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毓下意识摸了摸胸口的琉璃瓶,看来她必须尽快找个控制戾气的方法。单是她一个人还不要紧,大不了逃走,逃不掉就去死一死。可陈厉行还有偌大的家族和产业,更何况罗毓认定陈厉行和自己一样原本不属于这个世界,他虽然腹黑但却一直在帮助自己。罗毓将陈厉行划为自己一国,因此无论如何也不能再拖他的后腿。
罗毓退出核心战场,找了个相对僻静的位置缓了口气。别人都当许家是看上了她的色,可罗毓心里清清楚楚,许家这是怀疑上了自己,怀疑上了陈厉行。
“恭远过虑了。只不过奴才也关系着主人的体面,恭远可别被这些小事拖了后腿。”许焕之颇有深意的看了眼陈厉行,这小子今日太不会来事,看来得想法子敲打下。否则他都快认不清自己的地位,记不住自己依附的是谁。
众人恍然大悟,原来那婢女已不是干净身子,若贸然留在许府太过唐突,权贵世家掌权人在女人方面大多有洁癖。如果不是对方强行索要,送出去被用过的女人,弄个不好这马屁可就拍到马腿上了。可惜啊可惜,这么好的机会。
陈厉行转而又笑盈盈地对陈焕芝道:“这婢子被宠了两日便不知天高地厚,今日冲撞阁老,厉行自当重重谢罪。”
“依阁下之言当如何处理。”陈厉行老神在在,而后忽然收回脸上的宁静对刘章发难,道:“阁下可真敢越俎代庖。”
见陈厉行无动于衷,刘章变得有些激愤,道:“陈厉行,那侍女冲撞了阁老大人岂有不受罚的道理。”
当下就有人明白过来,敢情许二爷是看上刚才那个侍女了。艾玛,这是多好的巴结机会啊,要是换做他们当即就将人留下。用区区一个侍女换一个巴结阁老的机会,怎么想怎么划算。
“虽然见识短了点,但的确是个标致人儿。”许焕之身边名唤刘章的门客看似不经意的说了句,很显然许焕之并没有打算岔开话题。
周围众人嗤之以鼻,果然商贾之家就是上不了台面。
罗毓缓过神来,急忙低着头面露委屈的退了下去。许焕之正准备开口,陈厉行却先一步说话:“阁老大人,广修兄请见谅,是厉行调教奴才无方,希望没扫了诸位的兴致。”
“滚下去,上不得台面的东西。”陈厉行大喝一声,看起来气愤不已。
罗毓的身体筛糠般的抖起来,大脑虽然让自己拼命冷静,可是丝毫不管用。这反应落在众人眼中变成畏缩怯懦,甚至是对阁老大大的不敬。
怎么办?
罗毓没时间佩服眼前这个衣冠楚楚,说起话来暗藏玄机,炒的一手好作,拉得一手仇恨的男人。她一直在努力克制克制,甚至差一点就伸手捏爆这男人的头。许阁老一家都这么会作,她好想用拳头告诉他们不作不死。
“恭远不愧雅商,身边的婢子都如此清丽脱俗。”许焕之可没有表面这么中庸和善,他一边点名陈厉行的身份,一边矛头一转成功将罗毓推向风口浪尖。
可是许焕之越过‘层层人海’和陈厉行打招呼,这事真的耐人寻味。要他们相信这只是单纯的兄弟情深,才怪。若不是许阁老默许,许焕之怎么可能做出这么掉份的事,可是许阁老为什么会默许呢?众人内心的小算盘开始活络起来。
可商人再出名也还是末流,因此陈厉行到时在场许多人都端着高高在上的架子不愿意主动和陈厉行打招呼。说得难听点,他们就算品阶再低也是官,陈厉行再牛逼,也只是低贱的商人。
而陈厉行是谁?前几年只是湖广第一的富商,可这几年势头猛进,明显有称霸国内商界第一把交椅的趋势。提起陈厉行,大家想到的全是闪亮亮的金子。
许焕之是谁?许阁老的嫡次子。许阁老的嫡长子是个病秧,常年卧病在床,因此许焕之虽然挂着嫡次子名头,事实上行的都是嫡长子之事。许焕之就是许阁老的先行官,他的一言一行自然代表许阁老,有些许阁老不方便说的话,不方便做的事自然由许焕之代劳最合适。
这一小事立刻在众人心中掀起滔天巨浪。
话声刚落,陈厉行便迎上前去,道了声广修兄,然后拱起手向许阁老行了个礼说了些福气话。
当然陈厉行也不差,商人哪兴起字号,本就是低贱行业,弄得文绉绉的恶心又矫情。可谁让陈厉行会玩,而且玩得开,再加上他比一般读书人都生的文雅有气质,学问也相当了得,所以没有多少人会在这事上大做文章。即便个别有异声的人,也皆是酸葡萄心理。
“恭远,怎么也不过来。”这个亲切呼唤陈厉行表字的人正是许阁老的嫡次子许焕之(字广修),长陈厉行两岁也是个大叔一枚。虽然长相不如陈厉行俊美,可奈何人家家世地位摆在那里。
能来这里的哪个不是人精,某些人很快捕捉到这丝违和感的源头。
这三个月的礼仪训练好歹让罗毓管理好面部表情,没有显现出不合时宜的惊慌。她微微低下头,在外人眼中不过是个乖顺的侍女,可是谁能知道此时罗毓心中的惊涛骇浪。照理说,她只不过初见许阁老,又何来如此浓烈的杀意呢?当然这个‘谁’不包括陈厉行,此时罗毓心中的念头他甚至比当事人更清楚。
当场有不少武将出生的官员都感觉到忽闪而逝的杀气波动,精神陡然一震,警惕性大作地环视起四周。这里的人物哪会像陈厉行一样身边没个侍卫暗处没个保镖,几乎是同一时刻中庭内的气氛就变得微妙起来。然而在场的谁不是大浪淘沙的胜利者,什么样的场面没见过。因此在短暂的谧静之后,中庭内又恢复成一派祥和热闹喧嚣,只是再怎么掩饰,变化终究已经产生。
罗毓寻着人员密集的地方看去,在看到许阁老的那一瞬间胸中浓烈杀意陡然窜起,戾气暴动。罗毓自个都被骇了一下,还好陈厉行适时抓住了她的手腕将她周身的杀气压制下来。
被众星拱月的许阁老,虽然两鬓斑白但气色却相当好,红光满面。
罗毓跟着陈厉行由许府下人带到宾客聚集的中庭,此时中庭内已热闹非凡,处处可见朝堂上的熟面孔,以及世家大儒的身影,其中不乏许阁老的门生。
因着陈厉行忽然的神来一笔,罗毓沉沉地吐了口浊气找回状态。就算此陈爷非彼陈爷,她也不能当场掉链子,必须为往后的幸福生活打基础。
罗毓惊讶地转头看向陈厉行,尼玛,她就知道这货和他属同类。
“别紧张,都是一个鼻子两个眼。好好跟着我,就当来打酱油的。”趁着没人注意的时候,陈厉行在罗毓耳边小声耳语了几句。
罗毓临到进入阁老府的时候,都不敢相信自己竟能有机会见到这样的大人物,若在二十一世纪,阁老是不是相当于总理的存在,罗毓默默换算着,她忽然有种进入上流社会的代入感。
许阁老是三朝元老当朝一品大员,连当今圣上都对他敬重有加,许家更是如日中天。今次许阁老六十大寿,阁老府门庭若市,府外广场上有序停放着一排排马车,简直不要太夸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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