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睡,一直沉睡,就像过去了好几个世纪那般漫长。身子置身在时间与空间的洪流中轻轻漂泊,不知将要到往何方,只是跟随着光阴的摆渡一路向前。
在这一路上似曾看到了许许多多以前从未见过的物事,混杂着多种感情在内:快乐的悲伤的失望的难过的。而自己则是和这些事情轻轻擦肩而过,继续前方的旅程。
将会去往何处?将在哪里停住脚步?这一切无从知晓,只能任由时间的航帆带着自己继续前行。
突然间,头上传来的一片光亮驱散了原本黑暗混沌的时空,紧接着阵阵温柔的轻风扑面而来,似在和风信手轻抚着自己的额头与面颊。
很轻柔,很温暖的一种感觉,就像儿时置身于母亲柔软的臂弯里享受她温情的呵护。
在这样一种难以言状的感受中,微微轻吟了几声,水无痕慢慢睁开了自己的双眼……
头上方的阳光明晃晃的照射下来,碧蓝的天空里飘浮着朵朵洁白的云霓,正随着徐徐的微风悠悠飘向远方。
就那样目视天空躺了一会儿,下一秒,水无痕立刻双眼一怔一下子坐起身来。
环视四周,自己目前所处的位置好像是一处山岗地带。周围有树丛矮木,以及溪水。然而面前这一切对于水无痕来说,却是完全陌生的。他可以指天发誓,在此之前,他从不曾到过这样一个地方。
周围的景色是那么陌生,陌生的完全不像是这个世界该有的一样。下意识做个深呼吸,似乎就连空气也与过往大不相同。
很快,水无痕又发现了不对劲。
没记错的话,自己不久前明明是在自家的地下室里,因为别墅内的电路出现了问题,所以他才会前往地下室检查配电盘。
可是现在他怎么会突然置身在这样一出莫名其妙的地方?况且这里的景色又是如此陌生。
他对之前住了好几年的市郊一带,周围方圆几十里的路况都很熟悉,可以肯定周边绝对没有这样一处清幽僻静之所。可此时出现在眼前的情景却又是千真万确,分毫不假。这这要如何解释?
而且另一个不可思议的地方,不久前明明是深夜时分,他是结束了晚间的新闻发布会才驱车赶回别墅。那个时候,他曾特意看了下时间,抵达别墅时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
在这时立刻勒起袖口,看了眼腕上的手表,那上面指针正停在十点过九分的位置上。确实是停住了,分针时针秒针均一动不动,彻底罢工了。
然而此时此刻,天空却是白昼时分。耀眼的阳光从头顶上的碧空中倾泻下来,晃得人几乎整不开眼睛。
温暖的阳光下,水无痕呆呆的坐在地上,原本名贵的西装已经沾染上了不少的灰尘,参加新闻发布会前特意请人熨烫的衣服,此时也经过之前那番遭遇而变得皱皱巴巴,十分狼狈。
此刻,充斥在他脑子里的除了震惊还是震惊。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谁能给他一个合理的解释?从熟悉的别墅到陌生山岗,从黑夜到白昼。明明是不久前才发生的事情,可自己为何会觉得如此遥远和漫长?
他在自家别墅的地下室里,到底经历了什么不为人知的事情?
水无痕就那样呆呆的坐在地上左思右想,可不论他如何绞尽脑汁去想,也始终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也不知过去了多久时间,水无痕慢慢自地上站起。总是呆坐在这里乱想也不是什么办法,当下还是应该尽快找个人问问。
起码要弄清楚自己目前处于何处,这里又是什么地方。
站起身后晃了晃脑袋,头已经不怎么痛了。起先地下室里那扇红色铁皮门开启时所遭受的剧烈头痛,此刻几乎已经完全消失了。
这样也好,最起码他不必在阵阵头痛中赶路了。
这样想着,水无痕掸了掸粘在西服上的尘土,又跺了跺脚,举步朝前方走去。
脚下的道路崎岖不平,这条山岗小路明显很不好走,穿着皮鞋的水无痕好几次都忍不住被脚下起伏的地面绊倒。
这个时候要是能有一双运动鞋就好了。水无痕这样想着,然而此刻的他只有脚上这一双皮鞋,又不能脱了鞋光着脚走,只能这样凑合了。
脚下的路一直向前方延伸,似乎永远也没有尽头。随着不断行进,水无痕也渐渐意识到自己似乎正置身一处人烟稀少之地,走了这么久,居然连半个人影也没有发现,还真是扫兴呀。
硬着头皮继续在这条崎岖不平的道路上向前行进,行走中,忽然从旁边的草丛中窜出来的一样东西结结实实的将水无痕吓了一跳。
定睛看向脚下的东西,水无痕这才发现是一种前所未见的不知名的生物。
只见这东西全身呈乌黑色,长了一个蝙蝠的脑袋,类似犬的身子,脚掌是分叉的,还有一个条同样分叉的尾巴。这本就很稀奇了,但更稀奇的是,眼前这猫不像猫狗不像狗的东西居然有六条腿!
水无痕眼睛也不眨半下的盯着面前这个奇特的生物,虽然不知道这家伙是什么,但有一点他百分百可以确定,这玩意绝对不是地球上该有的物种。
反正他此前在动物园里或是动物园外的野生世界,还从来没有见过这样一个稀奇古怪的动物。这也绝非是什么尚未被发现或是基因变种的动物,试想什么样的基因变种可以变出这等奇怪至极的东西啊?
