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啸天被迫和梁婧分手后,赌气在家中躺了半个多月,人看上去憔悴了许多,消瘦了许多。
一家人看在眼里急在心头,上了年纪的爷爷倒显得坐怀不乱,不急不躁。但是,有一件事却使他焦灼不安,忧心忡忡,那就是看到和孙子一般大的男孩儿大部分都有了对象,心里就着了慌,觉得丢人现眼,在别人面前抬不起头来。论条件,自己家并不比别人差,论长相,孙子也是村里百中挑一的帅男。也许真是给逼急了,没和家人商量他就自个儿去给孙子找对象了。
这天吃过早饭后,张啸天的爷爷把张啸天的父母叫到自己屋里,开门见山地对他们说:“啸天也不算小了,是吧,你看咱村和啸天一般大的都处对象了。我寻思了好久,觉得该给咱啸天物色个了,免得到结婚时找不到对象慌了手脚。”他吧嗒吧嗒抽了几口旱烟接着说:“长话短说吧,前几天我在赵家庄给啸天找了个对象,让吴村的王大脚去给啸天提亲了,大脚传话说人家没意见,明天上午叫啸天去见面,后天要来相家,你们提前准备准备,到时好招待人家。”
“爹,您这样做是不是有些不妥,您问过啸天吗?他会同意吗?”张啸天的父亲觉得父亲做事有点荒唐。
“有啥不妥?”张啸天的爷爷瞪了儿子一眼,说:“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天经地义。你们该干啥干啥去,啸天的思想工作我去做。”
张啸天的父亲叫张雨水,是本村的民办教师,他为人忠厚,通情达理。对于父亲的这种做法极为不满,但又慑于父亲的威严和百头牛拉不回来的倔脾气,只好暂时顺从,走一步说一步了。他看到生气的父亲,给老伴使了一个眼神,两人没敢多说什么就溜了出去。
下午,张啸天的爷爷从王大脚家回来后直接走进了张啸天的屋里。
“啸天“张啸天的爷爷进门就喊,他看到张啸天还躺在床上,就走了过去:“都几点了怎么还躺着,快起来!爷爷有话给你说。”
张啸天见爷爷走了进来,不但没吭声,反而翻了个身把背对着爷爷。
“怎么还在生爷爷的气啊。当初,爷爷不同意你和梁婧的婚事,还不都是为了你好。要不是因为她,你会考不上大学吗?”
张啸天的爷爷见孙子不吭声,继续说:“别在赌气了,天下的好姑娘多的是,为啥非在一棵树上吊死呢?今儿爷爷来给你说个好事儿,你看咱村和你同岁的基本都有了对象,你也老大不小了,前两天我让吴村的王大脚去赵庄给你物色了个对象,人家姑娘约你明天上午见见面,你快起来去理理发,拾掇拾掇自己”
张啸天闻言一个翻身过来,吹胡子瞪眼地看着爷爷说:“我不去,我还要复读再考。”
“我说天儿啊,咱见个面又能咋地?是吧,你该复读去复读,万一明年又落榜了呢?咱村的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听爷爷的话,啊!”
张啸天听到爷爷的话更生气了:“不去就是不去!”
“明天由不得你,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你是不是觉得自己长大了,爷爷管不住你了。啊!”张啸天的爷爷不由得火气冲天,对孙子大发雷霆。
“不去不去,就是不去!谁爱去谁去”张啸天气的坐了起来。
“你敢给老子顶嘴,看我不打死你”张啸天的爷爷说着抬起巴掌走过去就要打张啸天。
就在这时,张雨水走了进来:“爹,您消消气,告诉您一个好消息,啸天可以去上大学了。”
“你说什么?”张啸天的爷爷把巴掌放了下来。
“我说啸天可以去上大学了。”张雨水又重复了一遍。
“他不是没考上吗?”
“您听我说,今天毛重峰去学校找我了,他问我啸天高考怎么样,我告诉他一分之差落榜了,他说他们单位出钱可以让啸天去上大学。不过有个条件,大学毕业后必须到他们单位上班。我一时拿不定主意,就回来和啸天商量商量。”张雨水说罢又对张啸天说:“啸天,你表个态,去还是不去?人家还等我回话呢”
张雨水说的毛重峰是村办企业江海市鞋业集团的老总。别看这是个村办企业,在江海市是很出名的,好多人想进都进不去。
张啸天听到父亲的话,心里一阵欣喜,便满口应了下来。
张啸天的爷爷有些不以为然,但语气缓和许多:“就是去上大学,明天也得去和人家见个面,说好的事儿,怎么说不去就不去了呢!以后叫我这张老脸往哪儿搁?再说,大学毕业后,不照样得娶媳妇吗?”
“爹,您别急,我给啸天说说”张雨水说罢把儿子叫到了自己屋里。
“啸天,你爷爷这样做我和你娘都不赞成。不过想想。你爷爷是一片好心,只是做法不对头。再说,你上大学一走,他还能把你怎样?听话,明天该去去,我得去给人家一个回话。”
张啸天觉得父亲言之有理,便一口应了下来。
张啸天见面是在王大脚的家中。他一进屋里就瞧见一个梳长辫子的姑娘站在桌子前面看挂在墙上相框里的照片。她上身穿了一件碎花布衫。张啸天晃了她一眼,嫩白的瓜子脸上泛着丝丝红晕,眉清目秀,两个小酒窝长得恰到好处。他“嗯”了一声,脸唰地红到了耳根,心不由得突突跳了起来,连忙低下头坐在了床沿上。
两人低着头,好像都有什么心事儿似的,静静地坐了一会儿,还是她先开了口:“你是张庄的?”
此时的张啸天正在想上大学的事儿,听到她的问话连忙回过神来回答:“是的。”
“你叫张啸天是吧。”
“嗯。”
“我是赵家庄的,叫林心怡。”
“哦。”
“听大脚说你高中毕业了。”
“是的。”
别看张啸天在学校又说又笑的,他在陌生人面前显得特别腼腆,尤其在陌生的女孩儿面前,说话怎么简单怎么来。
林心怡则不然,也许是她接触的社会早些,看起来比张啸天成熟多了,言谈举止都稳重大方。
“俺初中没上完就不上了,你是文化人儿,你愿意娶俺吗?”林心怡羞赧地瞟了他一眼说。
张啸天听到她的话,有点吃惊,心里想:八字还没一撇,怎么就提这个话题呢?本来天就热,再加上心慌,他感到浑身黏糊糊的不自在,汗珠骨碌碌地从脸上淌了下来。为了尽快摆脱这种尴尬局面,他找了一个借口说:“我们的事儿以后再说吧,有个同学在家里等我,我先走了。”说完像躲瘟疫似的逃出了王大脚的家门。
外面没有一丝风,火红的太阳**辣地烤着大地。
张啸天刚进家门,看见爷爷坐在院子里的树荫下摇着蒲扇,就走了过去喊了一声:“爷爷”,
“这么快就回来了。见着没有?”
“见了,在大脚家见的。”张啸天回爷爷的话,
“见着就好!见着就好!”张啸天的爷爷自言自语道,爬满皱纹的老脸立时舒展出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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