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间有一山,山高万丈,遮天蔽日,以至于百里之地不见日光,白天暗如夜,故号不日山。
世间有两河,横贯大陆,河不知源于何处,尽于何处。
一河河水终日不冻,其声呜咽,名悲河。
一河河水长年长浮薄冰,故称冻河。
世人以不日山为世界之中,悲河以北为荒北,冻河以荒东,两河之间为中原,中原地大物博,水土肥美,风景秀丽,养育万千种族。
千年前,万族皆想独占中原,为夺中原肥美之地,各族之间战乱不断,致使人间生灵涂炭,众多种族灭亡于世间。
人族苦苦立于中原,百姓民不聊生,终日食不果腹。
后人族出一天才少年,名重,重悟得内修之法,教于众人,从此人族内修修于气,外修修于力,强者辈出,日渐强盛,重带领人族不断打下疆土,渐渐成为中原第一族。
后万族见人族势强,便以冰夷一族为首,聚起而攻之,重带领人族苦苦支撑,终不敌万族强攻,国土越来越小,人族越来越弱。
后重降,愿以一人之命换取人族不灭,便独自一人入万族族长圣会,圣会之上,重挣脱枷锁,暴起大杀四方,斩冰夷神头颅于刀下,那一日,天崩地陷,山倾海涸,重一人斩杀近千人,力竭而亡,万族大乱,余下族长怒食其肉,饮其血,挫其骨。
人族哀怒,又趁万族群龙无首,挑其间隙,万族内乱,人族趁时出击,大胜,从此将万族驱赶出中原,将其强族流放于荒北,弱族流放于荒东。
后重五子守中原五方,称五帝,建五国,使万族余孽永不入中原,自此天下平定。
后世人族将重称皇,为重皇,建历为五国历。
千年之后......中原,有山名一座,一座山上有一座漆黑的宫殿,也名一座。
在一座山上的一座宫里,宫殿两排漆黑的烛架上正燃烧着名贵的泪烛,长长的泪烛在长长的烛架上照耀着长长的宫殿走廊,在宫殿走廊的尽头,有一扇巨大无比的石门,石门后一座漆黑的仿佛能滴出墨的巨大石座上,一个苍老的年轻人正坐在上面,说他是苍老的年轻人,是因为此人本是一副年纪轻轻的模样,却披散着一头白发,瘦的如一副骷髅,本该俊俏的面容也是惨白无比,他斜倚在石座上,一只手撑着脸,抬着头看着那被宫殿遮住的夜空,用那根枯木一样的手指不停的敲打着石座的扶手。
不知何时,石座上那人停下了手指的敲打,他头颅不动,斜着眼看着跪在石座前那人,眼中竟是没有丝毫生气,跪在石座前的人一身黑衣,正恭敬的低头跪在地上。
许久后,石座上那人双唇微动,一声苍老的声音响起。
“我的时间不多了,你考虑的怎么样。”
石座上那人声音响起的时候,宫殿内两排烛火同时跳了下,似乎都在畏惧石座上那人的森森死气,但座下的黑衣人却没有畏惧,也没有言语,只是沉默。
石座上那人似乎很有耐心,见黑衣人不说话,也跟着他沉默。
又是许久后,黑衣人似乎耐不住了沉默,终于开了口。
“我不懂”
一声稚嫩的声音响起来,原来那黑衣人竟是一孩童!
“我已经把一切都教给了你,你为什么不懂?”
石座上的人冷漠的开口,说的很平淡,很理所当然,我既然把一切都教给了你,那你就一定要懂,一定会懂,怎么可能不懂。
“但是我就是不懂。”
这次轮到石座上那人沉默。
“你将来会懂的,只要你坐上我的位子。”
“可我并没有想学,一直以来都是您在强迫我,我不懂...为什么是我,为什么要让我看那些?”
黑衣孩童的声音颤抖着,很压抑,很痛苦。
但石座上那人却像是没有听见一样,冷漠的从黑衣孩童身上收回了目光,继续抬着头,看着那根本看不到的夜空,敲着那像是随时会断的手指。
“若是我不同意呢?”黑衣人孩童豁然抬起头问道,露出了稚嫩的面容,眼中流露出毫不遮掩的倔强。
但石座上那人还是没有反应。
黑衣孩童没有放弃,他大声道。
“若是我不同意呢!!!”
