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巴车上颠簸地半天后,便到了天云城。天云城据说大半年都雾气萦绕,尤其是早晨时候,更是看不到太阳,而远远看去,天云城更是仿佛在云雾中,看上去如同一座在云中建立的城市,而且这里还有一座巨大的天云山,上面更是座千年古寺,据说十分有名。
不过整个的天云城也并没有多少人居住,倒是外来的打工者居多多。
巴拉拉以为他们要挤在天云桥车间租的住地。可是没有想到他们这一干人浩浩荡荡开到了一座不大的旅店,将所有的车辆都开到了旅店后面的院子里,随后在罗马不是一日建成的带领下,所有人都直接上楼了。
巴拉拉两眼发光,满脸的兴奋,在沙棘城打了这么多年的工,不过除了住小板房,就是住帐篷,还睡过地窝子,像天天住这种旅店打工的日子,不要说是经历过,就是做梦也没有想到过。
果然进到了旅店当中,一个个都是三个人一间的标准间,这让巴拉拉实在有种到了天上的感觉。
黑色吻公司,果然财大气粗啊。
“好了,大家将东西放下,休息一会儿,我们到外面吃饭去。”
直到许多年以后,巴拉拉回忆起这段幸福的日子,都有种云绕雾缭不真实之感。
巴拉拉找了张靠近窗子的大床躺了下来。那床真是软和,好像小时候躺在草堆里的感觉,嗯,还有当年和林雅一起坐在沙棘城那小公园的庭子里,带着晕呼呼的发傻的感受。
小豆子和巴拉拉还有欧里多住在一块,这两个家伙,欧里多一进门就用他的手机操纵着巴拉拉听不懂的蛮语,一个小时一个小时的打个起了电话,一直就絮絮叨叨不停的说着什么。
可是说了些什么,巴拉拉一句也没听懂。
莫非这小子找了对象了,现在正处在热恋当中。
小豆子则从出了卡奇拉城之后,便将一个大口罩罩在脸上,就算是到了旅店,也没将口罩摘下。此时还带了副墨镜将脸全都罩住了。
整个人看上去都怪异之极。
小豆子显然是害怕将他的那张稚嫩小脸给晒黑了。
如果黑了,就不好看了,以后碰到心仪的姑娘也不好意思表白了吧。
巴拉拉笑了笑,随后摸了摸自己那张已不算年轻的面孔,寻思着是不是出去去买个口罩戴戴。
巴拉拉心中突然想到在卡奇拉城里的林琴,她的容貌还是那么年轻,看上去还是那么美丽,自己看上去苍老了许多。
巴拉拉不由地从包里拿了面小镜子,仔细看了看自己的尊容,除了头发有些乱之外,镜子里的那个家伙还算是英俊吧,不然亚兰也不会喜欢巴拉拉了。
只要想起亚兰,巴拉拉心中都有些遗憾,如果不是遇到了林雅,当年自己心中只剩下的疼痛,而容不下其他的情感,恐怕也应该和亚兰走到一起了吧,当年亚兰不但暗示了几次,后来亚兰的父母也找人去找了老巴拉拉。开玩笑的说两家不行结个亲家。咦,母亲也找了巴拉拉将亚兰家的意思说了,看父母的意思倒是十分动心的。
亚兰在甜水镇也是个不错的姑娘。
可惜当年巴拉拉心底只有雅雅,亚兰又和林雅是关系密切的朋友,只怕真的找了亚兰,到时反而将林雅更是忘不掉了。
巴拉拉每一次见到了亚兰的时候,巴拉拉心中总是浮现出林雅的身影。
这身影怎么也抹不去。
嗯,这些年一直和亚兰有联系,偶尔的时候见面还在一起坐坐,用了电话的时候还相互留下的电话,总之就是那么不咸不淡的联系着。
巴拉拉还听亚兰谈了几次恋爱,好像都没有成功。
如果真是和亚兰结了婚,是不是现在孩子都有了。如果是那样,现在应该留在甜水镇吧。
甜水镇,自从林雅走后,巴拉拉就没有回去的心思了,对于巴拉拉来说,甜水镇是巴拉拉的伤心之地,虽然也是巴拉拉最为怀念的地方,当年如果林雅还在甜水镇……。
巴拉拉站立起来,心中有些郁闷,转来转去,自己还是回到了甜水镇,回到了和林雅的过去。
这成了心中迈不过去的一道坎了。
巴拉拉感到一丝的茫然,此时看到林琴,让巴拉拉心中升起了一丝的希望。
不过这希望丝毫的是渺茫和忐忑不安。
应该打听一下,这林琴现在是干什么的呢。
还有这林琴怎么看都是当年的林雅的模样,她竟说她是林琴。
