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剪下一片枝叶，在身旁少年少年的搀扶下站了起来，少年扶起老人，拿起毛巾给老人擦擦汗，扶着老人到一边的躺椅坐下。
老人把剪子放到一边桌上，拿起茶杯轻抿一口，说道：“今年这花圃也修剪好了，没想过我真能挺到这时候呢。”
看了看花圃中一些已经开放的花朵，又道：“今年的长势不错，估计能开的很好，可惜我可能看不到啦。”
一旁收拾东西的少年停下手中的活计，说道：“不会的爷爷，您这个冬都过来了，现在马上都要夏天了，您一定能看到的。再说还有少爷呢，您吃了少爷的药，不是好了许多么？”
老人摇了摇头，道：“小石啊，我的身子我自己清楚，不是靠着少爷，或许连冬都过不了。但是这段日子，越发感觉身子不行了，不过，能看到少爷回来，看着小钰儿她能找到归宿，还能做完当初老爷夫人交代的最后的一件事，我很满足啦。小石，爷爷走了后，这些事就要靠你来做了，你要多帮着少爷他们。”
老人放下茶杯，又说道：“好了，你先把东西收拾了放好吧，我在这坐会。”
姜小石应了一声，将薄毯盖在老人腿上，说道：“爷爷，今天风有些大，您在这坐会，待会我扶您回去。”
说完，收拾好东西走了出去。
老人看着少年走了出去，又看着花圃，叹了口气，微微沉思起来。
不一会儿，一名白衣青年走了过来，做到老人身旁，对老人说道：“老爷子，花圃修剪好了？”
老人道：“是啊，少爷您怎么来了？”
“今天的事都忙完了，所以就过来看看。”
老人看着花圃，说道：“这花圃，修剪了三四天才修剪好，我真是老了啊，以后这些，就要靠小石来做了。”
青年道：“老爷子你你手脚不方便的话，来年就让小石来，您教着他做好了。”
老人摇头道：“我这几天就教着他怎么做了，少爷啊，我的身子我也清楚，估计是等不到明年了，去年您说尽快给钰儿定下婚期，我还以为我真的连冬都过不了了，不过没想到，靠着少爷您，我还能挺到今年春末，再把这些枝桠剪剪。”
青年道：“怎么会呢，老爷子您好好调理，来年再来继续来给花圃修枝。至于姜哲钰儿，我当时是看到他们都拖了那么多年，要是我不给他们定下来，不知道他们还要拖多久，所以就选了个就近的日子。”
老人身子向后微躺，靠在椅背上，说道：“少爷，您的病怎么样了？”
青年微微苦笑：“还是那样子吧，不好不坏。”
老人抬头看向远方，回忆道：“当年太老爷就是因为这病，离家之后一去不归，留下老夫人一人，老夫人就一人把老爷和我带大，照顾着这太老爷和她一起种下的花圃。后来老夫人离世之时让我照顾好它，后来老爷夫人离世之时，又交代了一次。”
老人顿了顿，又说道：“少爷当年也有这病，不过却要比小少爷你轻上许多，但是少爷他们也……明明老爷当初就没有得这病的。”
青年说道：“太爷爷当年是远近闻名的武者，父亲也是，但是爷爷一生都没练过武。父亲他虽然习武了，但是却不是练的我们姜家祖传的功法。有时我在想，是不是只有练武的姜家人才会得这病，又或许，是我们姜家的功法有什么问题。”
青年微叹：“但是，其他人练了却没有什么问题，而且我的病，也是在我习武前出现的，父亲当年让我练这功法，也是为了缓解我的病，确实练了之后，还是有些效果的。不过到了后来，这病确实加重了许多，如果不是这样，父亲母亲也不会一去不回。”
老人将手伸出来，覆在青年的手上说道：“小少爷啊，这些年你出去，有找到什么方法治病了么？有少爷他们的消息么？”
青年摇头道：“没有过父亲母亲的消息，可能……他们当年真的就出了意外吧，我的病的话，有一些线索了，老爷子您就放心吧。”
老人叹了一声。
“其实九岁第一次被父亲带到静室时，我就听见过一个声音，当时我问过父亲，他说没有听见，我也以为是我的幻觉，直到后来父亲离家之后，我又一次听见了那个声音，它之后一直回响在我耳边。甚至有些时候做梦都听见那个声音，那个静室，其实还有一个内室的，我当初实在忍不下去了，误打误撞打开了它，后来在里面找到一些东西，让我好过了不少。”
老人问道：“哦？是那架琴么？难怪少爷那段时间突然拿出一架琴，并且要学琴呢。”
青年回道：“有它一部分原因吧，不过到了十六岁的时候，我的病确实加重了不少，而且那个声音实在让我很难受。所以才离家而去。不过这次回来后因为它，或许我也找到了一些可能能治我病的方法吧。”
老人说道：“那就好，小少爷，你说你找到方法了，那你是还要走么？”
青年道：“可能过段时间还是要走吧，我要去看看这个线索。”
“那少爷又会什么时候回来呢？”
“或许要一段时日吧，那里有些远，姜家到时候还要老爷子你们多照料了。”
老人握住青年的手，说道：“我已经照料不了姜家了，以后还是要靠这少爷您和姜哲他们来了。”
青年嗯了一声，说道：“老爷子您颐养天年就好，姜家就先交给姜哲他们照料吧，交给他们，我也很放心，等我治好了病，我就回来。”
老人说道：“少爷，姜家在这里呆了四百多年了，这里是姜家的根，您是姜家的独苗，这次出去可一定要回来啊，当年我本来是想让少爷有了孩子，才出去的，但是看少爷您确实……”
青年苦笑道：“当年我都不确定自己能活多久，若是成亲，岂不是害了别人了。”
老人道：“那少爷这次不如等成亲之后再去？洛小姐可是一直等着您。”
青年道：“不了，还是等我治好病再说吧，我早点去，早点回……”
老人轻叹：“那好吧……”
然后握住青年的手，絮絮叨叨的说道当年的往事，又渐渐说道如今，叮嘱着青年一些要注意的事。
渐渐的，老人的声音低了下去……
青年右手微微紧了紧，左手反覆在老人的手上，将老人的手放进薄毯，将薄毯像上提了提，给老人盖好，起身对侍立在院外的少年说道：“小石，跟姜哲他们说……老爷子去了……”
少年听闻，眼泪一下子流了出来。
青年拍了拍他的肩，说道：“小石，老爷子说了他活的很满足，而且有你这么好的义孙，也很欣慰，不要太难过了，老爷子的身后事，还要你多费心呢。”
少年擦了擦眼泪，嗯了一声，转身跑了出去。
青年等少年消失视线里，看着渐暗的天色，靠在墙边，身子微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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