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斯罗倚在小叶紫檀书架上,书架散发出阵阵香气也不能让他的心脏跳得慢一些。
这是他探查的第五座教堂,也是外围教堂的最后一座。本来他在教堂中什么都没发现,准备进入中间那座最高的教堂中时突然听到了外面传来的对话声和越来越近的脚步声,他只能迅速地向房间深处躲避,但那两个人却像故意和他作对一般跟着他。这是他能进入的最后一间房间,看起来是一间卧室,床边放着书架,书桌在书架对面。
两个人交谈声和脚步声越来越近,卡斯罗完全找不到躲避的地方,窗户是封死的,床下没有空间,书架完全是古典式的小横断,没有装杂物的大柜。
几乎是一条死路,被他们发现的时候就是自己的死期。
房门被推开,卡斯罗在看到先进来的那个人时愣住了。
“喔,校长,我真是想不到......”楚修有些手足无措,“您这是去参加丐帮的聚会了吗?”
在荒地的赶路和在森林中的战斗让他身上的休闲服又破又脏,从来都无比整洁的卡斯罗从没这么狼狈过,与之相衬的是楚修身上干干净净的礼服,这让卡斯罗更像是迷路了的乞丐。
“楚修?”卡斯罗怀疑自己太饿了导致眼花。
“是我啊......”楚修也怀疑自己吃撑了眼花,他不知道为什么会在北岛的卧室里看到脏兮兮的卡斯罗。
“你认识他?”随后跟进来的北岛全副戒备地问楚修。
“认识啊,他是蒂法里奥规则学院的校长,就是我昨天才和你说的那个学院。”
这两天楚修休息时北岛总是让他讲人类地界的变化,楚修也简略地给他讲了一些,其中就包括蒂法里奥家族的崛起和蒂法里奥岛。
“校长你...你怎么会在这里?”楚修转向校长,脸上充斥着惊讶。
“我来找你啊,走到这的时候发现有人类建筑,所以就进来转了转。”卡斯罗说这句话的语气感觉像是在说“我在我家小区里发现新开一家商场所以进来转转”一样理所当然。
“你说什么?你走进来......然后转了转?”北岛勇也的神色突然不安起来。
“是啊。”卡斯罗回答,“我昨天就到了这,今天已经把外围五座教堂全部转完了。”
“糟了。”北岛低声说,然后一把抓住楚修和卡斯罗的胳膊,“快,现在跑还来得及!”
尽管楚修不明所以,但还是做好了跑路的准备,这几天的接触让他对北岛有着奇怪的信任。可是卡斯罗却甩开北岛的手:“为什么要跑?我还没有到中间那座教堂看呢!”
“你还想到中间那座教堂‘转转’?哦天哪不是我疯了就是你疯了。”北岛吃惊地说。
“啊,远道而来的客人,欢迎欢迎。”门外突然传来带着轻笑的声音,“刚来就走,连主人都不见,似乎不合适吧。”
刚才被北岛勇也顺手反锁上的门锁“咯嚓”一声打开,木门也随着向里推开,金发年轻人身着黑色西装黑色领带站在门前,左胸上别着一朵白玫瑰,尽管他的语气里带着几分笑意,但脸上却是一片肃穆。
三个人中最熟悉他的北岛勇也心里“咯噔”地一跳。
“老朋友,你说呢?”蒂法里奥蓝宝石般的眼眸看向北岛,他的眼睛清澈见底,仿佛盛着一汪清水,但在清水的深处却掩藏着大片大片的悲伤。
“在我眼中看到悲伤了吗老朋友?”不等北岛说话,蒂法里奥就低下了头,“因为今天和我拥有上百年友谊的人就要逝去,我怎么能不悲伤呢?”
蒂法里奥用很轻很轻的声音说这话,仿佛一位多情的诗人在诵读令人落泪的情诗。
“你应该清楚要杀我并没有多么容易,你要做的事可容不得一点闪失。”北岛咽了口唾液,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哦,是啊,我几乎把全部的研究成果和我老朋友分享,他已经足够强大,如何把老朋友送达天国还真是让人伤脑筋的事。”蒂法里奥用手梳理了一下金发,语气突然变得狞恶起来,好像隐藏在他身体里的魔鬼占据了主动权,“但是相比起来我更讨厌被信任的人捅刀子!”
还带着冬天气息的屋子略有点冷,但在他说完这句话之后整个房间中的温度迅速上升,仿佛四人突然掉进了熔炉之中。挂在墙上的温度计“啪”的一声碎裂,被染红的水银四处飞溅。蒂法里奥脸上优雅尽失,仅剩下暴怒和狰狞。滚烫的空气冲进楚修的气管和肺部,灼烧感让他猛烈地咳嗽起来,卡斯罗用尽全力也只能让自己皮肤不被灼伤。只有北岛勇也默默地站着,仿佛身周的空气依然如同初春一般。
“不愧是我亲手教出来的学生啊!”蒂法里奥突然放声大笑,如同想起了世间最好笑的东西,“可是最后他仍然不理解我要做的事!”
