戾天对这里很熟悉,这里是生灵的识海,识海是灵魂的一部分,它负责存储记忆和进行思考,识海越广阔说明灵魂的智慧越高,一般人在投胎的时候,识海会被压缩的极其微小,所以刚出生的婴儿会失去前世的记忆以及没有智慧,后来天帝设立地狱,叫那孟婆给人灌下孟婆汤,使得一些修为强大的灵魂也无法在后世开启记忆了。
戾天所在的这一片识海就是极其广阔的,这说明用识海囚禁自己的生灵的智慧极高或者说他的寿命很长。识海的大小与灵魂的强弱并不成正比,比如有的神兽灵魂十分强大,却很傻很天真,识海小的可怜,记忆力也超级差。
但是识海如此庞大的生灵,戾天还是很忌讳的。如果只是智慧极高,戾天自然不惧,怕只怕这是个修行了万年的老怪物。以戾天现在的实力,如果被囚禁在一处无法逃脱的空间之内,恐怕地狱的三十六鬼使中随便出来一个就能将他摆平。
戾天的灵魂本是浑厚纯净的神魂,他的魂精也生长到如虎豹一般的大小,颜色更是达到紫黑色的程度,他曾傲视三界,只可恨为天帝构害,魂精被其封印,大道神魂也被毁了根基,散了无数魂魄,最终只下三魂,天帝又给他添了七魄,便作凡人一般的灵魂投入地狱转生。
这还不算什么,最为可恨的是他的魂精。天帝耗尽神力施加的封印十分了得,它不但抑制戾天的魂精发挥作用,还不断消磨压缩魂精的体积,而随体积的变小,魂精的颜色竟也慢慢淡化了。如此一来就算万年封印解除,天帝也有把握随意摆布戾天,只要烘炉真君的灭魂丹炼成,就可以拿戾天试药了。
戾天无奈,此时的他也只有识海比这个怪物庞大得多,或许能够唬一唬人。一念及此,便不再犹豫,只见戾天轻合双眸,额头上一道光纹慢慢显现,等到金灿的光纹最终定格之后,从光纹处便不断地流淌出无数的影像,似时间的长河从高峻沉默的雪山之巅发源流淌,诉说无尽悲喜,笑骂三界炎凉。
戾天将自己的识海从灵魂中释放了出来,他的识海迅速地扩大着探寻着,最终触碰到了那怪物的识海边缘,他猛烈地顶撞着怪物的识海,向怪物示意自己识海的广阔,以及自己的愤怒。他想这个怪物怎么说也是个智慧超绝的存在,但凡聪明人都多疑多虑不会莽撞行事。
可是就在这时,那怪物的识海似乎得到养料一般,也开始不断地扩大开辟着,时间过去了很久,戾天不断释放自己的识海,怪物就扩大识海,最终怪物的识海最终定格,戾天的识海也完全贴在怪物识海的每一处边缘上。令戾天惊喜的是,他在怪物的识海边缘处发现了一道裂缝,那裂缝正在缓缓地封合。戾天趁机收回识海,从裂缝中飞身而出。
戾天恍悟,这怪物应该灵魂遭受过重创,以至识海被人破坏。否则一般情况下是没有人用识海来囚禁别人的,这种做法无异于脑子进水,稍有不慎就会使自己的记忆和智慧被毁,变成行尸走肉一般的傻瓜。
戾天也算是无意中做了一件善事,将这个脑残怪物的识海修复完好。但是,戾天却不敢有丝毫地放松,这怪物要是没意识还好,如今回复了记忆和智慧,恐怕就更加难以对付。要是个没人性的,不知感恩记德,那可就叫戾天郁闷至死了。
就在戾天迟疑猜测的时候,他面前那硕大的魂体开始收缩凝聚,化作与戾天的魂体一般大小。一只绿色的龟状生灵出现在戾天的面前,“哦,原来是只鳖。”戾天看着眼前的生灵,在努力的识别眼前的到底是何种生灵。
“我乃北海之滨的墨甲玄鼋,血统高贵,岂可与鳖等同?”那龟状生灵对于戾天的孤陋寡闻有些气结,他当年纵横北海,征战魔族时,是何等的威风八面。如今竟有人说他是只鳖,他当年放个屁都能崩死数万龟兵鳖卒。
“墨甲玄鼋?我道是何等神兽,原来不过是北方神玄武天君的远脉旁支,你这样的半神兽,我当年就曾一脚踢飞一只。”戾天不想与其发生冲突,只能设法唬住他,以求脱身之法。
