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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计算机一级考试时间出来了,咱们班安排在4月底。”回到宿舍吴越把收音机扔到下铺的床上起身郑重宣布道。
“嚓!这这这,这就要考试啊?我都不记得这计算机都学了些啥啦!”杨勇正倚靠在床上听着收音机,闻声一骨碌坐起来。大家面面相觑,投向吴越的都是询问的目光。
“谁他妈知道都学了些啥啊?当时上课都上网聊天了!这不还有不到一个月嘛,抓紧时间练呗!导员说咱学院四楼有个机房,这段时间免费开放。”
这时候尤金师兄笑嘻嘻地推门进来了:“哎呀,这都忙啥呢?”
“啥都没忙!”方腊接口道:“师兄,这不马上要计算机一级考试了嘛,这一级好过吗?”
“好不好过你都得考过啊!计算机一级和英语四级都是正常毕业的基本条件。不过计算机一级就是一些基本操作,好好练练应该是没问题的。我们这一届也三十来个人,去年上半年第一次考的时候,卡住的也就三五个。这不,好多人都报考二级C语言了。”
“哎,师兄,考二级有用吗?你报了吗?”
“我哪儿知道有用没用?大家都在考那就考呗,据说有些单位招聘的时候,有二级证还是有优势的!”
“那考完C语言就可以自己编程序了?你编过什么好玩儿的程序吗?”
“哪儿啊!二级C语言也就是个基础,连编程的入门都算不上。我现在,只能编一个简单的数**算程序,比如说,输入1+1它会自动输出运算结果等于2。”
“会计算1+1等于2也不错嘛!陈景润研究哥德巴赫猜想研究了半辈子,不也就研究到1+1等于2嘛!”
“哈哈哈哈……”
听完关于二级C语言的介绍,啸天大失所望,但整个宿舍里商议以后,还是决定集体报考。在出校门不远临街的一栋楼里,二楼就是个计算机考级培训学校,当天下午,啸天一行人浩浩荡荡,从一楼的一个临街门面里爬上楼梯,鱼贯而入。
“这都信息时代了,咱们大学生应该跟上时代的步伐!到你毕业找工作的时候,二级证代表了啥?代表你拥有计算机编程能力,至少一些简单的计算机软件维护能力你还是有的。再就是,即使编程在工作岗位上用不到,在应聘中还是会给你加分,有它,至少能证明,你学习工作都踏实努力……”
“去年我们学校一级通过率百分之九十七,二级整体通过率百分之八十一,这在咱北门市算是数一数二的。现在你们报考二级C语言,我们还免费提供一级辅导,以及20个小时的免费上机时间……”
学校的几个计算机房啸天都去看过,临近考试,机房里人挤得满满的,这些机房承担了计算机教学任务,值班老师也严格执行作息时间,开放时间短,还跟啸天上课时间相冲突。学院提供的免费机房虽然没有承担教学任务,甚至还提供通宵开放。可免费的总会被很多人盯上,上网的聊天的看电影的听音乐的,仅有的十几台机器虽然疏于维护使用体验很差,可人依旧满满当当,还有不少人伫立在入口处徘徊张望,等着有人玩累了下机自己好顶上。
“二级C语言,我一定要通过。”几天以后,啸天翻动着刚刚收到的《计算机C++语言编程基础》,想象着几年以后面对招聘人员底气十足地甩出计算机二级证书的情景,暗暗地下着决心。“不过,当务之急,还是先去他们的机房练习计算机一级。”啸天把课本放在一旁,翻看着一张同时下发的简易“上机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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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很快证明,啸天和他的舍友们都高估了自己的意志和决心。几天以后,二级C语言的课程培训开始了,管仲和吴越只听了一节课就逃回了校园,啸天则在通知上第一节课的时候就犹豫着放弃了。
“太没劲了!”早就习惯了上课看报纸听音乐的吴越忍不住失望地说。
“我说什么来着?我说你丫报二级就是浪费资源浪费感情么!”管仲幸灾乐祸地笑道。
“你丫不浪费,你丫比我听得多吗?!”吴越也不示弱:“哎,我那《体坛周报》呢?”吴越走向坐在床上看报纸的啸天。
“不知道,这是《华北都市报》。”啸天把报纸头版报头向吴越亮了亮。
“给我两张。”吴越说着,把体育版抽出来:“中国队还有什么新闻吗?”
