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儿站在书生屋中，她在等书生回来和他算账。
盈盈冲进屋中，怒道：“沈灵儿，你故意害我掉到塘里！”
灵儿骂道：“我是故意的又怎样，谁让你那么不要脸！”
新仇旧怨齐齐涌满盈盈的脑子，盈盈恨透了灵儿，扬手就要打灵儿的耳光！
盈盈的手在空中被赶来的书生一把抓住。
书生道：“盈盈，你要干嘛！”
盈盈怒道：“你松手，我今天非要教训她，越来越嚣张了！”
书生强硬道：“有我在，谁也不能动她！”
突然，灵儿挥手一巴掌打在书生的左边脸颊上，斥道：“现在你表现得越来越让我心寒！”沉着脸出了屋子。
书生懵了，灵儿是该有多心寒才会打自己这一巴掌。
书生松开了盈盈的手。
盈盈挥手一巴掌打在书生的右边脸颊上，训道：“你护着她啊，活该！”也沉着脸走出了屋子。
书生彻底愣住了，两边脸颊发烫，心中乱成一团。
去狱中探望徐璠归来的玉婉在门口看到了所发生的一切，轻轻走进屋子，掩上门，找出干净的衣服替书生换上，又用毛巾擦掉了他头发上的水渍。
玉婉细声问：“她们怎么动起手来了？”
书生坦诚道：“我去林中散步，盈盈来了，她说我今天过生日，她想送我一件礼物，让我闭上眼睛，我就闭上了，没想到她送给我的是亲吻。”
玉婉问：“被灵儿发现了？”
书生道：“我没想到灵儿就站在我们身后。”
玉婉问：“那么妹妹看到了灵儿，她是故意这样的？”
书生点了点头。
玉婉好奇地问：“为何你和妹妹全身都湿了呢？”
书生道：“灵儿朝我屁股上射了一针，我和盈盈摔倒了水塘里，盈盈就来找灵儿算账，之后的你就看到了。”书生突然用手指敲着桌面，琢磨道：“对啊，灵儿朝我屁股上射了一针，我一疼，身子猛地前倾，身后的剧疼同样可以让身子猛地前倾，玉婉，我也许明白了。”
玉婉道：“你是说有可能潘田身后中了暗器？可灵儿验尸时没发现潘田背后有别的伤。”
书生道：“没别的伤怎么会中暗器呢？”书生陷入了沉思，又用手指轻敲桌面，咚咚——
此时，小豆在屋外喊道：“婉夫人，灵儿夫人让你过去一趟。”
玉婉应道：“好，我马上就去。”
且说灵儿打了书生一巴掌，回到屋中，万分恼怒，异常失望，将新做好的鞋子摔在地上，边流泪边自语道：“我对你再好，你还是搁不下她！”
一想到二人亲吻的情形，灵儿骂：“秦盈盈，你现在有什么情做不出来，你今天敢亲他，明天你就敢把他带上床，那样一切都完了！”
可一想到书生不准盈盈动手，“有我在，谁也不能动她！”灵儿又心软了，相公啊相公，我是该爱你还是该恨你，我是该让你爱我还是让你恨我，我真的很难办！
灵儿在床上静静坐了片刻，捡起地上的鞋，拍掉粘在鞋上的灰尘，用一块布包好，让小豆唤来了玉婉。
玉婉进到灵儿屋中，轻声问：“灵儿，你找我有什么事？”
灵儿将用布包着的鞋递给玉婉，说：“玉婉姐，我给他做了一双鞋，你帮我给他。”
灵儿的语气很低沉，这是伤心所致。
玉婉接过鞋，说：“好。”
灵儿又掏出一瓶药，说：“他的伤口还没好，沾了水，你帮他重新上点药，包扎好。他屁股上被我扎了一个孔，也给他上点药。”
玉婉接过药瓶，道：“嗯。”
灵儿说：“别让他来找我，我现在不想见他，也不想听他什么赔罪！”
玉婉微微点了点头。玉婉不禁湿了眼角，灵儿对他的好实在令人感动。不管自己如何悲伤，如何愤怒，如何使性子，却能始终想着他，想着如何对他好，在照顾细微这方面，自己远远不如灵儿。
他该多么幸运才能得到这样一个好女人！
玉婉从自己屋中拿上一份礼物，再到书生屋中。
玉婉将鞋放在书生面前，说：“这是灵儿让我给你的。”
书生展开布匹，盯着这双藏青色的崭新的鞋，神情凝重。
书生说：“我想去看看灵儿。”
玉婉道：“她说她现在不想见你，你就让她静一静吧！”
书生深埋着头，沉默不语。
玉婉道：“妹妹的礼物已经给你了，虽然她是想做给灵儿看，气灵儿，但她肯定是心甘情愿。”
书生的神情更凝重。
玉婉将一个精致典雅的小木盒搁在桌上，说：“相公，你今天过生，这是我精心为你准备的礼物。”
书生问：“是什么？”
玉婉道：“你打开看不就知道了？”
书生打开木盒，瞬间呆住了，木盒中竟放着一团稀泥，还释放着浓浓的泥腥味。
稀泥，这正是玉婉为书生精心准备的礼物！
玉婉道：“我一直在想，你喜欢什么呢，想来想去决定送你一团稀泥，因为你最喜欢和稀泥了！”