就这样目不转睛的盯着脚下这个奇怪的生物看了片刻,水无痕在这时弯下腰去,象征性的朝那东西挥了挥手。
下一秒,就见那东西突然瞪圆眼睛,瓷牙咧嘴的朝对面的水无痕发出了一道长长的吼叫。那吼叫声既像是毒蛇在吐信,又像是狮子在厮打。听在耳中,着实叫人害怕,水无痕当下就被惊出了一身冷汗。
吼叫的同时,对方的嘴巴张开,露出了一派血红色的獠牙,像血一样的鲜红。
眼前这东西,不仅长得吓人,叫得也同样吓人。
就在水无痕盯着眼前这个模样害人的东西发呆之际,只见那东西忽然身子一弓,六条腿一个用力一蹬纵身一跃,瞬间窜进了另一旁的草丛中,眨眼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草丛外,水无痕仍旧像方才那样一动不动的呆立当场,他看着那东西消失的地方,完全无法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刚才出现在自己眼前的究竟是什么东西?那东西是何来头?会不会咬人?会不会吃人?有毒无毒?还有没有其他同伴?
同伴?同伴!水无痕像是在刹那间意识到了什么一般,猛地瞪大了双眼。
刚刚那东西在跑掉前似乎有些生气的样子,不仅面目狰狞还发出了可怕的吼声,由此来看肯定相当不悦。它之所以会走掉,该不会是跑去叫它的同伙了吧!
一想到自己很有可能被那样一群可怕的未知生物所攻击,水无痕便不由自主连打了好几个冷战。
莫名其妙来到这个鸟不生蛋的陌生地方本就已经够衰了,要是再被一群野兽伤害致死落的个尸骨不全的下场,那简直就是十八层地狱啊!
脑海中不由自主地便想起了刚刚那东西血红色的獠牙,和离开时一副凶神恶煞的表情。倘若那东西真的带着一大群同伴前来这里的话……
别开玩笑了!他可不想最终会落得那样的悲惨结局。他无论如何也一定要活下去,活着回到家。
当务之急自然是三十六计走为上策。思及此,水无痕立即脚底抹油,一溜烟的溜之大吉。
前方的道路仍旧很是漫长,水无痕不知道前方通往哪里;亦不知道自己还要走多久。
此刻,他只想尽快能够让自己遇上当地人,一个可以让自己知道目前身处何地的当地人。像这种漫无目的的搜寻,毫无目标的徘徊实在让人感到无助极了。
行走间,水无痕不禁举目望天,空中的阳光依旧明亮耀目,几乎晃出了眼泪。
大慈大悲的观世音娘娘啊!拜托请您一定要保佑我!保佑我大吉大利,吉人自有天相,好人有好报。千万不要让我落个客死异乡的悲惨结局啊!
唉呀!什么时候才能遇上个人呢?快点快点,天上赶紧掉下来个大活人吧!
水无痕就这么一刻不停的在心中祈祷,脚上的步伐也未曾放慢。
此刻,正值夕阳西下。漫天的彩霞随风飘动,落日余晖在天际尽头映射出万条浮动的金线,令人看去异常炫目。
望着西天上摇摇欲坠的斜阳,水无痕仍旧在这处人迹罕至的山岗中行进着。只是脚上的步伐却已放慢了许多。
他深一脚浅一脚的走着,脚下道路一路延伸着通向远方,似乎永远也没有尽头。
水无痕一边用袖口擦试着脸上的汗水,一边暗自在心底叫苦不迭。尽管万般不愿,但他此刻已经做好了露宿荒野的打算。
在野外过夜,这可真是一个既大胆又疯狂的决定。要知道,他此前从未有过这样的经历。而且,对于一个成天只知道写作的小说家而言,他也从没有过任何在野外生存的技能和经验。
一想到即将面临的重重困难,水无痕便不由重重的叹息了一声。
唉!早知如此,当初真应该在写作之余,好好跟着贝爷学习一下《荒野求生》。那一来,也就不至于如此一筹莫展了。
然而比这更令他感到沮丧的是,走了将近一整天的时间,也始终没有看到半个人影。这真不得不让水无痕怀疑,这个地方到底有没有人类存在?
此刻,他已感到很是疲乏,在完全陌生的山岗里面,也不晓得该怎么办才好,只好延着道路继续往前走。
就这样又走了一段时间,太阳终于毫无眷恋的落入地平线下,黑暗转瞬便将所有一切吞噬。
知道再走下去也是徒劳的水无痕,只得放弃了继续前进的打算。
他可不想在黑夜中摸黑前行,摔个跟头是小,万一要是一不留神踩空跌进什么险境或是沟里,小命还不玩完了?
外加走了一整天,他已经很是疲乏,所以也早就已经有了入睡的打算。
于是,他挑选了一处处与背风处的岩石,在石头后面躺了下来。
望着头上浓重漆黑的夜色,水无痕忍不住在这一刻浮想联翩。他想到了自己的别墅,想到卧室里舒服的大床,以及那个什么时候都会感觉热呼呼的被窝。
想起不久之前的遭遇,那扇出现在地下室中此前从未见过的红色铁皮门,还有门扉打开后那个发出无数刺眼光芒的空间。
真像是一场梦啊!如果一觉醒来一切又都可以恢复原状该多好。
当第二天太阳升起时,自己又会在卧室中舒适的大床上醒来,裹着被单在卧室里东走西逛。如果真能那样就再好不过了!
第一次在荒郊野外露宿,着实让水无痕紧张和不安到了极点。
他一遍又一遍的在心里祈祷着,祈祷千万不要有什么意外发生,祈祷千万不要有野兽在这里经过,同时也祈祷这漫长的黑夜能够尽快过去。
就在这不停的祈祷中,他慢慢闭上沉重眼皮,昏昏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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