山下走去。
PS：今天感冒了，有些反胃，头也有些疼，我等下吃点药去写第二章。虽然。这本书还是没人看，虽然今天暴雪和网易在中国举行的各种表演赛的直播我也想看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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