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绮苑花开四季。
水苏等人巧手莳花,人人都随苦薏熏陶成了花手。
香气弥漫,如烟如雾袅袅人衣,不胜清雅萱和。
内无须熏香也是温馨秾丽,各色光华灼人的眼。
阿房与姌玳无比喜悦,这样的地方太适合修心养性了!二人一皆遣人回王国报了信,暂时居住在卓府,借口芎凰拼力挽留不让离去,好叙一叙姐妹阔别多年之情。
姌玳是无拘无束的翁主身,然而阿房不是。
王后蓼荼甚为不满,刘陵安慰一番,明眸稍转,有了主意。
三日后,她派遣暖雪前来侍奉,换回凝紫。
好不容易争取得来的轻松时光,原本是阿房最自在的光阴,有了如影随形的暖雪,大大打了折扣。
她俏媚流转,妩丽叫:“别妍!”
别妍欢笑过来:“七翁主,何事?”
“暖雪虽然去过皇宫,不太把民间宅第放在眼中,但卓家大院委实风光旖旎,美景多着呢,麻烦你带她去卓家大院好好逛逛。”阿房笑意盈盈,格外活泼动人。
别妍望一眼芎凰,芎凰美瞳隐笑,爽朗道:“去吧,仔细些。别走岔了。”
别妍明眸转转,笑道:“暖雪姑娘,我们走吧,让几位主子们静静也是婢子们的本分。主子不让侍奉也是我们的福泽是不是?歇歇自在去多好。”
暖雪翻眼白她一记,不冷不淡道:“三翁主交待过,好好陪着七翁主,若七翁主有个山高水低,暖雪死无葬身之地。”
“七翁主在结绮苑,安全踏实着呢,哪里就说得那样夸大其词?走吧!”别妍身为芎凰的贴身婢女,功底自是不弱,她伸手过来,腕力惊人,暖雪硬生生被她拖了出去,一壁恼怒叫:“别妍,你作死,放开我!我不去,我要陪着七翁主!”
“可是我很想陪你,暖雪,你真的好美,不在院中走赚可惜了这太子妃的风光。走吧,别矫情了。”别妍口中软软,拽了她离开结绮苑。
内几人扑哧笑艳。
苦薏笑若窗前的秋海棠,心中大好。
阿房若有得力助手,与刘陵母女也是有得一搏。眼下病着,日后再替她设法吧。
逯羽脚步无声,仿佛落叶悄然无痕。
“姊姊,长公主接到那串碧雪长欢珠,晓得你活着,而且历尽艰辛,当时就要去求了陛下,替你萧家翻案,我依姊姊吩咐请她不要轻举妄动。宫中若真如你所猜测,四处布满修鱼翦篁的牙,没有十足的把握清君侧,无疑打草惊涩枉送人命。长公主已着手暗中调查,或许近日就有结果。”阿房瞅瞅帘外,低声道来。
苦薏凝神望了窗外,水苏等人在中庭忙碌,一切静好,方娴娴道:“姌玳,你告诉长公主,查一查刻意接近皇帝的妃嫔,谁最得宠。”
“卫皇后虽然还得宠,但生了四子女后,国色渐衰,陛下已不大放在心尖了。最近颇得圣眷之人是王夫人,还有几名侯主妃嫔来着,理应与修鱼翦篁沾染不上。”姌玳深思,脑中画出一个个娇美水滴的形像,排除一番,似无疑影。
苦薏微叹,卫皇后那样的倾国倾城,也是红颜迟暮了,若再不抓紧些,待自己年华老去,也是精力虚弱了吧。
她美瞳幽幽转转,拧眉道:“修鱼翦篁本来打算送南施进宫,如今被江都王从中作梗,势必要择新的棋子,而卓家一应俱弱,她自当从外采美了。我既不能遏她宫中美人蠢蠢欲动,也无法扼制她宫外采美,却能窥伺她的心意。察其源,洞其谋,方能克敌制胜。”
“姊姊,你要小心。你无意折损了她大好美人计,我怕她要对付你。”阿房抓紧她的手,仿佛要把她从悬崖边拉回来一般紧张惶恐。
苦薏抬头抚抚她的脸,怜惜沉沉,亲厚道:“阿房,不用担心,她五年前饶过我,是奈何不了月母亲,也是她根本没放我于心上。如今几个,她不敢小觑我,但她未洞悉我了解多少真相,且她是大处着墨的人,暂时没有精力对付我,顶多小以惩戒,不会要我的命。”
“等她要你的命就晚了,再则你与她居住一处宅子,明的可以防,暗箭就难了。还是想法搬出去,图个熨贴妥实,我们离开也安心。”姌玳秀眉轻锁,愁绪挂瞳。
“宅子我已经置下了,就等寻求合适的良机离开,要想修鱼翦篁轻松放我们一干人赚总得有个妥当的法子。”苦薏安慰二人道:“等我搬离了此处,你们便可时常来与我相聚了,能于它乡异野看到好姊妹,是我平生乐之事。”
“姊姊,你总是避重就轻,那修鱼翦篁岂是轻易放手的人?就算你们离开,她也不会让你好过,这几日相聚,我们全盘了解事实,愈是替你担心受怕的!”阿房一眸忧愁,未见瑶姊姊之前,她替她欢喜有个稳妥的落脚之地,真正相处,又有绿嬛行凶之事,更是让她心境难安了。可惜自己也是难以自保,哪里顾得上姊姊呢?
“好了,你们太挂心我反而不能自在了。一切命中自有注定,不如静观其变,以谋制动吧。”苦薏开朗一笑,松开她们的手,嗔道:“你们还是想法弄我庭院晒晒日光,时刻榻上养着,闷得人心快霉了。”
阿房姌玳被她逗笑,唤了水苏等人进来,抬了长条软凳,让她在桂花树下卧着闻香识趣。
人在难境,却有世间最好的姐妹陪伴,也是令人兴奋了,暂时忘记一切的苦楚与悲伤,唯有欢乐今宵。得快乐且快乐,也是豁达一桩。
逯羽每日准时来送药,药是神医末人亲手配制,因她才重病半愈,又新添刀伤,比一般伤者难治,每剂药量只能按情形添加,虽麻烦了些,却事半功倍,苦薏也一天天好转,渐渐能下地行走。
这日,阿房悄悄尾随了逯羽。
她哪里晓得,姌玳也借口游一游结绮苑,偷偷溜开飘香居,去寻逯羽。
逯羽静居在红圃附近的抱厦里,那是一处偏僻而安静的住所,冬暖夏凉,以前是牡丹夫人的管家所居,从她逝后,管家人等一皆被修鱼翦篁打发走了,只留下荆鄯二母和水苏等人,俱是老弱残兵无力相抗之辈。
阿房提裳紧赶,面上掩饰不住的娇俏与羞涩,还有期待与欢喜。
那个俊逸冷峻的男子,让她芳心怦然,矜持与冒渎也抛了个九霄云外。
做不到芎凰姊姊一般豪爽洒脱,窥视还是力所能及。
逯羽黑衣飘袂,晃了几晃便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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