巴拉拉心中不由讥笑一声。莫非看到了林琴,就将她想成了林雅。还有,如果她是林雅,是不是害怕自己去纠缠她,所以她就变成了林琴。
巴拉拉不由地摇摇头。这实在是有些混乱了。
“巴拉拉想什么呢,吃饭了。”
直到听到了欧里多的声音,巴拉拉才回到了现实中,此时他看着自己身上穿着的衣服,再想想林雅的模样,似乎自己不是和林雅近了,好像更远了几分。
卡奇拉城已远在天边一般了,哪里的姑娘似乎也不是林雅,她说她叫林琴。
林琴,林雅。
巴拉拉心中一时间都无法确定了。
出了旅店大门,所有人都向着不远处一个较大的饭店去了。在这里罗马早已包了早餐晚餐。
晚餐倒是十分丰富,不过只有六个菜,十几个人围着,菜的量也不多,如果不吃快点,后面就没了。
巴拉拉几筷子便将饭扒完了,他这才出去,一个人走在天云城的大街上。
外面依旧是刺骨了寒风,不过走了几步,巴拉拉还是有些气喘不停,看来天云城的海拔虽然比多秘多小县城低了许多,可还是让人起高原反应的。
如果林琴是林雅,她不是一直想留在南方吗,她为什么会来卡奇拉城呢。
这让巴拉拉心烦意燥。
莫非她真的不是林雅,嗯,莫非林琴和林雅是双胞胎,所以才会如此相象?
巴拉拉心中最想不能的是,当年那位一直悄不吭声的林琴,巴拉拉并没有认真的打量她一次,咦,似乎,当年林家只有兄妹两个呀。
巴拉拉感觉自己的头都疼了。
这些年来,巴拉拉其实对林雅家的情况并不了解。当年还是昏了头,只在意林雅一个人了。
不管他,再次去卡奇拉城时,一定要再次见一下林琴,将自己心中的疑问问个清楚。嗯,既然是熟人见面,到时也要请她和林衡吃个饭的。
巴拉拉打定了主意,这才好像放下了心中的一块石头。
林琴给巴拉拉的电话号码,巴拉拉不过只是看了一眼,便完全记住了。对于林雅的一切,巴拉拉可以全都记在心理,直到现在,巴拉拉依旧记着林雅的生日。在那一天,有时他会喝点酒,有时会无言的坐在一下地方发上半日的呆,有时又会狂笑,仿佛是发泄自己心中的不满和郁闷。
的时候,巴拉拉会会去沙棘城那条学校的街道上来回徘徊好久,这才默默的离开。
一切的遗憾,最终变成无言的寂寥,除此之外,在勉怀中还有一丝的感慨。
巴拉拉心中早已清楚,在沙棘城,巴拉拉是看不到林雅了,他所能做的,不过只是寄物思怀而已。
对于在沙棘城几乎是家徒四壁的巴拉拉来说,对于林雅再有任何的想法都是对林雅的伤害。
巴拉拉回到了旅店中,便躺在床上看电视,只是除了新闻之外,似乎也没有什么看头,他随即便上床睡觉了。
直到半夜的时分,嗯,小豆子和欧里多才回来。
巴拉拉不过翻了个身,便听到这两个家肆无忌惮的说了几句话,仿佛是到哪个酒吧里去喝酒了。
不过片刻,便再没有的声息。
巴拉拉在两个人的嘈杂声中睡着了。
一天的日子就是这样的过去了。第二天的日子也会如此的来到,并没有什么不同。
当早晨巴拉拉起来了时候,这两个人果然又被他叫了数次才爬起来。
巴拉拉洗了把脸,这才穿好工服向着下面走去。
在昨天吃饭的饭店中,所有人都很快的聚焦在一起,大伙儿都默默的吃着早餐。
罗马和黄金掌还有几位年纪大的职工坐在一桌,正低声的不知说些什么,巴拉拉小豆子还和其他十几人在一桌,都低头吃饭不语。
好在小豆子将他戴着的口罩摘了下来,不然巴拉拉都不知道他要如何的吃饭了。
吃的快的一吃完,便回到房间里去了。
不过十几分钟,所有人从屋子里出来,一个个的都有些懒散的样子。
这可是要出去干活了。
当所有上了大巴车,一路上几辆车便向着天云河车站开了过去。
一天的工作就这样的开始了,周而复始,几乎没有什么新意。
那吊车早已开到车站内的站台之处,大伙儿下来,一个个精神抖擞向着放置捣固机的吊车上爬去。
嗯,然后是吊车发动的声音,再就是所有人将机器放置在在车站了股道之上,几个人将那机器向着远处的道岔推去了,另外一组,则将机器向着另外一个方向的道岔推去。
一天的工作就这样的开始了。
天堂铁路由于刚刚建成,并没有正式通车,所以整个的车站几乎根本没有什么列车通过,就算是有,也只有一些运送石砟的货车,还有就是几个其他公司在进行收尾工程的轨道车。
