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非是一个历史悠久的城市,据说建城有2000多年了,祖上也曾经是风光无限,当过三朝古都,跻身过历史上十大文人骚客风花雪月最青睐的烟花城市,300年前还挨过一次大爆炸,不知道是史前原子弹还是陨石降世。80年前还是战时陪都,最后的堡垒。现在呢,说个笑话:四非人到外地办事,喝完酒就开始吹:“我们祖上!那是叫一个……”“阔”字还没出口,就被旁桌的同省人拿着钞票狠狠地抽脸:“叫你阔!叫你阔!”每次提到这个笑话,陆天阳周围四非土著都只是尴尬一笑,无人接话或者反驳,但是四非这座城市的衰败远比他们想象中来的更重。
电视上正在循环播放"28命案告破"的新闻,画面里警局的叶吕树红光满面,在发布会上滔滔不绝地讲着如何侦察如何部署,最后收网一举捣毁这个邪教组织,并且不断有受害者家属给台上的叶吕树送锦旗,让她更是高兴不已。新闻里还不断插播现场办案人员在漏斗塌陷区内寻获失踪者衣物的场景,以及抓获邪教信徒的画面。
陆天阳一边吃着方便面,不断地调台,但是能免费收到的5个地方台里有4个都在播这个新闻,还有一个正在播农业养殖技术“如何人工帮助猪**配。”陆天阳看了两分钟,还是无奈把调回其他频道,至少看着人吃饭不至于那么反胃。
桌上的手机响了,是警局公共关系部的张辰发来的短信。
“要修养好身体,不要累着了(笑脸符号)”
“我去,平日里只说这妹子态度好没架子,没想到还这么体贴人,她是不是在暗示我啥呢?”陆天阳激动的连碗都放下了。
“**丝。”空青从面前飘过,甩下一句话。
陆天阳猛地拍下桌子,站起身来吼着:“姓空的!这几天你在我家骗吃骗喝骗睡骗穿,就差骗钱了,我看在救命之恩上都忍了,现在好不容易有个妹子关心我,你是嫉妒吗!”
空青头也没回,回答道:“**丝。”
“阿西吧!”陆天阳几乎蹦了起来,不过忌惮空青的手段,他也就是原地骂骂咧咧两句,然后继续坐沙发上吃面。
这是二人逃出巫神教的第五天,警局的破案线索也是他们打的一通匿名电话,空青告诫陆天阳不要说说真话,因为说了也没人信,反而降低了他们报案电话内容的可信性。叶吕树好歹也是经验丰富,顺藤摸瓜几天时间就把整个案子理得井井有条,“明日之花”总算没栽在这上头。
本来这也是个极好的卧底采访素材,写出来不得一座新闻奖都对不起陆天阳自己,但是基于同样的原因——新闻不是说书先生讲怪力鬼神,登在报上说两人隔空对射激光,读者还以为是新开的小说连载呢。
空青回社保局报了平安,陆天阳也回报社露了个面,两人说辞都是回家处理私事,绝口不提在巫神教洞内的事情。领导们个个都严肃地批评了他们这种不打招呼的擅离职守行为,各自都被要求写检查罚款。这几天二人光是检查都写了五六份。不过这几天吃喝拉撒后,二人都不主动提起洞里的事情,都觉得该让自己缓一缓神。
这时陆天阳还沉浸在警花发的“温暖问候”中,空青在一旁不得不面对两个问题。
第一个是从巫神教洞中拿出来的“念器”。现在空青可以推断当年神一派用“四阳门禁”布阵时,是通过用“念器”手法压制了特定的三十六行法器,然后这几处被压制的法器发生了某种感应联系,布下大网,能在四非城内削弱三十六行门人的力量,而神一派却不受影响,要猎杀三十六行后人易如反掌。此次若不是封印最弱之时,自己要拿下这件“念器”难于登天。
“念器”虽拿到了,但上面的那根禁锢用的金属丝不断,封印依然在发挥力量,空青从洞中离开后一直随身揣着“念器”包裹,就感觉自己的精力被其一点一滴地吸走,到了陆天阳家里整整昏了一天才恢复点力气,到现在空青也不敢接触"念器"太久。
空青自己没有把握除掉金属丝,一旦蛮力隔断,天知道会蹦出什么玩意儿出来。而且去除“念器”禁锢是需要巫行专门的法式程序,空青是这一代巫行的年轻才俊,但依然对复杂无比的“念器”法式一知半解。
总而言之,就是现在拿这个铁家伙和大蛋没辙。
“只有等等文叔了。”空青把希望寄托在一个叫文叔的人身上。
空青看了看客厅里吃了就睡的陆天阳,心里便冒出了第二个问题。
“这家伙是何方神圣?洞中展现的力量,闻所未闻。”空青一边想一边走向陆天阳。
此时陆天阳酒足饭饱,趴在沙发上睡得正香,嘴角还时不时翘起,不知道是不是发和警花有关的白日梦了。
“试他一试,看看是故意瞒着我,还是另有隐情。”空青站在陆天阳身边,伸出一只手,轻轻按在他的背上。
“知闻我心。”
