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风清月霁之宵,天台云海长烟横空,祥光瑞气,璀璨如泉。
景幼南头戴高冠,身披万寿仙衣,腰间系一条玉带,站在山石上,衣袂带风,猎猎声响。
不多时,只见极天云光一开,灵气如卷,一座天宫显现出来,朱栏碧槛,画栋雕梁,灵狮奔走,仙鹤徘徊,层层叠叠的玉楼画阁,飞檐挂角,赤井凝烟。
不少的飞舟云车护卫两旁,明显是侍从一类的。
“元婴真人出现的天宫,”
景幼南心里念头转动,手上的动作却不慢,摘下腰间的身份令牌,激发上面的禁制。
天宫上一道如雪匹练落下,景幼南只觉得身子一震,下一刻就已经置身宫殿中。
有青衣道童在前面领路,很快,景幼南就来到自己的静室,推门进去。
室中香炉铜鹤,玉盘托珠,梅花点点,幽香阵阵。
角落里,用海生石围成了一泓清泉,碧水清澈,叮咚有声,三五异种鲤鱼在池中嬉戏,黑纹白带,卖相不俗。
景幼南大袖一展,上了云床,盘膝坐下,开始闭目养神。
此行乃是前往玄元古洞,到时候不知道要面对多少恶水险地,龙争虎斗,必须要把状态调整到最佳。
在景幼南的隔壁,正是最近声名鹊起的君无悔,他依然是一身如雪白衣,身上没有任何的饰品,简约平淡。
此时,他凭栏而立,剑丸如有灵性般跳动,在他周身半丈内呼啸往来,带起丝丝缕缕的银光,宛如火树银花,灿烂生辉。
少顷,剑丸一振,分化出五道明晃晃的剑光,满场游走,迅疾如惊雷,让人掩耳不得。
半刻钟后,剑丸收起漫天剑光,往下一跃,沉入到君无悔的丹海中,重新温养起来。
“真的只能一气化五剑了嘛,”
君无悔喃喃自语道,目中闪过一丝不甘。
凭他现在一气化五剑的变化,加上与之相配的剑术,绝对可以横扫大部分筑基修士,就连享有盛名的外门十大弟子之一的邱居,也挡不住漫天剑光。
只要不出大的意外,以他的实力,夺取九大真传弟子中的一个名额,并不困难。
但是,晋升真传并不是他的目的,他最想的的是能够挑战那个人,那个像天神般纵横不败,从来都是完美无瑕,压得他喘不上气来的人。
他心里明白,如果自己无法突破到剑光分化的下一个阶段,对上那个人,自己是没有获胜的机会的。
“真的不甘心啊,”
君无悔拳头握紧,指甲都陷入肉里,鲜血直流,他也仿佛没有知觉,只是冷冷地望着外面成片成片的云海。
十天后,星枢天宫抵达玄元古洞,浮在半空中,静止不动。
静室中,不知何时,正中央升起一道水幕,一名鹤发童颜,霜姿丰采的老者现出身形,他天门上罡云翻腾,两朵银花似开似闭,种种不可思议场景走马楼台般流转,如梦幻泡影,转瞬而逝。
老者的声音略显低沉,但字字如钟鼓齐鸣,无论是在天宫中哪一个角落里的弟子,都听得清清楚楚。
景幼南正襟危坐,仔细聆听。
“只有四十天的时间,去吧,”
说完最后一句话,老者拂尘一甩,水幕化成丝丝细雨消失在空气中。
与此同时,景幼南只觉得天旋地转,一股磅礴大力把自己从天宫中推了出去,还没来得及反应,却愕然发现,自己已经双脚着地。
四下打量,触目可见的是勾连相同的暗河,或大或小,密如织网。河边生着寒树,或许是终年不见日光的缘故,叶子细密,长满暗色花纹。
“真人法力,真是深不可测,”
景幼南感叹道,只看周围的景象就知道,刚才是天宫上的老者施展**力把参加试炼的弟子送进了古洞。
难得的是,天宫中的真人把参加试炼的外门弟子均匀地分开,没有任何两个弟子聚在一起。
这种举重若轻的出手,实在不是筑基境界可以窥视的。
“这次的试炼任务,可不好做啊。”
把思绪收回,景幼南想到此次门派颁布的玄元古洞试炼任务,忍不住眉头跳了跳。
天宫上的真人说的明白,这次试炼任务就是要在四十天中,尽可能多地在古洞中采摘车马芝,多多益善。
听起来简单,实际上是非常困难的。
车马芝是一种神芝,长于深山之中,传说中乃是上古大帝的七车马所化,分为上中下三品,上芝为车马形,中芝为人形,下芝为六畜形。
世俗人称之为不死草,纷纷传言能得食之,乘云而行,上有云气如盖。
这当然只是世俗人的幻想,就是传说中九天滴落的仙草仙根,恐怕也没有如此强大的药效。不过,不管怎么说,车马芝都是一种天地精粹,对修士有种种不可思议的妙用。
灵物自晦,像车马芝这样的天地精粹,天生有一种对危险的敏锐,修士很难靠近。即使发现了,车马芝也是有手有腿,跑的飞快,一般的修士还真追不上。
要在到处是暗河洞穴的玄元古洞中找到这种会跳会跑,会打洞,能钻地的神芝,怎一个难字了得?
