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梓盛低眸看着呼吸不均的钟菁玫，她画了点淡妆，两条柳眉后扬，那眸子透着清冷高丽，现在她似乎在尴尬又似乎在努力保持淡定的神情，专注而随意。
似乎被卢梓盛看得不那么自然了，钟菁玫斜了一眼看过来，审视着卢梓盛。
卢梓盛对上她的目光，如水如丝，又如火如冰，在灯光下显得尤其水灵。
“楼上我们的父亲正在看着我们呢。”卢梓盛压低声音在钟菁玫耳边道。
钟菁玫由于背对着也不便回头看，只是淡淡地扫了卢柘珉一眼：“第一次感觉到我的父亲眼里是有我的，卢少爷，和父亲朝夕相处，是什么感觉？你是他的儿子，还是利益的牺牲品呢？”
两人晃动的舞步没有停缓，卢梓盛浅笑，道：“父亲看重我，将我视为卢家家业的继承人，我想，我既是儿子，也是卢家的希望。”
两人的方向对调，钟菁玫下意识地往楼上看去，自己的父亲和卢家老爷聊得正是欢畅，眼神时不时看过来，都让钟菁玫觉得这样的父亲很是陌生。
“这是我第一次看见我父亲笑，每次回家他都不会这样笑，无论是对我母亲，对我或是我哥，他宁愿把笑容留给素未谋面过的人，也不愿对他的家人残留一点，我和他之间，连亲密都是需要假装的，所以，我纯粹只是他的牺牲品，没有感情。”
钟菁玫的眼神一直看着楼上的人，面色淡然却又掩埋不住的失落。卢梓盛看着她，听着她在自己耳边呢语，似乎还有故事要说但又及时打住。
“如果他强迫你嫁给我，你会恨他吗？。”卢梓盛问道。
钟菁玫一时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楼上沉默了许久，然后任由卢梓盛将她转一圈换了方向。
钟菁玫看着卢梓盛的眼睛：“如果要恨，也不是为了我自己，而是为了我母亲，我母亲才是最可悲的。”
卢梓盛没有再说话，只是不停地与钟菁玫交换着舞步，而钟菁玫的舞步也越来越熟练。
舞曲戛然而止，在掌声尽余之际卢柘珉放开了钟菁玫的手，道：“学得真快。”
“多谢卢少爷指教。”钟菁玫付之一笑：“酒也喝了，舞也跳了，那么，我先失陪了。”
卢梓盛无奈地耸耸肩，笑道：“那我送你出去吧。”
“不用麻烦卢少爷了，我能认路，那么，告辞了。”
说完话钟菁玫头也不回地走进人群中向门口走去，丝毫不给卢柘珉反应的机会。
卢梓盛收回伸在半空中的手，手里似乎还有刚才握着她的手的余温，还没能完全适应她的冷淡和决然，相处已经被宣判结束。
卢梓盛无奈地笑笑，从前之听说这钟家小姐有一副好模样，能文能舞，大家闺秀，今日短暂的相处下来，的确也是这样，不过比想象中的更加冷静淡然，那张尖俏的脸上长着一双水灵又附有哀伤的眼睛，晶莹而又深邃，进不去看不透。
卢梓盛拿起酒杯喝了一口，眼神绕有趣味地看着钟菁玫离开的方向。
进入四月天的江淮比以往多了些天晴的日子，也许就是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自己悄悄的下一会儿雨，第二天阳光大好。
殷芷城的伤口也已经愈合很多，只是一逢变天活着潮湿就会发痒发痛，所以她每天晚上都会看看天上有没有星星有没有月亮，有的话代表明天会是美好的一天。
趴在窗栏上，享受着清风微拂阳光普照，似乎已经成了渐渐走出阴影的殷芷城的最大乐趣，还有就是，享受着这陌生的一切给她的惊喜或者惊吓，她也已经欣然接受自己对这一切完全的陌生和无知，也接受着卢柘珉给予的所有帮助。
心里抱有希望还有保持乐观的心态，找回记忆会更快一些，这是卢柘珉说的，事实证明或许的确如此，至少自己已经感受到生命。
“真羡慕你能够安静地享受阳光。”
卢柘珉走到殷芷城身边，也学着殷芷城的样子将头神了出去。
殷芷城偏头看着他，眸子一转，突然笑了：“事实上，我也听到了一些奇怪的传言。”
卢柘珉做一副头痛的表情，无奈地摇摇头又在笑着：“我不得不承认，昨天确实，发生了点小意外，但是，你必须得听我说出真相，我的取向，绝对没有问题，所以不要把我看做异类或者...奇怪的人。”
“那是你的朋友有问题？”殷芷城故意打趣地问道。
“他是我最好的朋友，但是我们绝对是清白的，但是现在...好像感到困扰的只有我。”卢柘珉似乎在意又不在意的样子。
殷芷城看着他笑，初阳照在他脸上，显得他的脸很白净，笑容也是那么清爽，的确，白大褂是适合他。
“我不会误解的，但是医院这么多人，大概无人不晓了，你的困扰会越来越大。”殷芷城反过身面对着卢柘珉，微微眯着眼睛，长发有几丝落在眼前，显得慵懒而温暖。
卢柘珉看着她脸色日益见好，心里一丝畅快：“我是医生，我的职责是救人治病，对于流言蜚语，那是说给心虚的人听的。”
殷芷城懒懒地一笑，走进房内开始摆弄花盆：“这些花开得越来越好，不过眼看春天就要过了，它们也要枯萎凋零了。”
卢柘珉也蹲下来，用指尖触碰花瓣：“总有花是在夏季开的，所以花一直都会开，夏天的花会等着来年春天的花，就像秋天的花正在等着夏天的花。”
“恩...所以你是不是要说我们活着就要抱有希望地活着，好的事情总会发生的，是不是？”殷芷城一脸我看透了你的表情。
卢柘珉看她洋洋自得便笑了：“没错，因为这是你需要的，所以我要给你希望和督促。”
殷芷城愣了愣，随即一脸天真的样子问道：“如果我还要别的，你也会给我吗？”
卢柘珉看着她的眼睛，眸光闪烁，这样的笑容，多么像从前的尤凡，就像是没有人能够给她带去伤害一样的笑容，曾在多少时光里给了卢柘珉勇气和信念，而此刻，过去仿佛就在自己眼前，就像一场幻想。
“当然。”卢柘珉声音很轻，却异常坚定，眼里透着笑意。
殷芷城呆了几秒，似乎在琢磨卢柘珉眼里的神情是什么意思，但是很快她又一脸坏笑地道：“那我想要出去逛逛，现在。”
江淮是个神奇美妙的地方，有青瓦石阶，小巷婉转，烟雨朦胧的青涩怀旧的一面，但它也有灯红酒绿，车水马龙忙碌而繁华的一面，这两种样子就可能在一条巷子以后就发生了变化，给人措手不及的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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