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小杰望向远处，眼中一亮，只见有三个人朝着他们过来，中间一人手中颠着篮球，三人均是面露轻狂的神情。
他吸了口烟，对凌羽凡道：“羽凡，那边有人来了！”
凌羽凡投出篮球后随之转过头去，把目光投向对方说得方向。霎时间，他的深眸中倒影出那三道熟悉的身影，使得他不禁心头一颤。瞬间，他的全身也不由自主地轻轻震荡起来，有如雷怔。
那三人也看到凌羽凡，脸上笑意更甚，不过，却是带着奸黠。这也令凌羽凡神态异变，原本还带着微笑的脸一时间一改原态，脸上的肌肉微微紧绷，嘴唇也死死地紧憋住了。
周锐迎着凌羽凡而来，还未近身，便扯着公鸭嗓子，揶揄道：“哎哟！真的是好巧啊！让我们看看这是谁？”
凌羽凡身子一颤，牙齿紧扣。
三人走到凌羽凡身边，曾候接口道：“哟呵！这不是我们的凌大天才嘛！竟然能在抚仙看到他诶！真是破天荒了！”
周锐绕着凌羽凡斜眼瞧着，戏谑着假装责怪道：“瞧你说的，来抚仙大学不是委屈我们的凌大天才了嘛？他应该去晋元或者北鹿才是啊！”
“啧啧啧！”曾候故作惊愕，“那可不是？凌大天才在我们十五中那是学习尖子生啊！”
“诶！那他来球场干嘛？”周锐故作疑问。
曾候附和狐疑道：“是啊！”他嘲笑着瞧了眼凌羽凡，“他不是应该躲起来，像个小孩一样哭的嘛？”
话音刚落，凌羽凡的心好似被锋利的刀狠狠地割了一道，鲜血带着剧痛，缓缓地流淌出来，使得他本能地压低了头，握紧了拳头，却说不出话来。
此时，中间一直冷眼带笑凝视凌羽凡的吴恙方才缓缓说道：“凌羽凡，你还敢过来打篮球啊！”
他的话音不似周锐和曾候一般轻佻，反而带着森然的寒意，令凌羽凡不禁心头升起一丝恐惧。
与此同时，一幕幕场景再度出现在凌羽凡的脑海中。
……
操场上，那个男孩最珍爱的也是给予他安慰的篮球被残酷地踢到草丛里。
“一个垃圾，还敢跟我横？”
“你输了，快滚吧！”
“以后别来操场打球了，不然我们可会见你一次玩你一次哦！”
男孩的背影背对着身后的三人，承受着一句句心如刀割的戾语，望向不远处的篮球，眼泪止不住地在打转。
他输了，他天真地以为依靠一纸韧性可以无所畏惧。
他幻想，世间的公平不在于实力而在于人心。
但是，此时此刻，他的梦才幻灭了。原来，实力就是公平，强者才有王道。至于弱者，不过是他们的踏脚石罢了。
此时的他很想哭，即使百般忍辱，却终究抵不过肆意的泪水。也许，这样更好吧！一颗堪破承受过的心，才是对他最伟大的洗礼。
男孩带着屈辱跑出了操场，他只想一个人躲起来放声一场，一颗未经人事的心灵，是该放纵一下，不要压抑的那么紧了。
……
凌羽凡身子微微发颤，嘴角抽搐了一下，脚步有些退缩，他不敢看眼前的吴恙，因为，对方仿佛就是笼罩在他心间的噩梦，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看着对方惧怕自己的模样，吴恙轻视之意更甚，张狂之意更甚。他颠了颠球，冷语道：“我就是不爽你这股倔样，没有实力，你再不爽又能怎么样呢？”
“是啊！快点回去找妈妈哭去吧！”周锐故作惊诧，拍嘴打哈哈，“不过，找不到的话你还是可以变成青蛙。”
吴恙和曾候附和着周锐揶揄地笑了起来，只有陆小杰眉头微微一皱，继续吸着香烟。
听到这句话，凌羽凡的身子剧烈颤抖，他想到了那个人，他多么希望自己的伤痛可以被分享，自己的压抑可以被承担，但是这一切就像是一个臆想，好似他生来便注定要独自面对一切。
此刻，面对周锐的暗嘲，凌羽凡并不愤怒，原先心中的恐惧反而被失落和沮丧代替了，想到那个人，他只觉得心里空荡荡的，提不起一丝力气，气弱游丝。
“好啦！我们还要打球呢！”吴恙漫不经心，脸上沉了下来，到一边将球投出去，又道：“别说我们没有给你机会，”他一笑，“就像高中的时候，你可以选择单挑，也可以选择多人，输的人离开。”
吴恙耸了耸肩，继续冷声说：“不过，哼，我看也没有人愿意和你这垃圾一队吧！”
对方毫无情面的话语，任谁听了都会不爽，陆小杰忍不住丢下了烟头，欲有所为，但是凌羽凡却是无言反驳，曾经的一幕幕带给他的恐惧和绝望就像野火燎原，烧遍了他的整个心。
