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任侠面色苍白,一遍又一遍地扫视着四个儿子,心里越想越怕,对大儿子问道:
“一郎,快向为父如实说来,王府里可有人看到知道你们在屏风后面偷听?仔细回想一下。”
一郎思索了一会儿,摇摇头,说:“我们进去出来一路都没有碰到人,也没有看到人,如果有的话,一定会拦住我们问话的。”
何任侠听后,想想也是这个道理。又问道:
“你们偷听到的事情可否跟他人透漏过?”
“没有。”四兄弟异口同声地说。
一郎接着又补充说:
“我们四个跟着父亲大人回来后,一直都呆在家中。今天上午我们到村外的水塘边悄悄地说了一会儿话,回来后再也没出去了,下午直接到父亲房间来了。”
“在水塘边你们可否说到偷听到的事情?”
“嗯,说到了。”一郎答道。
“水塘附近可有人?”
“没有。我到那里之前之后把四周都观察了一下,确实没有一个人,直到我们离开那里也没看到有人出现。”
“如果附近有人,难免会有动静,即使很细微,我们也会听到的。”二郎跟着大哥的话,加了一句。
“有没有跟你们五个弟弟说过?”
“没有。”
“跟你们母亲和姐妹提起过吗?”
“也没有。”
看到四个儿子都摇头说没有,何任侠这才稍稍放下心来,缓缓说:
“儿啊,你们年纪尚小,还不懂事,这种事千万不要再提起,跟任何人都绝不能再提一个字。一旦让他人知道败露出去,不但会招来杀头灭门之灾,还会株连九族的。千万千万不要再说了,记住了吗?”
待到四个儿子一一点头说“记住了”。何任侠接着说:
“老父一乡野之人,无能无德,有幸结识淮南王,且他对我恩宠有加,视我为左右僚臣,每每执手相语,大事小事不避。我已铁心追随报他知遇之恩,即使前途叵测,也当死而后已。”
大哥率先开口说:
“父亲大人,儿子想跟您说几句话,如果有什么地方说的不当,还望父亲原谅。”
一郎看到父亲点头应允,就张口继续说:
“孩儿们都知道,父亲您是享誉乡里的知书达理仁慈忠厚知恩必报之人,也是位有血性的男子汉。孩儿想,淮南王应该也是冲着您出类拔萃的品德收拢您器重您的,而您作为一个小地方的乡绅,能受到淮南王如此的重视,确实不容易,也很荣幸。可是,现在的淮南王和过去大不一样了,过去的淮南王一心放在著书立说上,放在治理国家上,放在安抚百姓上,这样的大王,孩儿也感到值得攀附。可现在的淮南王却把心思完全花在了如何叛逆朝廷上,如何拉拢逆臣上,如何分裂汉室分裂国家上,这样的大王,孩儿觉得不应该和他同流合污,不值得为他卖命。”
随后,二郎等兄弟都开口,请父亲多做长远打算,多为家人考虑,不要再冒险,以免将来招来杀身灭族之祸。
何任侠在听儿子们说话时,看着他们毛茸茸的上唇,惊讶地发现,以往一直嘻嘻哈哈跟在自己身后,被自己视为小孩子的儿子们,其实,不知不觉中已经一个接一个长大了。对人对事的看法已经有了独自的角度独自的认识和独自的判断,并且能够清楚地表达独自的想法。
然而,何任侠对儿子们的话还是不以为然,极力替淮南王“无为而治”的治国思想,轻刑薄赋鼓励生产的政策和礼贤下士体恤百姓的仁厚做法进行辩护。认为以淮南王的出身能力才华和声誉,面南称帝治理大汉天下绰绰有余,并对当今皇帝“罢黜百家,独尊儒术”削封的推恩令重用酷吏以及把冶铁煮盐酿酒收归中央管理的做法进行了抨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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