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去多久,听到有人说话却不似刚才那妖人声音。陆非尘缓缓睁开双眼,刚才意气风发的少年正拉着少女跪在地上求饶。他们前面站着一中年道人,生的国字脸,神情却略显木讷地看着跪在地上的少年
旁边两三个道人正拾着柴火堆在洞口,而那鹰眼妖人已身首异处的躺在地上,刚练成的柳骨琵琶已断成数节,散在四周。
陆非尘站起身来有气无力走了过来道:“绝言师叔你们怎么在这?”
那国脸道人见非尘醒来大喜道:“非尘师侄,你可,可醒来了。”喜悦之情溢于言表。那群青年道人也都丢下手中的木柴围了过来,众人七嘴八舌地问候陆非尘。众人问候完毕,非尘才想起法缘还在昏迷之中,拍了一下额头道:“我同你们介绍一下,咱们新入门的师弟。”说着拍下身后倒地的法缘道:“师弟,师弟醒醒。”
法缘只觉得刚才一阵声波入耳,大脑一片空白,四肢无力,灵魂飘飘然上升空中,然后有无数厉鬼在自己周围拉扯嚎叫。再睁眼时只看见陆非尘关切的脸庞,想起刚才种种景象,在看着树荫森森问道:“师兄,咱们这是在鬼门关吗?”
陆非尘笑道:“阎王不敢收咱,咱们在鬼门关转了一圈又回来了。”
旁边一个少年道人接道:“非尘师兄,你这鬼门关一行知道是谁把你拉回来的吗?”
陆非尘转身笑道:“别人的功劳我不晓得,但定有你华多明的功劳啊!”那个唤作华多明的道童听后洋洋得意道:“那是必然,若不是我先发现那妖人行使妖法,说不定你们又会成为那人手下的两个冤魂而已。”众人听后也不反驳,笑吟吟地看着他眉飞色舞。非尘向绝言问道:“师叔,你们怎么会正好到此的?”
绝言本就不善言辞,脑中组织语言半天才言道:“前几日,我奉命带他们下山历练,听说……”
华多明看绝言说话这么缓慢,急得抓耳挠腮,最后终于忍受不住抢白道:“师傅,还是我替你说吧。七日前,道因师叔祖推算说南疆洪梨山区一带有事发生,好像和什么劫数有关,这南疆之事本该有蜀山派去管。但师祖却说此事关系重大,让我师傅带领我这个首席大弟子,当然也是唯一一个。和众师兄弟一起下山,趁此机会也可让这些小鬼历练历练。道因师叔祖前段时间还说天道昏暗,将有大事发生,如今却又算得你们有难”说着学起大人模样,双手一背踱起碎步装腔作势道:“前几日我算到非尘二人一行路途颇为坎坷,你们捉妖以后就去接应他们。说完又转换回自己原本模样道:“其实哪有师叔祖说的那么复杂,到了洪梨山原来是寨主乌里云的祖坟埋在山中,因为地气移动的缘故,他死去的祖宗们全变成了僵尸,为祸乡里。我们三下五除二就端了僵尸的老巢。只不过僵尸不多,却伤人不少,我们又在那耽搁几日治病救人,所以来迟了。但紧赶慢赶终于在你们进鬼门关前把你们拉回来了,是不是啊,师傅?”
绝言道长仿佛对被其抢白早已习以为常,微笑道:“正,正是。”
法缘看这一对师徒,师傅沉默寡言,徒弟却滔滔不绝,一个叫绝言,一个叫话多,当真有趣。
陆非尘向绝言问道:”洪梨山中师叔可查到什么可疑之处?“绝言摇了摇头。华多明接着道:”哪有什么可疑之处,只是地气转移引起的尸变,我们一把火把它老巢烧了个干净,只剩这朗朗乾坤了。“非尘心忖道:”道因师叔祖一向卦象极准,此事也许有蹊跷。“
只是当下顾不得细想,又问道:”那妖道是怎么死的。“华多明把自己如何发现妖道,又如何带领众人力斩妖人之事说的天花乱坠。在他三寸不烂之舌下其精彩程度不亚于百年前的妖修大战!
