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郁耷眼看了他一眼,问道:“梦见啥子了,一脸惊恐的。”
他故意舔舔嘴唇:“粗暴的,**的。”
简郁一脸淡定的推推司徒炀:“咩咩,他梦见你了。”
他无话可说,试图和不是同一个脑回路的聊天是为难自己。
司徒炀直起身用一种很飘的语气道:“我也遇见你了。”
简郁不再多话,静静的听他们两个聊天。
他并没觉得什么,随口一问道:“我怎么了?”
“你死了,然后又活过来,不断的奔跑,身后好像有东西不断在追赶你。”
他打着哈哈道:“梦都是反的。”
事实证明,司徒炀除去一生中大部分时间在睡觉,其他时候是个认真的人。
司徒炀缓缓摇头:“我觉得是真的。”
简郁揉着司徒炀头发道:“你家咩咩怎么那么可爱,好想养一只。”
司徒炀忽视在他头上作乱的爪子,继续道:“你小心一些,我从来没出过差错。”
这简直是**裸的威胁,但蔡骅很慎重的答应了,他记得他曾见过司徒炀,那是在他四十多岁的时候,司徒炀还是现在的样子,也许睡觉真的是美容,时光的确是在脸上停驻了,他脸上已生了细细的纹,而他光鲜亮丽如刚剥壳的鸡蛋。
他对他打招呼,他不认识。
他问:“你是谁?”
他说:“我是故人。”
他说:“我的?我不认识你。”
司徒炀叹息道:“可我认识你,从你年轻的时候。”
他问:“那我认识你吗?”
“认识。”
“可为什么我觉得熟悉,却从没见过。”
“因为你故意想让自己忘记。”
他还想问,司徒炀已经消失,就那样青天白日的凭空消失,他以为只是自己的一场幻觉,莫名其妙无疾而终的幻觉。
这并不是唯一的一次,六十三岁的时候,他退休在家,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痴痴的看着外面,工作了三十年,突然没有事做觉得异常的空虚,司徒炀就这样出现在屋子里,他没有慌张。
他看着司徒炀,眼睛转或一轮,他问:“原来我不是出现了幻觉。”
司徒炀还是那时候的样子,他回答:“不是,你记得我?”
“十多年前我们曾有一面之缘。”
“再久远呢。”司徒炀问他。
他沉默,他慢慢回想以前,这是他第一次发现自己缺失了十七岁到三十岁的记忆。
他说:“我记得,高中班里有一个很爱睡觉的羊咩咩,那是你吧。”
“然后呢?”
他歉意的笑笑:“抱歉,我不记得了。”
司徒炀用意味深长的眼神看着他:“你不是不记得,只是故意想让自己忘记。”
同之前一样的回答,同之前一样的离开,他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只觉得自己忘记的事一定是很重要却又多灾多难的不愿让自己面对,才会选择忘记。
最后一次见他的时候,是在他七十四岁寿辰的晚上,白日喧嚣散去,妻子睡觉,儿女回家。
他坐在书房里翻开这十一年的笔记本,空无一字,不是无字天书,而是真实的没有一个字,这书本是他用来记这段时间对那封存的十多年的记忆,可是他还是没想起。
司徒炀戴着手套的手指按在笔记本上,不怕吓着他,他抬头。
“你来了。”
“是,我来了。”
“你为什么来?”
“你知道的。”
“是,我知道的。”
他突然沉默,几十年来,司徒炀出现只为问他一句话,他是知道的。
“现在呢,你的回答。”司徒炀问他。
他问:“你是谁?”
司徒炀眼角微微上挑,惊讶笑着:“我知道了你的回答。”
他执着追问:“你是谁?”
“司徒炀。”三个字吐出,司徒炀接着道,“你记不起!”
“记不起。”
“不好奇?”
“不好奇。”
四句一模一样的对话,因为问的人不同,语气不同,也成了回答。
蔡骅其实说谎了,他只是暗暗留了个心眼,岁数越大,越觉得生命的无常与世界的虚无,他想知道答案,又怕得不到真实回答,他既渴望知道答案,又怕知道答案,若是得知自己不过一个数据,一个虚构的世界,他又该情以何堪。
司徒炀神秘的笑着:“不,你是想知道的,只是一切需要你重新经历。”
他看着他依旧年轻的脸,摸着自己皱皱巴巴的皮肤,鬼使神差点了头,再醒来已是十七岁了自己。
他不知道后来经历了什么,但司徒炀一定是他所能信任的。
想到这儿,蔡骅被推了一把,他回过神,问道:“怎么了!”
妖艳女耸肩道:“不知道,你一直走神,到站了自己往前走,我们只好跟着,没想到你会停下来,只好问问你想做什么。”
他沉声道:“顾非燕,我不喜欢别人碰我。”
许志超走上来想圈住他,他让开,许志超尴尬的打着圆场:“你大爷的,怎么回事,从今天见面开始你就不对劲,居然对我们顾美人这样说话。”
他笑着回答:“男女授受不亲。”
许志超道:“以前怎么没发现你是这么讲究的一个人。”
一行人打打闹闹的走向旅店。
旅店老板问:“几个人?”
“我们是前两天打电话预订的。”
“好的,两间双人间,一间三人间。”
蔡骅总觉得哪里有点奇怪,暗数了一下人,加上他正好七个人,但是庆无忌是和他们一路的,尽管不知后来去了哪里,但至少床也是必备的。
因为这次小溪村之行是由许志超发起,拿到钥匙后自然由他分配。
他说:“蔡骅和我一屋,司徒炀和苏黎一屋,剩下那间简郁杨舒和顾美人一屋。”
蔡骅道:“庆无忌呢?”
许志超反问道:“庆无忌是谁。”
他皱眉道:“班上的一个男生。”
许志超询问大家意见:“有这个人吗?”
司徒炀已经站着睡着了。
苏黎笑笑不说话。
杨舒向来爱跟许志超作对:“当然有,拜托你长点心儿吧,记不住函数文言文就算了,麻烦你记一下班里的同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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