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骅醒了,他睁眼的时候,映入眼帘的是苍白的天花板,四周是五六十年前才有的东西。
他有些怔忪,看着眼前的手,小麦色充满着弹性,那是青春的馈赠,哪怕是他后来不断锻炼,也没有这么充满弹性的时候,他要是没想错,这大概是很久很久以前,他十多岁的时候。
他伸手摸着枕头旁边的手机,捣鼓了半天才点亮屏幕,屏幕上的时间是2016年5月18日早晨8点16分。
他的记忆仍停留在他死去的片刻,那是2073年10月16日,他74岁的生日。
他无法确定他是真回到了十七岁,还是做了一场兀长到一生结束才能醒来的梦,姑且算是一场梦。
梦中,他死的很早,相对于后来人们动辄百岁以上的长寿,他的确算是死得很早,他死那天既是生辰又是忌日,正常死亡。
他没什么不满,除了记忆中被他封存长达十三年的记忆,他已然忘了梦中被他封存的记忆是什么,仅仅知道有那么一段记忆被封存。
除此之外他一生平安幸福,妻子尽管不美却十分贤惠,即便没有孩子也算是幸福美满,后来领养的孩子也十分孝顺,一生也算是圆满。
对别人来说,如果一切都是即将真实发生的未来,人生俨然无趣,对他来说,一切可捕捉的存在,虚构到近乎现实的一切,如果是真的,何乐而不为。
“隐居山水之间誓与浮云散……”
来电铃声响了有一会儿他才有些迟钝的接听,很久以前的东西对他来说确实有些难度,就算鲜活的**能让他日趋退化的记忆重新记起来,那也需要一个适应过程,尽管他觉得自己只是太适应那个真实的梦境。
“蔡骅,你准备好没有!”电话那头传来的是一个女声。
他略略想了一下没想起来是谁,即便手机上亮着来电人姓名,他也完全记不起来对不上号。
他心下微微赫然,原来梦境竟对他影响至深,他一边走神一边答道:“准备好了。”
他并不知道他要准备什么。
手机那边声音开始嘈杂,隐隐可以听见:“你们输了,给钱给钱。”
过了一会儿手机那边终于安静了些,一个女声说话,声音稍微提高了一下,感觉不是同一个人,她说:“你快些来吧,燕子都快等急了。”
“我马上来。”他挂了电话。
去哪儿他都茫然不知,不过是下意识的做法,他总觉得发生过,这一切,似曾相识,然而却记不起来是多久发生的。
“懒猪起床啦,快点起床啦,滚起来刷牙洗脸呀。”
闹钟铃声响了,他按掉之后,手机屏幕上出现的是一个备忘录。
5月18日,和许志超他们去雾都小溪村。
他关掉之后,换好衣服出了卧室门,打算喝点水,就看见厨房里面小矮个忙来忙去,发丝飞扬,看上去还有那么几分温柔贤淑的样子。
他张口,愣是没叫出声。
小矮个转头:“愣着干嘛,去把菜端出去。”
他端出去。
“去把碗和筷子洗一下。”
他洗碗筷。
他没说话,一脸惆怅,不知道在想什么,已然沉浸在他自以为梦境的过往里。
他站在洗碗池边郁郁不已,任由水从池子里流出,他终于确定他回到了十七岁,那段他封存记忆发生的初始,这代表这一切他都可以重来,也代表着他永远不可能逃脱,那是那个地方的诅咒,任何人都逃脱不了,哪怕曾从里面走出来的他。
他现在外表不过是个少年,灵魂却是垂垂老矣的朽者,不敢拼搏,没了勇气。
他想笑,却笑不出来。
小矮个端着最后一道菜出门坐在餐桌上,看见他那样子一巴掌拍在他头上,大喝一声:“你娃耍涨了,看见我都不喊我,是不是要飞。”
他张张嘴,神色难辨喊道:“姐。”
她耸耸肩膀,开始吃早饭。
他抱着她突然哭出来:“姐,好久不见,我没想到能有再见你一天的时候。”
她一脸震惊暴怒:“蔡骅,**有病吧,昨天晚上睡觉前才见了一面的,虽然我经常揍你你也不能咒我死,你的良心呢,恩?是你姐姐我把你千辛万苦带大的。”
他控制不住自己,好像体内还有另外一个灵魂的存在,不由自主张嘴道:“蔡才,我。”他终于抢回自主权,改口道,“我和你当姐弟那么多年,偶尔你倒是也换句台词,再这样泼辣下去当心变成灭绝师太没人要,我要和你绝交三分钟以上。”
她横眉冷扫:“干脆绝交三天以上好了,谁先说话谁是乌龟王八蛋。”
他满头黑线:“姐啊,从生物遗传学来讲,生下我俩的都是同一种生物,我俩其中任何一个是乌龟王八蛋,另一人也落不着好。”
她充分发扬自己作为女生可以蛮不讲理的优势:“呵呵,吃你的饭吧,这么多吃的都堵不住你嘴。”
他老老实实的吃饭,勤劳的当着小蜜蜂洗干净碗,才背着包超级大的旅行包站在门口,换着鞋。
为了确认,他喊了一句:“姐,我出去了。”
蔡才除了饭点儿外难得的从她阴暗的屋子里溜出来出来,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揉揉眼,唔了一声道:“恩,你要去哪儿?”
声音略低,那声唔近似撒娇,换了一般人还真受不了,可蔡骅是谁,那是被她压迫了十多年的存在,深深明白他姐的恶劣程度。
他简直像质问一下,她是如何在短短的十几二十分钟内小搂了一觉,然后能在他出门前准时出来。
想想还是算了,他老老实实回答,他不敢骗她,何况也没什么骗她的必要,他道:“他们说要去雾都的一个小村子,好像叫什么小溪村。”
蔡才闻言懒腰伸了一半,露出卡通内裤。
蔡骅转眼望天花板,叹气道:“姐,我好歹也是个男的,你不穿内衣就算了,就不能穿个长点的睡裙吗?”
作者有话说:为参赛开始填坑,真的,这只是我八百多坑里的一个,尽情收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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