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生若无其事地问马东等人:“诸位大人,你们看我这案子审得怎样?”
马东故作为难地说:“段大人,你这案子分析得有些道理,可若无人承认,就只是你的推测,不能以此定案。”
书生连连点头,道:“对对对,马大人说得有理,要有人承认!”转而问仵作:“仵作,你想好了没,要不要招?”
仵作说:“段大人,卑职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书生笑道:“行,我今夜就先在你身上立个下马威。来人,将仵作当堂重打二十大板!”
仵作一听,吓得不清,赶紧向李亮求救道:“李大人,救我啊!”
李亮起身指责道:“段大人,你这可是刑讯逼供!”
书生呵呵一笑,道:“你放心,我这二十大板不是要逼他招,而是先治他验尸不力的失职之罪!”
李亮威胁道:“你敢,这可是在淮安!”事已至此,李亮不再怕撕破脸说话!
杨平和林大人都怒视着书生。
书生硬气道:“在淮安城里,我敢当街打你的宝贝儿子,在这船上,我怎么就不敢打你一个失职的下属!”随即命令道:“董王二侍卫听令,我奉皇命彻查徐璠之案,你二人身为锦衣卫,今夜若有人作乱,不管他是谁,均可就地正法!”
董泰和王海双双抽出佩刀,盯着几位官员。
李亮只能坐下身子,几位官员动也不敢动。
书生道:“打!”
两个兵士拉过一条板凳,将仵作按在板凳上就打。
啪,啪——
仵作惨叫不断,几位官员脸上均是惧色重重。
只挨了几板,仵作就哀嚎道:“李大人,快救属下吧!”
书生示意兵士暂停,说:“仵作,你主子巴不得你被打死呢,你是仵作,自然知道只有死人的嘴是最放心的。”接着又命令道:“打!”
兵士又打,啪啪——
打完十板,书生再次示意兵士暂停,说:“仵作,你可想好了,失职之罪之后你还有瞒报舞弊之罪!”
仵作满脸痛苦,再也坚持不住,说:“段大人,小的招,小的全招。”
书生示意兵士扶起仵作,道:“那就说吧!”
仵作说:“卑职在验潘田的尸体时,确实发现他的后背有一枚暗器。”
书生问:“什么样的暗器?”
仵作道:“一枚飞镖,梭子型的飞镖!”
飞镖,梭子型的飞镖!
书生沉思道:“你又来了!”又问:“你为何瞒而不报?”
仵作说:“是李大人让小的不要说的。”
李亮立马怒道:“大胆小人,分明是你失察,为何污蔑本官?”
书生瞧瞧李亮,笑着提醒道:“李大人,可别咆哮我的公堂哦!”又对仵作说:“既然招了,就画押吧!”
王海将玉婉所记仵作口供拿给仵作,仵作提笔在纸上画了押。
书生收起口供,说:“你既然招了,剩下十板算你将功折罪。带出去!”
仵作哭丧着脸道:“谢段大人开恩!”被兵士拖到了舱外。
书生这才盯着潘小红说:“潘小红,不对,小倩,你想好了吗?”
潘小红道:“大人,民女真的不知道该招什么!”也不由自主地望向李亮。
书生笑了笑,说:“你别看他,他现在自己都在想退路,哪顾得了你!这么给你说吧,你的底细我已摸清,第一次我去你屋中让你弹琴就是想让玉婉听听你的心境,有些东西装是装不像的。这样的圈套我料定不是你能设计出的,你不过是受人利用的一颗棋子。我给你一个许诺,你若招了,我不治你的罪,你自行离去,至于以后依然在春香阁里当你的花魁还是从良嫁人,也随你的意!你若不招,虽然你是女子,也算长得貌美如花,可你不是我的女人,我一点不会心疼的。”
公然说出这么轻挑的话,恐怕也只有书生。
潘小红早已惧怕不堪,听书生说会放自己,当即问:“大人,你真的会放民女走?”
书生肯定道:“当然,我说打便真打,我说放便真放!”
潘小红跪在地上,说:“大人,民女招,民女全招。民女因为有几分姿色,又会弹琴,在扬州的春香阁当了花魁,有一次接待了——”潘小红打住了话。
书生问:“接待了谁?”
潘小红说:“民女不敢说。”眼睛瞟向李亮。
书生说:“有我在,如何不敢说!”
潘小红说:“接待了李大人。”
李亮训道:“一派胡言,本官在淮安,你如何在扬州接待了我!”
书生笑道:“李大人,你真厉害,哪里都有你!”又对潘小红说:“继续说!”
潘小红说:“李大人当时正在扬州出差,见民女的姿色,甚是喜爱,连着让民女陪了三夜,对民女说,他可以帮我赎身,但我得帮他一个忙。民女身陷青楼,也是无奈,即使挣了些钱财,也不是说赎身就能赎身的,民女答应了李大人。李大人带着民女来到了这里,一起带来的还有潘田,让我们乔装父女在东升茶楼卖艺为生,目的就是为了引徐璠上钩。民女本有不愿,可民女身在此地,不得不听从李大人的。不多久,徐璠果然上钩了,那夜我备下酒宴,在酒中下了迷药,徐璠饮后睡去了,次日民女依照李大人的安排说他奸污了我,被徐璠娶为小妾。之后潘田被杀,我又受李大人的吩咐状告徐璠。大人,民女知道的已经全部交代了。恳求大人开恩,饶恕民女!”