“走一步,看一步吧,”
对这种情况,景幼南也没有好的办法,只能沿着面前的小路前行,寄希望能找到一株车马芝。
古洞中最多的就是数不尽的暗河和洞穴,幽深黑暗,丝丝缕缕的地底寒气上升,置身其中,就是筑基修士也是感到浑身不舒服。
幸好景幼南早有准备,用手一拍袖囊,一盏五色宫灯飞了出来,莹莹的光亮,照耀四方。
景幼南手提宫灯,周身一圈圈的光晕荡开,驱走地底的寒气。
这盏宫灯按照品质来讲,最多算得上一件法器,但用在此处却是非常合适,因为,激发宫灯,所需要的真气很少。
在玄元古洞,谁也不知道要面对什么危险,也没有人敢肆无忌惮地消耗真气,那样的话,真是自个找死了。
只从五色宫灯这一点就可以看出,徐天朗所给的玉简确实帮助不小。
“以后遇到吴子期,真的要帮衬一二了。”
认识到徐天朗所送的玉简的价值,景幼南就想起对方所交代的人物吴子期,这个少年与徐天朗的师傅同姓,关系远不了哪里去。
“嗯,有人?”
突然景幼南停下步子,耳朵一动,隐隐听到附近有悠长的呼吸,想到这,他连忙收起宫灯,身子一缩,躲到一块凸起的山石后面。
他刚藏好身子,对面的洞穴中就响起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一男一女两人显出身形。
景幼南偷眼观看,两人中的男子三十多岁,面白无须,身材修长,一身皎洁如月的白衣罩身,手摇折扇,看上去文采风流,玉树临风。
另一个女子则只有双十年华,柳叶眉,瓜子脸,樱桃小口,长相十分清纯。
清纯和诱惑这两种截然不同的气质糅合在一起,让这个女子时刻散发出一种让人难以割舍的味道,看一眼就念念不忘。
“原来是花间派的人,”
景幼南一眼就看到两人服饰上的蝶采花的门派标识,面上露出少许惊讶之色。
花间派原本是一门中等的魔宗,传承也有上千年,这个门派的主修功法就是采补之道,虽然比不上魔道大宗合欢派,但也别树一帜,每年都能吸引不少沉溺于欲的望的男女入宗。
尤其是在世俗中,随着天下太平,战事停息,从皇室到大臣,再到普通的商贾,兴起了一阵奢华享受之风,风气开放,男女大胆,,花间派的秘术在其中非常手欢迎。
借助插手世俗,花间派倒是从中吸取了不少好苗子,门派也是欣欣向荣。
可是后来,不知道是太过自大膨胀,还是脑子进了水,花间派竟然想染指太一宗的势力范围。
要知道,太一宗传承万年不衰,根基深厚,近千年更有玄门第一宗之称,就是凶焰滔天的魔道六派也不敢有这个想法。
结果可想而知,太一宗直接派出数名真人,以雷霆之势瓦解了花间派。要不是魔道六宗中的合欢派念及以前的香火情谊搭救一二,花间派肯定会灰飞烟灭。
虽然花间派弟子没有全部覆灭,断了传承,但山门被毁,连宗门的根基玄元古洞都成了太一门圈下来的试炼之地,花间派弟子或是依附合欢宗,或是隐姓埋名,已经几乎听不到他们的名字了。
没想到,今天一进入玄元古洞,就碰到了两个花间派的漏网之鱼,或者称之为余孽也可以。
“记得门中有发布的任务,嗯,这个余孽的头颅应该可以换一点晶石或者丹药,”
景幼南手托下巴,眼珠子转动,山石前的这一男一女在他眼中,就是会移动的人形晶石,只等他举起大刀,砍下这大好头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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