原本天堂铁路还有两年才能正式通车的,不过现在早已提前了。
在离道岔不远处,装载着发电机的卡车早已准备好了,上面坐着一个说话不很清楚的家伙,此时将发电机上连接的线拿了下来,随后和电机上的机器连接在一起。
巴拉拉叫说不清楚。
嗯,说不清楚将电路接好后,在前面早就了七八个人去了道岔那边,在巴拉拉之边,罗马不是一日建成的负责指挥,他不过走了几步,便将人员完全安置好了。
这几个人干什么,那几个人干什么,应该注意什么,一切都有条不紊。
巴拉拉被分了捣固组,就是操纵机器,这一组只有五六个人,两个人分别操纵机械,剩下的人要么帮着推机器,要么帮着查看电路,拉扯电线,要么就闲着。
巴拉拉自然是非常的幸运,在机器发出嗡鸣中,巴拉拉第一个上去操纵这台机器了。
这机器在夹住钢轨的同时,四个有力的铁镐便向着下方的石砟插去,随后狠狠一夹,将石砟夹到枕木底下并夹实。
说起来,巴拉拉不过只干了几下,便觉得这工作实在是无聊之极,整个的操作过程过于简单,一点没有什么挑战性。巴拉拉看着前面的家伙们又在起道,又在打压机,有个家伙连打了五六下,都砸在钢轨上,那家伙也太笨的一点。
可是当看到那家伙气喘吁吁的模样。巴拉拉突然觉得幸运,自己竟不用去操纵那铁家伙,累的和驴一样,实在是找了个不错的活干。
不过巴拉拉的幸运就到这里了。
只见前面打压机的家伙,以后巴拉拉叫他小刺猬,喘着粗气过来了。
“你,巴拉拉,你去打压机,我来操纵这机器。你这么大的个子,竟干这种活,你羞不羞。”
羞,这不是罗马不是一日建成的安排的吗。怎么,听从安排也叫羞。
说实在的,巴拉拉当时就有些蒙了,这家伙似乎十分的理直气壮,好像巴拉拉长的比他高,块头比他大,力气比他大,就应该去打压机一般。
巴拉拉一直是十分好说话的人,他点点头,他放下机器,然后过去将小刺猬扔下的压机拿了起来。
在巴拉拉心中,实在有些新奇呢。
好家伙,这压机有四五十斤重。
巴拉拉将压机拿了起来,又将压机把拿在手上,便开始打起压机来了。
“一下。”
巴拉拉心中默数着,只听砰的一声,压机和其他人一样,直接打在了钢轨底部了,整个压机产生巨大的反弹,让巴拉拉差点将压机扔掉。
“两下。”
可怜的压机,这一下倒是插在钢轨下的石砟下了,可是只进去了一个头。
“三下。”
巴拉拉双眼圆睁,手中和腰上同时用劲,那压机如同一颗飞快的子弹,噗的便从钢轨底部穿过了,这一下直接到位了。
唉,看来也没有多难。
巴拉拉喘了两口气,这才嘲笑的说道。
果然在后面的操作中,巴拉拉越来越熟练了,就算是道床里面的石砟是满的,他也不怎么费力就轻易的打了进去。
一旦掌握竟是如此的容易。
在巴拉拉身边有两位挥动洋镐,将压机两边的枕木窜实后,巴拉拉便将压机取掉,然后又去打下一撬了。
嗯,不过十几次,巴拉拉便十分的熟练了,这时巴拉拉才发觉,其实打压机和操作小机比起来,只要掌握了诀窍,这压机更加悠闲,更加的舒坦,巴拉拉还有闲心看四周的风景。
天云桥车站和卡比拉山一样的景色,只是地面的草皮看上去要茂盛许多,而且干这种体力活,也没有在卡比拉山累,最重要的是,巴拉拉在卡比拉山干完活后,嘴唇手脚发麻的感觉在这里没有出现过。
唉,天云河比起卡比拉山来,好的可不只一点点。
巴拉拉什么时候能到天云桥车间要就好了。
如果到了天云桥车间来,巴拉拉就哪里也不想去了。
巴拉拉心中充斥着热望。
早晨的时间很快地就过去了,大家都将机械放在股道上,这才跑到大巴车上去吃午饭。
所谓的午饭,其实就是从商店里买来了一袋袋的面包蛋糕还有矿泉水,每个人发一袋,给一瓶水,便各自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了。
巴拉拉早将身上的大衣脱上了,全身也出了一身的汗,可是不过刚刚坐下,巴拉拉便觉得浑身发凉。他急忙站起来,又重新将大衣穿上。