书生道:“你放心,我若言而无信,天诛地灭,画押吧!”
潘小红画了押。
书生说:“你先出去吧,一会儿我再教你脱身之策!”
潘小红被兵士带出了船舱。
书生收起潘小红的口供,问李亮:“李大人,你是否该交代了?”
李亮狡辩道:“段大人,这不过是他们的片面之词,岂能为证!你若憎恨本官,杀了我便是,何必这样枉费心机来污蔑我!”
书生不愠不火,依旧只笑了笑,转而问马东:“马大人,你觉得李大人会不会招?”
马东完全不知如何回应,道:“这——我也不知。”
书生问:“那你对徐璠这强娶民女和当街杀人的案子可以异议?”
马东说:“段大人断案如神,我没有丝毫异议,徐璠的确是被人陷害,可失盐之案却是另外一码事。”
书生道:“马大人果然分得很清,我现在就把徐璠失盐之案审给你们看!”又对盈盈和王海说:“盈盈,王大哥,该你们行动了!”
盈盈疑惑道:“我们行动什么?”
书生把盈盈和王海带到一旁,小声说了几句。
盈盈连连欢喜地点头,说:“你放心,我一定会给你拿回来的!”随即和王海出了船舱。
在书生审理案件的时候,船顺流而下,已靠近盐场。盈盈和王海穿上书生差郭大人为他们备好的夜行衣,跳上一艘接他们的船,上了岸,直奔盐场而去。
书生回到位置,说:“审得我疲惫不堪,口干舌燥!马大人,我们稍作歇息怎样?”这问更像通知,全然不管马东回应与否,饮了一口水,伸了伸懒腰,说:“灵儿,你来帮我捏捏!”
灵儿笑嘻嘻地应道:“嗯!”站到书生身后为他捏肩按头。
玉婉心中叹道,哎,他怎么就这么喜欢做不合时宜的事!可这样的他才是他,或许这就叫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吧!而自己写得手软,不禁抖了抖手腕。
书生瞧见玉婉抖手腕,笑着说:“写累了吧,师爷也不好当哦!”
玉婉微笑道:“只要你审得出,我就记得下。”
过了片刻,书生打起精神道:“神清气爽,我们继续!灵儿,多谢你了!”
灵儿笑嘻嘻地坐回位置。
书生说:“几位大人看好了,接下来又是好戏!”再一拍桌子,喊道:“升堂!”
兵士们齐喊:“威——武——”
书生道:“带胡三!”
只听到“胡三”二字,杨平就吓出了一身冷汗。
胡三随兵士进入船舱,拜道:“小的胡三参见段大人。”
书生道:“胡三,你上次已经招供,今天就再把你知道的事情给几位大人说一遍,你放心,那日我说过放你走,今日依旧算话。”
胡三说:“小的本是杨大人的人,徐大人来了后杨大人派我跟随徐大人作为内线,去年几位大人和盐帮的林副帮主一起商议如何对付徐璠,林大人想出了这个计策,今年三月二十四,杨大人派人通知小的,三月二十五日夜里依计行事,小的在水里下了迷药,押船的人全部昏迷,林副帮主带人开走七艘盐船,换来七艘一模一样的空船。这就是劫船之事。”
杨大人一听,恼怒道:“污蔑,纯属污蔑,我从不认识此人。”
林大人对胡三恼怒道:“我何时设计陷害徐璠,你别信口雌黄!”
书生笑了笑,道:“杨大人,你不要急,我又没提林副帮主在外面帮你养了一个女人的事!林大人,你也不要急,我又没提你和盐帮串通偷运官盐的事,何况你这盗盐的法子确实巧妙,我倒对你刮目相看!”
杨平和林大人心中咯噔一响,终于明白所有的事情都已被书生查清,这个王八蛋,一肚子坏水!可他们哪肯承认,更哪敢承认,这是必死的罪!
杨平道:“一派胡言!”
林大人道:“简直是无中生有!”
书生笑了笑,说:“胡三,你先退下吧!”
胡三被兵士带出了船舱。
马东道:“段大人,断案讲究证据,若只凭胡三的说辞而判定杨大人和林大人有罪,我觉得有些说不过去。”马东说得很温和,但一句话的威力绝不单单取决于说话的语气。
书生道:“证据嘛,会有的,杨大人和林大人不妨也像李大人一样,好好琢磨是还是不招!”
李亮杨平和李大人浑身不自在,不知所措,纷纷望向马东。
马东朝三人轻轻摇了摇头,眼神却极为锐利,那是在说,你们千万不能承认!
三人会意地使劲点头。
书生完全不理会几人间的小动作,只用手指轻敲桌面,咚咚,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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