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宸殿在大庆殿正北,赵桓从大庆殿后阁直接入紫宸门,其余三人则从偏门出大庆殿,又绕行进紫宸门。一路上三人并未多说什么话,只是寒暄了几句。
到殿门口,太监来报:“官家召宗大人与李大人入内,徐王爷在此恭候。”
随后宗泽,李邦彦入内。赵棣倒是站在门口优哉游哉的哼起了小调,回想下今天在朝堂上那么瞎搅和,恐怕主和派的那些人开始打起自己的主意来了。想想历史上,种师道病死,李纲被架空,宗泽也是只单影薄,难怪最后来勤王的人都没有!
过了好久,宗泽与李邦彦才出来。俩人都是吹胡子瞪眼,面耳赤红,脖根子粗的,李邦彦冷哼着拂袖而去,宗泽走到赵棣身边,轻轻叹了口气:“徐王此去兵荒马乱,路途遥远,望多加保重!”,拍拍赵棣的肩也是摇头而去。
这倒是把赵棣弄得云里雾里的,难道自己被派到什么地方已经定下来了?
“王爷,官家有请。”太监来催,赵棣清了清嗓子跟着进去了。
“来人赐座!”赵桓看到赵棣,便喜笑颜开。
“谢过官家。”赵棣谢道。
赵桓道:“十四哥儿,如今太原被困,危在旦夕,朕打算将你派往太原解围,不知道意下如何?“
赵棣一听,这不是让自己去背锅么?赵棣本想着去成都或者南方之地,哪知道赵桓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看刚才宗泽与李邦彦,明显是有争吵过。去太原绝对是个难办的差事,回想到刚才宗泽的那些话语,赵棣已经大致了解了情况。
“臣弟定当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心里不愿意,但是嘴上先答应再说,在封建社会,君权可是说一不二的,即便是王爷都不敢抗旨。
“十四哥有这句话,朕便放心了,太原之任便托付于你!此次前去须得万分小心,这次朕任命李纲为河北河东安抚使,你代天子驻巡太原,戴罪立功。希望你们二人能震我军威,扬我大宋之神武。”
赵棣叩谢道:“臣遵旨。”
“十四哥,如今九哥在外招兵讨伐金贼。唉,朕倒是希望我们兄弟几个在一起,能痛痛快快的喝个醉。”
九哥是指康王赵构。
“官家,臣弟想早一日去前线,便能早一日解太原之围,我想这就回府准备。”
赵桓开心道“十四哥真是心系国家,忠心可嘉,来人赐一坛美酒。”
“多谢官家赏赐,臣弟告退!”赵棣拜退便离开了紫宸殿。
赵桓欲言又止,想留赵棣留下吃个饭,可是看到赵棣转身的那一霎那,如梗在喉,只得叹了口气。
赵棣出宫这路上心绪倒是不平:让自己去太原?这明显是背黑锅,谁都知道太原被困了很久,战略的重要性也是不言而喻。一旦失守,俩路金兵汇合,直奔东京杀来,谁还能挡得住?
就算是按照历史中的那样发展,他赢得了一俩场仗,只要改变一个结果,整个蝴蝶效应就会起来,那么后来的局势也是不可预测的,况且宋兵的战斗力简直是不忍直视!还是回府思考着下一步该如何打算。
记忆中历史里,朝廷主战派挤走李纲去解围太原,可是李纲根本指挥不动手下的那帮人,朝廷又遥控战局,最终还是李纲背上了战败的黑锅。
宣德门外,赵四已经等了快俩个时辰,小厮们都有些乏了,便抱怨道:“莫不是王爷今夜留在宫里了?”
“那我们岂不是要在这守一夜?”其中一个小厮不满道。
“管家,你神通广大,要不去问问那些守门的将士们,王爷什么时候能出宫,人家其他官人们都走了。”
赵四本是蹲在地上,晒在太阳,衔着绿草,哼着小曲。听到小厮们在这喳喳叽叽的,不由得起身,吐出草根,给那四个小厮一人削了一掌,尖叫声四起。
“你们这些小厮,王爷的打算岂是你们这些凡夫庶子能乱加猜测的?等!等到明天也要等!”赵四不爽了,这些人简直就是白眼狼,亏得王爷早上喊你们一起吃早茶,这些恩惠都忘的一干而尽了?
