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厂方落房后,红星文具厂原有的二位技术工人,提出离职。
离职的原因很简单,他们有技术,又会维修调试机器,想自行组织生产,赚到的人民币。他们找孙建平商量:
“孙厂长,我们也想各自置办一台机器,生产徽章,只是想挂名在你们厂生产。当然我们不负责销售,搭在文具厂这边销售,我们只收个加工费,你看是不是可以。”
孙建平知道技术工人想脱离出去单干,这是迟早的事,他并不感到惊讶,如是换做是自己,也会出来独干的。只是目前他们单干还没有完全的实力,必须依靠文具厂的销售系统,而且他们对于销售还没有摸着门道。
他回复说:“没问题,可以象金厂长的模式一样,挂在镇文具厂的名下,货品也暂时由红星文具厂统一包销。不过有一个前提,就是生产计划由文具厂来下达,万一生产的东西销售不出去,那就会造成不必要的亏损。”
“那我们就自办机器,跟镇文具厂签挂户经营协议!”技术工人表示同意。
孙建平看他们这么着急,道:“没问题,条件具备了,随时可以签署协议,这个签协议金厂长现在做得很内行。我只是问问,那两名新增的西夹河乡的青年,技术学得怎么样了?是否可以独立操作机器了?”
“当然没问题,跟我们学的嘛,包会。如果不懂可以随时让我们过去再调教一下!”
孙建平抽出烟,递给两位技术工人,道:“有志气,那先恭喜两位可以当分厂的厂长啰!以后我们都还是一家人,要互相帮衬着。”
“那是,都得孙厂长提携,教会我们怎么做,我们出去后,还是孙厂长你给带着,以后得孙厂长多多照应着!”
“不必客气,就这么定了,你们办离职手续后,办个小厂就可以开始自行操作了。我们保持联系,多多沟通。”
两位技术工人离职后,他们就在镇内自已的家里,学金厂长的样子,各自置办了一台先前联系好的制作小徽章的机器,加入了生产的行列。生产的徽章,由红星文具厂的检验员验收合格,再按照出厂价予以收购。
这种成功的模式,一旦知道操作,就是明摆着走向成功,走向富裕。捷径只属于那些敢于敢于闯入成功行列里的人。两位技术员是学着金厂长,金厂长是学着介入文具厂的四位分厂长,四位分厂长是借着孙建平的成功模式。
成功模式一旦复制,就具有了强大的爆发力,沉浸在四围农业劳作中的戚卫镇开始骚动了。这种小工业作坊联合成一个大工厂,没有前例,但它却如干旱泥缝中的种子,一遇到合适的雨水,就“噌噌”地发芽生长了。一柆种子是这样,一批掉在泥缝中的种子更是这样,它们一模一样地落地生根成长。
在戚卫镇,至少有三个家庭的房子里,开动了工业小机器,夜晚也时常打破了小镇原有的宁静。没办法,赶业务,赶时间,要加班加点。
这些不同寻常的举动,逐步地被原来一直盯梢孙建平工厂的精明人确证。他们来自农村,却也在镇上租下了房子,购买了机器,开始生产一种全新的产品公文包。
公文包所用的设备简单得多,用上缝纫机与拉缝,以及金属扣就可以了。制作金属扣的机子也很简单,压制铅片就可以生产。整个流水线上,就是两种机器,生产产品绝对不成问题。至于公文包的版型,他们就是到大城市买的最先款,照着做就可以了。
这种小做坊,当然是不能随便生产的,它同样是挂户在戚卫镇的文具厂。
产品的推销,他们派出了自己的业务员。当然,这是全部学的孙建平他们的做法,进行的直接小批发模式。流行的东西,价格又实惠,买得的自然就多,市场就是这么形成的。原本大家觉得买不起的物品,现在就摆在面前,而且有能力买,自然就成交,这就是原发性的市场。这种市场是开发出来的,或许它本身就存在。
到了五月份,戚卫镇总共有七家家庭作坊了。特别是制做公文包的小厂,由于需要多台缝纫机,他们索性就在临街店面生产,前后通的房子,既是店面,又是厂房。
“孙厂长,我们也要加进去,你看还能不能签挂房协议啊!”认识与不认识的人,总是找上门来,围着孙建平转。
孙建平想的却是另外的问题,挂户多了,无序的竞争就又开始了。虽然戚卫镇文具总厂的利润在不断膨胀,但对于他自身而言,利润是比较固定的。他并不希望有的人加入这个小工厂行列。他总是推脱,劝道:“我当时开小火轮,开始赚了很多的钱,但没过半年,就赚不到什么钱了。你们说这是什么原因,就是因为开的人太多了嘛!现在也是一样,你们看着小工厂很赚钱,都想做一把,但结果怎么样很难预料,一定要三思。”