其实这妖人当时正对法缘陆非尘施法,却没在意从天而降的众人,而绝言等人救人心切,出手便是杀招,妖人双拳难敌四手,立时命丧当场。
那妖道手下的一对少男少女见华多明言语不停自是不敢插话。此时见华多明终于不再吭声,那少年立马跪在地上哭喊道:”仙长饶命啊,我们二人不是妖怪。只是山下猎户的儿女,被那妖人挟来伺候他的。打杀人命实非我们本愿,只是如若不从那妖人意愿,轻者受皮肉之苦,重者要被他炼化生魂,还望仙长明查啊!“
少女被众人吓得浑身发抖,自己从被山上掳来就得每天受那妖人虐待,时不时还要亲自杀人剔骨,如果不是表哥在旁相助,自己恐怕早就魂不知何处了。如今妖人被这群人打杀,还不知以后命运如何呢。
此刻她脑中杂乱,双目呆滞,法缘全看在眼中。回想起这少女开始还提醒自己二人离开此地,眼下又见其惶恐不安的神情心内极为不忍,开口对陆非尘道:”师兄,这二人年龄尚小,那伤人害命之事多是由那妖人威逼的,咱们暂且饶他们一命,让他们回家去吧。“
那少年听到大喜,眼中光芒盛了又黯道:”我们一村老小都死在妖人手中,现在已是无家可归,恳请仙长们收列门墙,端茶递水,我们感激不尽!“说完拉着那少女磕头便拜。陆非尘道:”我们本就无意多伤性命,只是收列门墙之事还要请师叔定夺。“说着望向绝言道人,绝言心地极善,看二人泪流满面苦苦哀求心内不忍道:”收下吧。“
二人高兴万分,更是磕头不止,华多明赶忙扶起二人道:”从今往后,我就是你们的嫡亲师兄了,先叫一个听听。“二人忙叫道:”师兄!“
华多明猛嗅了一口气,仿佛这一声师兄颇为受用,然后道:”还不知你二人姓名呢,你叫什么名字?“
那少年回道:”我叫张培轩,这是我表妹宁正梅。“华多明道:”我叫华多明他们都叫我“话多”,其实话多未必是坏事,话多自然明。不像咱们师傅,出门跟人交流还得带个翻译。“惹得众人大笑。余下几人也一一介绍姓名不提,只有那一旁的玉麒麟默默看着众人不能言语。
待一阵寒暄过后,张培轩似乎猛然想起什么,径直向洞内奔去。不一会儿从洞中取出一个红漆方盒拿与绝言道:”师傅,这是那妖人炼制的丹药,听那人说有洗髓涤体的功效。平日里都不让我们摸,被我偷偷发现,不知如何处理。“绝言道:”你修习妖法,体质不纯,和正梅各吃一粒,其余扔下悬崖。“那少年拜谢后捡一粒吃下,一粒递给宁正梅。自感觉服下后神清气爽。
众人又拾柴一把火把这无极洞烧成乌黑洞。
眼看太阳西沉,飞鸟归巢。华多明看着旁边乖乖伏卧的麒麟道:”这玉麒麟该如何处置呢?“旁边的一个矮个道童答道:”要不然跟着咱们回昆仑吧。“
华多明接着道:”正该如此,把它自己放在此地,倘若再被妖人掳了去是大大的不妙,不如跟着咱们回昆仑。那里奇珍异兽也多,能与它作伴。“另一个高个道童嬉笑道:”正是,倘若把它自己放在这深山老林中,平日里也没个说话人,岂不是把它急疯。“刚才那矮个道童也揭言打趣道:”你以为他跟话多师弟一样啊!“
华多明知道二人拿自己开涮,刚想出口反驳。陆非尘看到立马转移话题道:”如此庞然大物,怎么带回昆仑啊?“心内暗道:这两个家伙惹到华多明开口不一定又要辩解到什么时候呢。
华多明闻言也不再反驳,带着麒麟走到绝言跟前嬉皮笑脸道:”师傅……“
待到天色暗下,山中的猎户或许可以看到几颗彩色的流星径直向西北划过,而其中一个却歪歪扭扭,在空中转一个圈后前行几步又蜿蜒前行,而后渐渐地消失在地平线。这正是法缘一行,而那歪歪扭扭的正是绝言带着在高空中受惊吓而胡乱冲撞的玉麒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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