墨甲玄鼋确实有四方神之一的北方神玄武天君的血脉,虽然不是嫡亲血脉,但也并非戾天所说的远脉旁支,他是低于神兽但高于仙兽的半神兽,实力强横。他听到戾天的前半句话,正要出言反驳,但是听到后半句时,却陷入了沉思。
“你,你可是当年血战魔都的戾天将军?”墨甲玄鼋身体有些激动,他的识海刚刚回复,他还来不及梳理自己的记忆,刚才戾天的一句话似一颗石子堕入河中,使得他的识海记忆迅速地激荡回放着,“啊,啊,对,对,我记起来了,我记起来了,您就是戾天将军,就是您当年一脚把我踢到这东海来的。”墨甲玄鼋的识海中还留存着戾天的识海影像,他越发的肯定和激动起来。
原来这墨甲玄鼋在万年之前的神魔大战之中,曾在北方神的北海大军中领兵为将,后来被魔族捉住,押解到魔都。戾天领着三万天兵直捣魔都时,这墨甲玄鼋已经被魔族的一员大将剥取了鼋甲,正要割头喝血呢。戾天领兵剿了那一支魔兵,剁了魔族的大将,也顺便将这墨甲玄鼋塞进了鼋甲之中,没时间也不可能分兵送他回到北海,索性一脚踢出来了魔域,那鼋甲坚韧无匹,定然摔不死他的,没想到一脚把他踢到了东海。
“哦,原来你就是那个被剥了壳的小龟啊,这么多年了你怎么不回北海去呢?”戾天也没想到世上竟有如此巧事,遥想到数万年前的那一桩事,心中也有些波动。
“将军有所不知,我当年与魔族大战,被震伤了头部,以至神魂不附,识海涣散,记忆都化作了碎片。什么都不知道,什么也记不得了,这次又是蒙将军恩德,才得以恢复神识,记起当年的桩桩件件。”墨甲玄鼋真情流露,对戾天的两次相救感激不尽。
“你我也是缘分,何必多谢。你倒是好命,虽然痴傻万年,却一直安居海底,与世无争,与世无扰。可我戾天,往昔辉煌化作过眼云烟,万年轮回,无一日不辛苦,无一日不耻辱。”说到情动处,戾天那一直坚毅的眼眸中,也不知不觉间布满了血红色的灵魂波纹。
墨甲玄鼋通过戾天留在自己识海中的影像,了解了戾天这一万年来,所遭遇的种种。戾天如何被天帝冷遇,又如何被他陷害;如何在冥府中受尽折磨,又如何在人世间饱尝炎凉。墨甲玄鼋都一清二楚。“戾天将军对我恩重如山,我当粉身碎骨也要报答他。”玄鼋心下暗思。
“将军之辱,我感同身受。只恨我修为浅薄,不能为将军报仇雪恨,但我愿为将军分忧。我看将军一无金身,二无神魂,现在又从地狱之中脱身未久,恐怕天庭冥府的追杀会非常猛烈。我这里有一副鼋甲,可助炼化成一座仙府,一来可以做栖身之所,弥补没有金身的不足,二来我这鼋甲在东海之底万年之久,蕴寓着大量的海洋气息,可以有效的隐藏将军的灵魂气息。我想有这样一座鼋甲仙府,将军定能暂避神界锋芒,以待东山再起。”
“你说的这副鼋甲,可是当年……”戾天若有所悟。
“没错,就是当年在魔都之中,被那恶魔剥取的鼋甲,这鼋甲随我修行数万年,如今又在这东海之底吸收万年精华,其坚韧程度当堪比神器,定能祝将军一臂之力。”
“可是,你若没了这鼋甲,法力定然大减。据我所知,你们这一类的神兽仙兽,积蓄法力的神核洞天就在这甲壳之中。”
“将军不必多虑,我痴傻万年,早已失去与这鼋甲重新融合的时机,何况我现在又催生出了新的鼋甲,旧的鼋甲对我已无大用。”
戾天被感动了,多久了?一万年了,除了在凡世轮回时能够感受到的那少得可怜的一点人情味,这一万年他只知阴险毒辣,只知尔虞我诈,如此真情厚意他有太久没有体会过了。
“好,你我之间,无需多言,他日戾天若能东山再起,必不忘今日东海之底的馈赠。”二人相对开怀。
接下来的一年时光,戾天都在墨甲玄鼋的魂灶之内避难,而墨甲玄鼋则用这一年的时间炼制鼋甲仙府。
;
(梨树文学http://www.lishu12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