但是很多时候,劝是没有起什么作用的,大家反而会认为,明摆着赚钱的事,劝住别人不做,那一定是有私心,所以反而更加激起的人,想方设法,下定决心,要办起家庭小作坊式的小工厂。
在这个过程当中,的青年人,读过一点书的,会说一点普通话的,他们在农闲的时候,就拿着戚卫镇文具厂的样品,到厂里或是村里开了介绍信,外出跑业务去了。对于农村而言,他们的说法就是走江湖。孙建平的说法是,他们去做业务跑市场。
孙建平的销售部,就在邮局的边上,整间的门面,挂满了文具厂各种各样的徽章与文具产品。销售部里装了专线电话,胡海生就是总管。专线电话,镇上也没有多少门,这是很牛的,坐在电话前,一天到晚的就是电话接着订单,要多爽就有多爽。
销售部里,还专门配了一个配货员,负责与鲍海棠核对账务,配发货物。为了配送方便,工厂里的货品,都按照整数先行打包,订单都要求按照整数位订购。
配货员每天要接待络驿不绝的参观者,他们都是戚卫镇与江南垟县的人,有的只是为了看个新奇,有的是为了探点消息与门路,有的就是为了外出做业务而了解的东西,的人则是准备要模仿开办小工厂。
配货员每天要向他们解说:“这种徽章一般是哪些用户需要的,一般要在什么地方可能会有市场;这种公文包有什么用途,主要的客户都是哪些,在哪里会接到比较大的订单;这些铅笔盒一般是卖往哪些区域的,当地的购买者都有那些花色喜好。”
销售部成了宣传与解说的阵地。
胡海生很是担心,他对孙建平道:“我们整天给他们解说这些产品,很多商业秘密都透露出去了,长久下去,恐怕市场都会被他们占领了。”
孙建平却认为:“不用着急,现在这些慢慢增多起来的小工厂,他们只有挂在戚卫镇的文具厂,才能组织生产,这个说明我们还是一家人;至于越来越多的业务员嘛,他们拿货还是向我们戚卫镇文具厂拿呀。他们量做得多大,我们的利润就有多高。”
在孙建平的策划中,销售部与工厂是分开的,所有挂户经营小工厂的货品,都必须经过销售部出货。销售部给业务员的报价,是略高于小工厂的出厂价的,因此,销售部实际上等于是一个中介,他们起了转介的作用。而销售部,除了代理自家四个分厂的产品外,还包揽了所以小工厂的产品。
自从销售部成立以来,事实上订单的模式也起了变化。以前的是外地的贩卖者下的订单,现在就变成了业务员直接下的订单。他们承接了订单,让销售部把货品发动某地,他们接到货以后,就在当地完成了交易。
渐渐的,业务员们都学狡滑了,他们原本互相之间进行沟通,货品卖到了什么价位,都是在那些地方可以找到市场。后来的情况就是大家互相不通话,而且非常神秘,除了产品的出厂价大家心知肚明以外,业务员的每单业务是什么价格拿下来的,谁出问不出真话了。
到了年中的时候,戚卫镇已经开了十六家小工厂,因为最先的金厂长家是住在城中街的,所以后来的小工厂就挨着开,城中街的半条街,都成了小工厂的集中地。
城中街也因此成了戚卫镇最繁华的地段,每天货进货出,人来人往,非常拥挤。这一条小街道,有了相当的名声,甚至吸引了许多外地的客商慕名前来,他们一来想看看这些产品到底是怎么生产出来的,另外最主要的是想拿到更低的价格的产品。
外地的客商,主要还是为了避开业务员提供的高价。因为产品出产价到终端客商的接收价之间,都是业务员说了算,学得越来越精明的业务员,往往报出了一个客商能接受的高价。虽然客商乐意接受,但时间一长,他们怀疑这里面还有降价的空间,同时也想做大生意,就偷偷记下了业务员介绍信地址,寻找商品的源头。
最终的受益者,当然是胡海生的销售部,他可以跳过业务员这一关口,直接向踏上门来的客商们供货,报价当然是比出厂价高了许多,但比业务员的报价,那是低了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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