法式一开,陆天阳的记忆世界便一览无遗地展现在空青眼前——童年的快乐少年时的软弱学生时代的糗事刚参加工作的羞涩……一幕幕如同电影般在空青眼前快速流过,乍一看,陆天阳就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上班族,有着和旁人一样的普通成长经历,甚至有些乏味。
“这是什么?”就在空青浏览记忆画面时,一个黑黑的东西飞速闪过。他急忙将把注意力集中,回到了刚才的那一段场景。
这是陆天阳童年大约六到七岁的记忆片段,那个黑色的东西突兀夹杂在中间,与其他的记忆不同,并非一个画面,而是一个实物。
是一扇锈迹斑斑的银色铁门。
空青之前听说过,在施展这套读心法式时,会遇见一些人紧锁内心的秘密,这种执念会将秘密具象化成一扇紧闭的大门,阻止外界的窥视。但对空青这种行家来说,门的存在是人的自我慰藉,在他的面前,不堪一击。
他抬手,准备推开这扇铁门时,门似乎感应到了有人推门,竟自行隙开了一条小缝,门缝里刮出一阵急促劲风,割得人脸生疼,还没等空青反应过来,一道金光夺门而出,幻化为无数条光束准备围剿空青。
面对此景,空青仍然不想放弃推开门的努力,他更加用力推,发现大门是纹丝不动,反而生出极大的回弹力,两股力量僵持不下。最终空青毕竟耐力有限,和这不知是神是鬼的东西拼下去最后没有好果子吃。
就在空青收手之际,大门回弹力忽然增大,将空青的手重重弹开,手心一阵剧痛。顺带把空青的窥心法式一并弹出陆天阳的记忆,空青整个人往后一仰,结实地撞在了客厅墙上。
“靠!”陆天阳触电样从沙发上弹了起来,捂着后背,一脸痛苦。他好不容易缓过气,才发现呆站在墙壁前的空青。
“卑鄙小人!我就知道你不是啥好东西!居然搞偷袭!太他么不是人了!”
“哼。”空青无视陆天阳的口水,捏着手掌,转身进入卧室,将门重重观关上。
空青身后客厅的那堵墙上,一张一人多高的蛛网裂纹触目惊心,看到此景陆天阳又怕又气,跑到空青房门猛敲。
“你这白眼狼!枉自回来这几天,小哥我把卧室让给你,自己睡沙发,又是泡面又是煮蛋伺候你,又把仅有的几套能见人的衣服借给你换,你居然还嫌不够事儿多,你说这墙是不是你弄得,这墙和你有什么仇什么怨……”
陆天阳在门外如同泼妇一样的碎碎念让空青有点头大,但更让他头大的是陆天阳身体里的那扇“门”。
“好家伙,刚才不是卸劲及时,那股力量就得硬吃了。”空青难掩心中兴奋,手掌钻心的疼又让他哭笑不得。“文叔和家主说会遇到贵人,也不说清楚是个难缠的主,不过那股力量,太厉害了。”
“喂!姓空的!死里面啦!出个气啊!”
陆天阳见空青半天没反应,自己也觉得无趣,又看了看客厅墙上的裂痕,无奈叹了口气,顺势躺在沙发上自言自语起来。
“遇上这倒霉事,人也被吓傻了,钱也被扣傻了,下个月房子租期要到了,租金还没下落。是不是该给老郑说说让他出面给说说?不行,说了他会把我从三楼扔下去,然后自己跳下来再拿我当垫背再踩上两脚,没死透他绝对不会罢休的。想想就恐怖。”
桌上的手机嗡嗡作响,陆天阳顺手拿来一看:说曹操曹操就到,老郑的电话不请自来。
陆天阳接通电话,“喂”字还没说出口,对面一句“下午2点到办公室来”然后就挂断了。陆天阳恨不得把手机扔墙上自己用头去撞碎,然而他也只能想象用这种方法发泄对老郑的鄙夷。
他抬头望了望钟:“1点45,嗯,还有时间,换身衣服收拾收拾背包,上个厕所。”陆天阳之所以火烧眉毛都不乱阵脚,还在悠闲地慢慢做自己的事情,是因为宿舍和办公室的距离可以忽略不计。
宿舍在三楼,办公室在二楼。如果15分钟内下不去,才是有鬼了。
《容城日报》驻四非记者站坐落在市政府家属院里最偏僻最破落的一栋三层小楼里,一楼保安宿舍,二楼记者站办公室,三楼记者宿舍。至于老郑,省城三套房四非两套房,没必要也不屑于和一帮小年轻挤破宿舍。
“姓空的,我先下去办事了,你自己不想出来,今天就把自个儿闷死在里面吧!反正这破地方谁都发现不了的。”
陆天阳重重关上大门。空青从卧室房门里露了个头,确信陆天阳已经出门了,他才慢慢踱步出来。
现在解除“念器”是第一要务,陆天阳的力量之谜可以暂且放一放,因为空青眼中那种傻缺就算有力量也危害不到社会,顶多是玩火**。
“现在等不到文叔回来了,这个死老头关键时刻总玩儿失踪。要想破解这根丝条,不如去找她问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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