“你就是一个疯子。”北岛勇也看着他,冷冷地说。
“我是疯子,我确实是疯子。”蒂法里奥停住笑声,阴狠地盯着北岛,“可是我是世界上最有力量的疯子,我有能力让整个世界随我疯狂!”
“不,你理解错了。”北岛摇头,“我说你是疯子不是指你的所作所为,而是因为你是一个不自量力妄想与整个世界对抗的反人类者。”北岛勇也也目光没有从蒂法里奥狰狞的面孔上移开,“疯子和神经病们都是这样,总以为自己比任何人都强,总以为自己有足够的力量和世界对抗。”
“你是在质疑我吗?”蒂法里奥向前迈步,似乎想要离近一些好看清北岛平静的脸,“你是说我将近百年的研究和三百年的生命还顶不上这些愚蠢无知的人类吗?”
“愚蠢无知的人类?没有人类你以为你能有这些研究?你站在巨人的肩膀上却说巨人是愚蠢的?”北岛勇也反讥。
蒂法里奥这时突然平静下来,身周灼热的空气也随之缓缓降低。
“亲爱的朋友我不应该和你争吵,毕竟是你的葬礼,就让我们安静地走完这一程。”
“你确定?你的研究......”
“夺神!”蒂法里奥双眼突然开出巨大的曼陀罗花,绽放的金光仿佛要与太阳争辉!北岛话没有说完,他的身体一僵,手中一张小小的纸片旋转着飘到卡斯罗面前。
卡斯罗和楚修受不住刚才的高温,已经无力地瘫软在地。
“我亲爱的朋友和学生,我会让你的灵魂回归天国,**依然和我在这条伟大的路上前行。”蒂法里奥伸出手去抚摸北岛的面颊,眼中满是怜悯和不舍,如同一位参加自己得意弟子葬礼的导师。北岛勇也的眼中也逐渐绽开曼陀罗花,两双眼睛隔着很近的空间对视。蒂法里奥的手掌渐渐移到北岛头顶弯曲成爪,似乎想从他体内抓出一些什么。
这时紫色的光华带着尖啸充斥了整件屋子。蒂法里奥一怔,因为能引起尖啸的紫色光华只有一种,就是传送法阵。那两个爬虫居然趁自己不注意用传送法阵溜走!他实在太投入太认真了,连刻画法阵的波动都没有发现。
蒂法里奥五指中已经抓出了一团发着白光的物体,两人眼中的曼陀罗花逐渐枯萎凋零,重新恢复成蓝色和黑色的眼眸。蒂法里奥冲着那团白光冷笑一声:“敢挡在我面前的人都死了,别以为你是我的学生就不会例外。”接着他轻轻一握,白光没有发出任何声响,就像是一团烟,轻轻四散不见。
小纸片落到地上,带起一点点尘土。
卡斯罗大口喘着粗气,想让自己恢复一些力量。身旁的楚修昏迷不醒,似乎被灼伤得很严重。
夺神,没错就是夺神,禁忌法术排名相当靠前的夺神,把人的灵魂抽取出来,**作为自己的奴仆。这样的奴仆不知疼痛没有疲倦,是一具只会听从主人命令的行尸走肉。
这样的邪恶禁术已经几百年没有记载,可是今天被一个年轻人很随意地用出。卡斯罗只是震撼,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两人大概是在一个小山洞里,阳光斜斜地照进来,空气中尘土依稀可见。卡斯罗不是阵法师,他也不会激活阵法。但飘到他面前的纸片很奇异,他只是看了一眼就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于是他成功启动了阵法带着楚修来到这里。
但是他不知道这里是不是还处于亡灵地界,他不知道自己下一步该怎么办。这时候他有点后悔自己除了女王谁也没告诉就孤身一人跑到这里来找楚修。
真是太冲动了。卡斯罗苦笑,在他从军队里回来之后从来都没有这么冲动过,从来都没有打过没有准备的战争。但自从楚修出现以后什么都变了,亡灵打破和平主动进攻,并且史无前例地学会了使用火属性法术;而自己似乎变得越来越冲动,仿佛几十年积攒起来的成熟被他完全丢掉,又变成年轻时那个什么都不怕的自己。
难道真的和预言之书说的一模一样?
他看到预言之书上的那句话后谁都没有告诉,因为他只想把惊恐留在自己心底,掩埋起来,也因为他不相信那句看上去毫无根据的预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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