“快点选择吧，凌羽凡！”周锐也收回刚才的笑脸，“我看你还是选择和小五单挑算了，没有人会和你一队的。或者，不自讨没趣地离开吧！”
凌羽凡提不起精神，他想起那次被吴恙五比零羞辱，再次面对，那份恐惧令他不由地胆战退缩。
他想逃避，即使屈辱。他害怕自己赢不了对方，更要再度面对挫折，他不想再哭了，可是想到输了的场景，他害怕自己会难以承受，再度哭出来。
“快点决定吧！”吴恙不耐烦，继续说，“你说你来打什么篮球？”他嘿嘿一笑，“你们说他打什么好？”
周锐和曾候相视而笑，异口同声地说：“打飞机呗！”
“哈哈哈哈！”
三人同时放声大笑出来，笑得好爽，笑得好猖狂。只有凌羽凡心凉到了谷底，他只想现在就走，不愿面对这一切。
场下，陆小杰一开始有点惊讶，对方竟然认识凌羽凡，待听得那两人的一言一语，他不免觉得有点不对劲，对方每一句话仿佛都带着刺儿，令人听着不免难受，更别说直接顶着讥讽的凌羽凡了，当下，他站起身来。
“我们和你单挑！”
这时，从篮框下传来一道铿锵的声音，把三人惊扰了，不由自主地抬眼讲目光投向声源处，还有中间那一道颓唐的眼神。
吴恙三人事先也没注意到陆小杰，只顾凌羽凡了，一时间有点微讶。
只见陆小杰踩灭脚下的烟头，挤出笑脸，走了过来。他来到凌羽凡身边，说道：“羽凡，和他们单挑，赢了看他们还有什么话好说的。”
一旁的周锐吴恙曾候三人均是面露不屑，显然不把他的话当一回事。他们可不认为自己会输，打凌羽凡，他们自认为跟玩一样的。
凌羽凡一震，颓唐的眼眸望着对方，怔然嚅嗫道：“小杰！”片刻后，他摇了摇头说：“不行的，我我不是他的对手。”
那边吴恙三人开始自顾自投了起来，也不管这两人。
陆小杰瞥了一眼三人，拉着凌羽凡道：“他们这么说你，怎么可以就这样算了？再说，要是我们白白被抢了场地，被我兄弟阴平知道了，他还不笑死我？我可丢不起这个脸，没事我们就和他干，大不了输了走人，也好过就这样认输啊！”
不知为何，听到陆小杰的话语，凌羽凡心里又是一阵失落。但他仍是不想也不敢去迎接挑战，他的心头时不时冒出自己被吴恙五比零狂虐的场景，被肆无忌惮玩弄的景象，即使他后来在伏龙山球场磨练出不菲的球技，却仍旧迈不过心中的坎儿。
凌羽凡半低头着沉默不语，半晌，他话语带着颤抖，道：“小杰！我我怕……”
这时，一双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之上。
凌羽凡身子一颤，抬起头看向眼前的陆小杰，只见他面色严肃，收起了往日嬉笑的脸皮。
只听得陆小杰正色地说：“羽凡，你是我的兄弟吗？我的兄弟就没有孬种的，如果是阴平，他肯定会为我找回场子。”
凌羽凡心头猛地一震。
“兄弟，兄弟，兄弟……”
这两个字回荡在凌羽凡的心中，看着对方深邃坚定的眼神，不知怎的，凌羽凡心里升起一股暖意。
那是什么力量？是对友情的贪着吗？
凌羽凡沉吟半晌，终于点了点头，而他的眼里也展露出一丝微弱的光芒。
陆小杰一喜，也点了点头，然后转身冷冷地对那三人说：“喂，我们和你们单挑，我们由羽凡上，你们谁上？”
吴恙三人目光投来，略带讶异，随即脸上均是露出一笑坏笑。
周锐瞧了瞧吴恙，说：“当然是小五上了。”
登时，凌羽凡本能地绷紧了身子，如临大敌一般。
陆小杰倒是相对镇定，其实他之所以敢叫凌羽凡和对方单挑，是因为他从刚才注视凌羽凡打球动作中发现对方的技术倒真有模有样，以及联想到凌羽凡那恐怖的肌肉下，再配以自己平时对NBA的涉略，让他不由自主地想到了一个超级球星，使得他第六感告诉他可以一战，否则，他才不会自讨没趣。
不过，瞧着吴恙186cm的个头，他心中腹诽，又到凌羽凡身边，对他暗道：“羽凡，一会儿尽量突破他。”
凌羽凡一愣，眼神古怪地看着对方，没有说话，随即点了点头。在他心里，觉得虽然陆小杰打球如同门外汉，还使得女式投篮，但是对篮球却给人一种不陌生的感觉。
吴恙拿球在手指上转了起来，扬起一抹邪邪的笑容，对着凌羽凡说：“那我们开始吧！凌羽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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