“不用等了,我这不是来了?”赵棣熟悉的声音响起在赵四等人耳畔。
众人连翻带滚的爬了起来,赵四笑嘻嘻的跑过去:“王爷您可回来了,小的们都等急了,还以为出什么事呢。”
“我能出什么事?回去吧。”赵棣登上轿子,朝王府走去。
紫宸殿中,赵桓倒是心中有些心事,让赵棣去太原,怕是他心里是不愿意。细想一下谁又会愿意去那兵荒马乱之地?谁不想和和美美的过日子?不过赵棣大庆殿中所言形势,当真是分外明了,若是不派他去,其他个文臣武将去了,不还是为了争权夺势?
“禀官家,皇后来了。”有太监答道。
一个身着朱色纱衣,内系贴身青袄,头戴细钗的约莫二十初头的美丽女子,提着点心已经走了进来。
“官家多有劳累,臣妾亲自下了厨做了些点心,您尝尝。”
“皇后费心了。”赵桓起身牵着朱琏坐在身边。
朱琏拿出点心递给赵桓:“官家尝尝。”
“嗯,好吃。皇后也一起尝尝。”赵桓拿了一块喂了朱皇后。
“臣妾看官家之日好像是有什么高兴的事情,不妨说给臣妾听听。”朱琏笑盈盈的问。
赵桓也随之赔笑:“皇后还是真懂朕的心思,今日朝中的确是发生了件怪事。”
于是乎,他便把今日徐王赵棣上朝的事情全部告之于朱琏。
“这么说来徐王爷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朱琏细指遮唇,不解的问。
赵桓道:“可是你难道不知十四哥几日前,曾在蹴鞠的时候摔了一跤,昏迷了三俩天的日子。这刚醒便说是来上朝,见习政事。这可是与我所认识的那个人不一样。”
“官家,不管怎么说,徐王都是为你分忧解难。唉,朝政之事,臣妾一个妇道人家不懂,不过这大是大非,大义大理还能分辨。如今金人猖獗,徐王也是帮着赵家在做事,又有什么可以怀疑的呢?”朱琏讲的合情合理,赵桓也点头同意。
“来,朕再喂你一块。”赵桓又拿起一块点心,搂着朱琏的细腰,轻言细语道。
……………
宗府的一条碧波绿水边,宗泽正拿着一根鱼竿在垂钓,细柳扶风,日光暖照,好不自然。
“老匹夫,什么事情这么开心!”苍老的声音从身后响起,宗泽转头看去却是种师道,不由得哈哈大笑。
“经略相公找老夫有何事?要不我们俩个老不死的一起在这钓他个天昏地暗,休要想那伤脑子的事。”宗泽笑骂道。
“我来找你能有什么事?还不是为那防御金人的事情!你倒好在这里钓鱼落得清静,好生快活,是不是前线又有什么大捷传来?”种师道说。
宗泽嘿嘿一笑,缕着胡须:“我欣慰之事,当是徐王在堂朝上的事。你难道不觉得徐王对如今形势的分析,犹如前线侦察过一番。我倒是觉得由徐王去解太原之围倒是有些可能。”
种师道叹道:“真希望徐王能但此重任。”
“以前听说徐王只不过是个纨绔子弟,老不正经,可是在今日之事倒是令老夫刮目相看。老种,不如今晚宴请徐王来府中一叙?便可知其腹中墨水!”宗泽提议道。
“好是好,不过就怕李邦彦那些人知道后会参我们一本。”
宗泽笑道:“请王爷吃个饭,你觉得官家会听信那些人的谗言?毕竟兄弟之情摆在那!”
“好,老夫就这就去酒楼订一桌好菜!”种师道也是喜笑颜开。
“诶,经略相公不必多心,老夫叫夫人多烧几个菜,再加上我这桶里的鱼。不过这酒嘛倒是缺了点。”宗泽朝种师道会意一笑。
“奥,我说老宗啊,原来你一直惦记着我的汾酒?”种师道笑骂。
“别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你老弟给你送了几坛好酒,我可是听说了,王爷今晚赴会,可不能少美酒。”宗泽朝种师道挤眉弄眼。
种师道笑罢又道:“徐王以前听说只不过是个纨绔的主,怎么这下却换作个人?需得了解了解其本事几何!若是王爷不肯赴约该如何?”
“这个你不用急,山人自有妙计!”宗泽哼着小曲,提着俩条大鲤鱼朝远处走去,种师道跟在身后。
日暮将近,俩个头发都有些花白的老人走在湖边,大宋的最后一道屏障与希望在这俩人身上,不过他们又发现一个志同道合的人,那就是徐王赵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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