“还能有什么新闻?!国足史无前例地进了世界杯,这就很不错了,难道还期望着这帮人夺冠吗?现在全国球迷伪球迷期望太高了,高的都不切实际!还想胜一场积一分进一球。都说柿子要挑着软的捏,可你看着巴西土耳其哪个柿子是软的?就算捏软了生吞活剥下去,也是又苦又涩!”管仲接口抢白道。
“哎,别这么悲观好不好,好歹郝海东范志毅这也都是留洋回来的!对了,美国抓住拉*登了吗?”
“抓拉*登?!好像还没有吧!你看这联军势如破竹长驱直入,拉*登会像你一样傻乎乎地坐以待毙吗?早不知道躲到哪里去啦!”
这时候杨勇回到了宿舍接上了话。“怎么还不开收音机啊?《白眉大侠》都开始了!”
“还没呢,这不刚十一点二十多嘛!”吴越回头看了下石英钟,把收音机调到华北音乐广播:“赶紧去打饭,不然来不及了!”
自上大学以来,男生们已经形成了习惯,每天中午赶在11点半以前打饭回宿舍围坐一圈,打开收音机,一边听评书一边吃饭。“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直到评书宣告播讲结束,大家才起身去洗刷餐具。
啸天看完新闻,匆匆浏览了各版版面,正待收起报纸去打饭,几个醒目的大字映入眼帘:结石净,你别无选择!
这是一则占据半个版面的广告。
“华北省结石病研究所最新研制特效药,特别针对太行山区结石病高发多发的环境特征……一周排净,当天见效……”
那时候啸天正噩梦连连,忍受着病痛的折磨,暗恋而不得的打击,和来自舍友们的嘲弄,使他悲观绝望。“当天见效,一周排净,”看到半个版面的广告信誓旦旦,地址又是北门市政府招待所,啸天防范的警惕性也就解除了:在市政府药监局眼皮底下,哪个骗子敢这样明目张胆呢!虽然啸天为高昂的药费踌躇了很久,再三权衡之后,最终啸天抄下了这家医疗机构的地址,踏上了就医的公交车。
市政府招待所的二楼并不像啸天想象的那样人来人往,冷冷清清的走廊里,偶尔才会有人经过。啸天怯生生地一边走一边仔细辨别,终于在某间房门发现了一张简易的标识牌:华北省结石病研究所。推门进去,啸天看到空荡荡的房间里,一位身着白大褂的男子坐在一张简陋的桌子旁。
“你好,这里就是结石病研究所吗?”啸天怯生生地道。
“你好,是,你哪里的结石?”
“双肾结石,两年前在上谷市医院用冲击波打过。”
“哦,”那男子对病情并不详加询问,“我们这里最新研制的特效药,560元一个疗程,你拿多少?”
“先拿一个疗程吧。”啸天怯怯地低声道。
这是两个普通的塑料药瓶,药瓶上贴着白色的不干胶,一个打印着“结石净”,一个打印着“疏通灵”。啸天看着手中的药瓶边走边犯嘀咕:这就是几个月的生活费换来的特效药吗?药瓶印刷也太简陋了吧?如果这些药真能把屡次复发的结石病治好了那也值了,可就这两瓶药能把结石病治好吗?啸天摇了摇手中的药瓶,里面的药哗啦哗啦地响着,一个听起来清脆,是实心的药片,另一瓶有些闷,是一瓶胶囊。
“老大,干嘛去啦?”啸天风尘仆仆回到宿舍,吴越好奇地问道。
“没干啥!”啸天低声道,对于病痛这种让人无可奈何的事,啸天不想张扬。
“你这是,这是药吗?从哪儿买的?”吴越抓起一瓶快速浏览了一下:“你这是哪儿生产的?怎么批准文号都没有啊?”吴越诧异道。
“市政府招待所那边。”啸天低声道。
“不是假药吧?”方腊远远地扫了一眼:“不要没效果还给中毒了啊!”
“那我是吃还是不吃?!”啸天犹疑道。
“要吃就吃呗,反正你也买回来了!中毒我觉得倒不至于,顶多就没有效果呗!”
啸天手里托着两粒色泽灰暗粗制滥造的胶囊,和一粒白色不知名的小药片,一边看着药瓶上简陋的标签。在装胶囊的瓶子上,印着功能主治:溶石化石排石,加速肾排空。另一个瓶子上印着,舒展平滑肌,扩张肾盂肾盏,扩张输尿管。“这明明是西医疗法的路子嘛!”啸天想。吴越他们说得对,即使是假药,也不至于吃死人。啸天犹豫了片刻,狐疑着把药吞下,心想广告上信誓旦旦三五天见效,那我也只能选择暂且相信。到底有没有效果,几天之内就能见分晓,那就拭目以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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