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西门云初次向明玉表白遭拒,这本是他意料之中的事,他也没有过于痛苦。然而当他看到明玉不辞辛苦不亦乐乎为宋奇射连弩抛靶子时,他内心中的醋缸子又打翻了,心里酸辣苦咸俱全。整宋奇他也整过了,向明玉表白也表白过了,他没有法子,只得拿出一两年前的绝招,故伎重演,又向他父母闹了。他觉得那是最好的招数,婚姻大事,取决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嘛。他几天不吃不喝,装疯卖傻,逼着他父母向明朱公提亲。
“不是跟你说过,咱们配不上人家!”西门柳语气淡淡的,已经没有以前的那种怒气。
“你们不是说明玉要嫁什么王子状元吗?可那个宋奇是什么王子,什么状元?他什么也不是,明玉居然喜欢他!不喜欢我!我比宋奇到底差在哪里?”西门云急声吼道。
“老爷,我们家境也不差,家富万贯,在梦岛是一人之下,千人之上,在其他国家也与王侯分庭抗礼,我们儿子人又俊,学问又高,经商也不下于你,娶了明玉,正好实心帮他打理家业。你就去提提看吧。”西门夫人一心想让儿子娶明玉,这样明朱公的万贯家财就成了自己家的,岂不是好上加好,美上加美?
西门柳听后觉得这话也不无道理,现在他西门家也比三年前的状况好多了,而明朱公家的状况还没变,或者明朱公还是天下首富,但是双方的差距已经缩小了许多,如果说以前明朱公与他西门柳是天壤之别的话,那么现在则只是天云之别,再过两年,或者只是东天西天之别了。做人嘛,总要朝前看,与时俱进嘛。。。
于是,在一个天高气爽,惠风和畅的日子,西门柳备好丰盛的礼物,腆着脸到明朱公府上去提亲了。
“西门来了,你现在可是希客了!”明朱公见西门柳登门造访,忙起身让座,并让明安上好茶招待。
“老爷,我给你请安了!”西门柳向明朱公躬身施礼,然后方侧身而坐。
以前西门柳隔三差五就要去明朱公府上请安问候,自从他升了总掌柜,反而去的少。一方面是因为他现在位高权重事多,实在抽不出身,还要经常去卫楚梁陈诸国行走,视察当地的分号的生意,在岛上的时间也大不如前;另一方面,他现在见明朱公时不如以前那么坦然了,不知为什么经常心悬喉嗓,背生虚汗。
“陈国的那批货销得怎么样了?卫国皇上的贡品有没有送进宫?卫国分号大掌柜许真是怎么回事?去梁国的货物准备好了吗?”西门柳一坐下,还没有来得及吃一口茶,明朱公便随口问了几件事情的处理情况。
“回老爷,陈国那批销得相当不错,这都有赖于陈国分号大掌柜查逊的干练!”西门柳快速吃了半口茶,放下茶杯,一一回道:“卫国皇上的贡品给许真耽误了,我过几天就去多安府亲自督办贡品之事。”
明朱公颔首微笑,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许真嘛!这人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外表看起来蛮老实的一个人,居然一直在做假账,私吞商号的财产。我正准备查处他,没想到他竟然卷了历年账簿和巨款逃之夭夭了。。。”西门柳一面向明朱公汇报,一面大骂许真。
“哎,许真,蛮好的一个人,怎么做出这种事来!”明朱公听说许真卷款潜逃了,低头叹了口气。
“老爷,人是会变的!”西门柳也陪着叹了口气。
“看来我看走眼了!”明朱公喃喃自语道。
“老爷不必自责。谁都会看走眼的。诸葛亮还看错了马谡。曹操还看错了司马懿。”西门柳劝慰道。
明朱公轻轻点了下头,从旁边的茶几上拿起茶杯,低头喝了一口。
“至于去梁国的货物,大部分已准备妥当,我去了卫国回来后,”说着,西门柳掐指算了一算,又道:“大概一个半月之后,就可以启程出发去梁国了!”
“给梁国皇帝的贡品都准备好了吗?”明朱公放下茶杯,笑向西门柳问道。
“都准备好了。一柄龙须宝剑,两张虎皮,三颗夜明珠,二十张狐尾,三十张紫貂皮,四十张黑漆宝雕弓。。。”西门柳掐着手指,一一道来。明朱公一面听,一面点头。
西门柳说完,端起茶杯吃了一口茶,在吃茶的时候,他偷觑了一眼明朱公,见他端然而坐,淡然而笑,表情似乎并没有受许真潜逃事件的影响。
西门柳觉得是时候说提亲的事了,这是他来此的最终的目的。他陡然觉得有些忐忑不安起来。欲待不说,儿子在家痛苦,夫人在家生气;欲待要说,又怕明朱公拒绝。多少王侯将相的提亲都被明朱公拒绝,何况是他。进门之前,西门柳是信心满满,一进门他立即觉得矮了一大半截。思虑半晌,便强打勇气,坐直了身子,清了清嗓子,眼睛怯怯地望着明朱公,满面堆笑道:“老爷,还有一件事,我先在这里要向你道喜了!”
“何喜之有?”明朱公有些莫名其妙了,疑惑的回视西门柳。
“西门云与明玉小姐自小一块长大,可谓两小无猜,青梅竹马。”说到这,西门柳避开了明朱公那深邃而严肃的视线,顺手端起了茶杯,眼望着杯中浮荡的茶叶,继续说道:“小姐明玉已到了宜婚之龄,犬子西门云也老大不小了。我见他们互敬互爱,因此特备薄礼,向老爷你请求,把明玉小姐许配给犬子西门云,成全他们的美事。”
明朱公听了这番话,怔在那里半晌没有言语,脸上似乎浮起来一丝不悦之色。老管家明安城府不深,听了这话,怒不可遏,抬手从旁边指着西门柳的鼻子断喝道:“西门柳大胆!明玉小姐是何等的高贵,多少王孙公子都配不上,岂是你那儿子配得上的?!”
西门柳闻言脸色大变,偷觑了明朱公两眼,见明朱公面无表情,便悻悻地告退了。。。
“把你的礼物抬走!”明安指着西门柳的背影,从后面喝道。
西门柳只得陪着笑,回身把礼物挑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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