面对玉婉的责备，书生沉默不语。
玉婉道：“很早很早，我就看出了你这个缺点，我自嫁给你后，更是深有体会。起初，灵儿对我有些埋怨之意，我想你不会看不出吧，段大智者如果连这么明显的事都看不出那真是天大的笑话！那时，我多想你帮我说说话，哪怕一句，在我们心中，你的地位最高，你说的话也最管用，可是你什么都没说，你装作不知，听任我们发展。还好，灵儿大度，对我没太计较，这点我真的很感激她，不然我只能全受着！”
书生乖乖听着，动也不敢动。
玉婉继续道：“接下来，灵儿和妹妹的矛盾爆发了，你竟然还装作不知，还一味和稀泥。从灵儿和盈盈第一次争吵你就知道，我来屋中喊你起床，给你倒茶时我发现被子是热的，这说明你起来喝过茶，你醒着，你在装睡，当时我没揭破你。可是后来，她二人的矛盾愈演愈烈，甚至当着你的面争吵，你居然还是只简单劝到不要吵，然后就没有了下文，你觉得这句话有分量吗，管用吗？”
书生只能听着。
玉婉道：“你以为她们会吵吵就算了，然后你又如愿娶到妹妹？相公，你已经幸运两次了，天底下有多少男人一生能像你这样幸运两回？你难道还妄想第三次？那叫守株待兔。如今你看到了，吵不过瘾，她们直接动手了，我想，过两天，她们就该拼命了吧！你希望她们谁死呢？下午我经过大街上，到处都有人在说你的萧蔷之事，你希望你的这点儿故事传遍大江南北吗？相公，这不是你的艳福，这是你的羞耻，也是我们的羞耻！”
书生老老实实听着。
玉婉继续道：“我以前在想，你可能对女人不太懂吧，可是我后来发现了，你不是不懂，而是不愿意懂，你不愿花心思，不愿承担责任。可这些心思，你不花该谁花，这些责任，你不担该谁担？有言，‘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这‘扫’岂止是扫除物质上的脏东西，不更是扫除精神和情感上的脏东西吗？天下，说大也大，说小也小，甚至可以自私地说，那些莫不相识的人为你付出过什么，你不为他们着想又有何过错？可家中不同，你看看你身边的每一个人，灵儿我，包括妹妹，哪一个不是为你倾尽所有，疼爱你，照顾你，保护你，陪伴你，这才是你最该回报的人。可你偏偏选择了逃避，选择了和稀泥，你对得起我们吗？相公，我不信一个胸怀天下的人就装不下一个家，如果你能认真对待她们的矛盾，我不觉得她们之间的结比我们现在面对的死案还难解，你曾当街卖智，也请你为我们的家献一智，这是你该尽的责任，也只能由你来尽这个责任！你明白吗？”
书生点点头，道：“明白。”
玉婉瞧着书生问：“真明白？”
书生道：“真明白，我一定改，我保证，我一定让你们和睦相处！”
玉婉舒了一口气，说：“相公，我想要做一件事情，你别怪我！”
书生疑惑地问：“什么事？”
玉婉扬手就给了书生一巴掌，啪。
书生又被打懵了，稀里糊涂地问：“你怎么也打我？”
玉婉说：“灵儿和盈盈都打了你一巴掌，所以我也得打你一巴掌，这样，我们每个人都打了你一巴掌，你要恨就一起恨，要不恨就都不恨！”
书生低声道：“我不会恨你们的。”
玉婉说：“那就好，我从没动手打过人，我希望这是我最后一次打你！”
书生问：“那要是她们谁又打了我一巴掌呢，你是不是也得补上？”
玉婉道：“有可能，那说明你没做好。你若做好了，我们谁舍得打你！不过我也多发现了你的一个优点，我们打你耳光你没发火，说明你挺在意我们。”
书生傻乎乎地笑了，道：“也许我在你们面前有点懦弱。”
玉婉完全不认同，道：“懦弱吗？我一点都不觉得，你要是还手了，我反而觉得你内心很懦弱。”又起身道：“灵儿让我帮你上药。”
书生哦了一声，乖乖趴到床上。
玉婉见到灵儿的银针扎出的孔，心疼地埋怨道：“灵儿也真是，不知道拿根细的针射，扎这么大个孔！”
书生解释道：“这事不怪灵儿，她在气头上，换做别人，说不定直接射我要害。”
玉婉欣喜地笑了，说：“学得挺快嘛，好好，我不说你的宝贝灵儿了！”
这个男人，有时像个伟岸的大丈夫，有时又像个稚嫩的小孩子，其实，这两种都是他最好的状态，位于两者之间的那个他反倒不那么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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