巴拉拉远远地打量了一眼小刺猬。
此时小刺猬和几个他们的老乡坐在一块,正在说着什么,小豆子和欧里多两个人坐在一起,也一同用餐,看上去倒是亲密无间的好朋友。
可惜歪唧唧不在,不然倒是可以和这家伙好好的聊聊,至少知道一些林雅的事情吧。
他娘的,自己追的女朋友,现在想知道情况,还要通过歪唧唧这家伙,这算是什么事。
巴拉拉心中实在有些郁闷。
就在这时,巴拉拉看到了郝得很,他没有在那些老职工的群里,这里直接到了巴拉拉这边来了。
“巴拉拉,怎样。”
“郝班长。”
巴拉拉急忙站立起来,想表示一下自己对这位班长的尊敬。
“坐坐,怎样,累不累。”
“还好。”
巴拉拉心中实在有些不以为意,就这点活,比起自己干的任何活来了,都是小意思。
毕竟巴拉拉可是干活装卸工,背过麻包,什么样的重体力活没有干过,就现在干这点活,如果在沙棘城的话,这简直就是一种享受。
不过如此幸福的话巴拉拉自然不会说的,何况巴拉拉和这位郝得很班长并不是很熟,不过就是去沿线检查了一次的线路而已。
“好好的干,以后回到班组,我们班组就靠你了。”
巴拉拉心中实在有些不愿意相信,可是又不知道说什么,只好嘿嘿一笑。
郝得很将这话已说了两次。莫非以后自己回去,要带着人干活了。
面包不过几口便吃完了,在大巴车上还有,可是巴拉拉实在吃不下面包和蛋糕的味道,也就没有再吃了。
吃过饭的人在车上都打起盹来了,巴拉拉则走到站台上去,随后细细打量起来那站台上了车站站标来了。
能够来到天堂铁路,巴拉拉总觉得仿佛冥冥中注定了一般。
嗯,当年巴拉拉在一处工地上打工,在工地上有一位同样的打工者,那家伙干活不行,穿得却是西装革履,什么时候衣服都不沾一点尘土,而且对伙食异常的挑剔,不过干了一个月,那家伙结了工钱就走了。
巴拉拉和他聊天,最后发现他是一个公路养路段的工人,可是所在养路工区在一处海拔三千米的地方,整个工区只有三人,那条路上汽车也少,这家伙受不了寂寞,便辞职不干了。
巴拉拉当时羡慕的不得了,如果那个工作给自己,不要说还有三个人,哪怕就是他一个人,巴拉拉也愿意一直干下去。
巴拉拉可是知道自己几斤几两。
嗯,不说别的,就是不用每年好几次找活干,还有一个稳定的收入,还给交什么五险一金的,这简直就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好事了。
可是看看那个辞职的家伙,现在应该比自己还狼狈吧。
那家伙看上去纯粹就是一个倒霉的家伙,长了一张倒霉的脸,巴拉拉虽然自认为是个倒霉鬼,可是比起他来还是要好上许多了。
现在这个活,如果能够干上个十年二十年的多好。
巴拉拉幸福的做起了美梦。
是的,如果能够干上十年二十年,只要林雅真的在卡奇拉城,也许巴拉拉还能再次鼓起勇气吧。
不,不想了,恐怕林琴真是林琴,而不是什么林雅,而自己现在还在做单恋的美梦而已。
林雅,还是当年那个单纯的小姑娘吗,还会为了爱情而放下些什么吗。
不,林雅从来就没有为爱情放下过什么。
当年她可是就给自己来了个不辞而别,如今呢,只怕就算是再次真正的面对,她也根本也不会选择自己。
巴拉拉到底有什么。
诗人吗,难道是你自诩的诗人。
巴拉拉自嘲的笑了起来。
不,不管为了什么,也不要让自己再为了林雅而心生一次的遗憾吧。
嗯,为了心中也已等了七年的恋情,也要在这里坚持下去,哪怕干的嘴唇发紫,心脏变大,头发脱落,记忆衰退,早死,也要坚持下去。
巴拉拉心中暗暗下定了决心。
其实就算不是为了林雅,就是为了自己,再多的苦也要去坚持的。
这并没有什么,人生惟苦,因有所求。
大伙儿不过休息了半个小时,便被罗马不是一日建成的给叫了起来,工作又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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