这一次,石座上那人有了反应。
他皱了皱眉,斜眼看着黑衣孩童。
殿内烛火无由一暗,黑衣孩童感到身体里刮起了一阵冰冷刺骨的风,忍不住的颤抖了起来。
黑衣孩童看了一眼石座上那人幽深如海的眸子,在那冷漠的不似人间的目光中,他看到了宫殿外的星空,看到了世界中心的不日山,看到了那两条横亘大陆的河流。
他看到了郁郁苍苍的深林,看到了一望无际的草原,看到了深不见底的大海,最后,他看到了跪在空旷的大殿中的自己。
黑衣孩童瞪大着眼睛,死死的咬着牙,倔强的不肯移开目光。石座上那人冷漠的敲了敲石座,清脆的咚咚声像是在黑衣孩童的骨头里响起一样。在冰冷的大殿中,他听到了自己心跳,听到了流淌着的血与泪,燃烧着的火与骨,折断了刀与剑,他听到了自己的爱与恨。
黑衣孩童仅一眼看见了世界,又一声就看透了自己,于是他明白了,明白了那人为什么选择自己。
只因石座上那人根本就不是凡人,而是从天上跌落的神谪!
于是黑衣孩童沉默的地下了头,缓缓的,恭顺的。
只因他看透了自己的愤怒,不甘与野心。
于是黑衣孩童颤抖着站起了身,认真的,倔强的。
既然从一开始就想坐上那石座,现在又何必假惺惺的推辞?既然从一开始就想拥有这力量,现在又何必苦苦的压抑?既然从一开是就不满这个世界,现在又何必温柔的呵护?既然想通了,那就接受吧。
黑衣孩童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勇敢的直视着石座上那人漆黑的瞳。黑衣孩童没有发现,就在他睁着闪耀的双眼看着石座上那人时,夜空也闪亮了起来。
石座上那人冷漠的看着黑衣孩童阴晴变幻的脸,看着他稚嫩的面庞,石刻一样的面庞依旧冷漠,折服这个倔强的孩子令他似乎很满意,又似乎很不满意,片刻后,他继续抬头看着夜空。
是啊,从一开始就知道一定结果的事情有什么能令人满意的呢?
“.......”
石座上那人目光穿透了层层大殿,直接“看”到了宫殿外的夜空,他看着这不知看了不知多少年的星空,忽然发现其中一颗不起眼的星辰变的闪亮起来,竟惹的周围的星辰也闪亮起来,将这一成不变的守着规律变化的百万星辰生生打乱了阵脚,慌乱了整个夜空。
石座上那人敲着石座的手指一僵,眼中闪过一丝异芒,就像那黑夜里划过的流星一样,他慵懒的转过脑袋看着那一直站的笔直的黑衣孩童,最近泛起一丝浅到不能再浅的诡异,满意的笑。
但这丝笑意还是让黑衣孩童看到了,黑衣孩童身体猛然一抖,就像看到了世界上最不可思议的事情一样,让他无由来的感到无穷的寒意与恐惧。
与此同时,遥远的东方大国里,一袭明黄色衣袍的中年男人在宽广的楼阁上负手而立,他望着漫天星辰皱了皱眉,很不满意,中年男人身后一绝美妇人款款走到他身旁,端着一碗银耳莲子羹,妇人温柔的伸指,揉化了中年男人皱起的眉头。
同时皱起眉头的,还有四个人,皆是天南地北处,森森皇宫中人。
在一个不知名的官道上,一个年轻的书生驾着马车赶着路,车内的老人正闭幕休息,老人一身麻衣,白发白须,和蔼慈祥的面庞忽然有了变化,他震惊的抬头看着星空,久久后才神色复杂抚着胡须叹息不已。
“福兮祸兮,福兮祸兮...可怜这天下的百姓...”
在沉默了很久的一座山一座宫的黑殿里。
石座上那人看着少年的眼睛,然后抬起了敲着石座的手,指了指石座后面那杆插在地上的漆黑长枪道。
“我死后,这把枪就是你的.....”
他冷漠的声音并不大,却清楚的传到了这座大殿的每一个角落。
“....这座黑殿也是你的,若有不从....”
“....杀了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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