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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好做吗？”几周以后，计算机一级考试在东院举行。方腊安排的场次靠前，一场结束，管仲吴越等人纷纷围拢上来。
“还行，不难，也就是咱们平常练习的那些。”
“都什么题啊？透露一下呗？”
“说也没用！题目都是随机从题库里抽取出来的，谁跟谁的都不一样！”
啸天安排在上午第三场，他还得焦灼地等待着。毕竟，第一次参加省级计算机上机考试，而啸天上机操作还并不熟练呢。
“哥儿几个？考得都怎么样啊？”当天晚上回到宿舍，吴越笑嘻嘻地问道。
“不怎么样！过就算，过不了再考呗！不就多花几十块钱的报名费嘛！”管仲摆出一副满不在乎的语气说。“对了，这计算机也考完了，五一黄金周，七天假期呢，咱们是不是也该组织一次集体活动，去哪里玩一天啊？！”
“我也正想这事儿呢！女生那边五一回家的也不多，她们意思也是想就近找个旅游景点去转转！”
“死牛，附近有什么好玩的景点儿吗？给咱推荐几个！你们常山那个大佛寺啊什么的就算了，去年咱们不是去过一趟了嘛！”
“北门市周边，苍岩山，障石岩，赵州桥啊，这些吧，最近的就是抱犊寨，也4A级景区，离这里只有三十多里地，门票也不贵，三十多块钱吧，当天去当天就能回！”
“好，那我再跟女生那边商量一下，如果确定了，咱们就联系班车。”吴越最后一锤定音道。
国家4A级景区？多年以后，回忆起这次游览活动，啸天怎么都想不明白这4A级景区到底好在哪里。那时已是五月初，即将立夏节气，北方的天气依旧乍暖还寒，山崖上灰褐色的灌木丛也不过刚刚吐出稀疏的嫩芽，只在山寨中央的一块台地上，几栋废弃的旧式房子旁边，一片桃花尽情地绽放着。时间已近中午，同学们围坐在一起小憩，取出携带的食物作为中餐。白果这天心情格外地好，边吃边欢快地嬉笑着，吴越则拿了从学院借来的数码相机拍照。啸天有些抗拒地站在圈外，拿着路边兜售的劣质望远镜四处观望。“老大，来这边坐啊！”南宫适冲着啸天喊道。啸天答应着，却没有挪动脚步。背对着人群，他能想象得出，自己的脸上是怎样一种抗拒集体离群索居却又掩饰不住落寞的表情。
“老大，老大，你过来坐会啊！”南宫适再一次对着他的背影喊道。“哦，知道了！”可啸天在人群边缘盘桓了片刻，最终还是没有坐下来。几天以后照片洗印出来，吴越扔到宿舍的桌子上供大家挑拣，互相传看。啸天看到，在吴越抓拍的照片里，自己游离于群体之外，像一只离群的孤雁，那德行跟自己当初想象的一模一样。啸天意识到，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自己对这个集体，开始产生了一种抗拒。不愿融入，不愿接纳别人，也不愿接纳自己。在攀登了几百级台阶到达南天门的时候，啸天应邀和几位同学拍照。在与女生小五的合影里，自己的身体虽然被要求跟她站在一起，可自己的头却远远地歪向了外侧。啸天看了照片有些尴尬，好在舍友们并没有深究，甚至是有意无意的忽略了。
“哈哈哈哈，老大，你看你这是干嘛呢？”
啸天闻声接过管仲手里的照片，这是一张全体男生的合影。在合影里，啸天和管仲站在一起，脸上同样是一副刻意地无所谓的表情。“你看你的手，哈哈哈哈！”管仲乐不可支地提示道。啸天不看便罢，一看也忍不住笑出声来：自己的手，居然插入管仲的裤兜里了。
“老大，人证物证俱在，看你还如何抵赖！”舍友们看完照片也都哈哈大笑。啸天相信自己的人品，也相信舍友们不会无端地怀疑他，于是并不辩驳，也跟着哈哈大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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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还4A级景区？真是浪得虚名！后来谈论起这次旅游经历，啸天十分地不满意：你看里面说，这里是韩信安营扎寨的地方。可这里明明只是一个小山头，这山头上耕地不多，又缺乏水源，如果在这里安营扎寨作为据点，不需强攻，对方只须把这里围困起来，不出三五个月，这寨子里的人困也就困死了，哪里还需要费尽心思去攻打呢？还有那个所谓的牛郎织女家，这是个生造的景点儿确信无疑了！原本这就是个传说嘛。可你伪造景点儿也要用点儿心啊！你看他这屋子里是什么牛郎担了孩子追赶织女的扁担箩筐，那屋子里是什么织女纺纱织布用过的织机。可你注意到没？在进院的第一间厢房里，一只破旧的柜子上弃置着一台老式旋转号盘电话机，柜子旁的角落里凌乱地堆放着一堆煤球，你让人怎么相信你这美好的爱情传说？这古典传说与现代科技同处一室，岂不是要让人精神错乱么？还有那牛郎织女的雕塑，工艺也太粗糙了，给人的感觉没有一点儿生气，如僵尸一般，看了让人打冷战！
“去抱犊寨旅游一趟，我觉得唯一的收获，就是爬了这几百级台阶！”事后啸天总结说。
“我觉得抱犊寨挺不错的啊！”方腊听完啸天的表述发表评论道。
对于啸天的言论，方腊是惯于发表反对意见的，可这次啸天突然意识到，除了自己愤愤不平地发表对抱犊寨的不满，其他人心态都很平和。啸天想起，在穿过一座雕刻了佛像的洞穴的时候，面对坐佛，同行的慧慧面色庄重地跪拜下去，自己却在疑虑和惴惴不安中从一旁绕过。这洞穴，据说就是刘邦斩断的那条白蛇的洞穴。景点介绍里说，刘邦南巡路遇一条大蛇挡住了去路，于是刘邦挥剑把大蛇斩断，在刘邦举起长剑的时候，白蛇口吐人言警告他说，你斩我上段，我篡夺你朝上段，你斩我中段我篡你中段，那时候刘邦的长剑就砍了下来，把白蛇拦腰截断。果然二百多年后出了个王莽篡夺了大汉江山，据说这王莽就是那大蛇转世而来。这洞穴，便是传说中这条大蛇起居修炼的场所了。可啸天爬出洞穴来到一个开阔的平台上，突然发现这平台上隔不远就从地下冒出一个天窗，啸天研究后发现，这片平台正是刚刚游览过的那个洞穴的顶部，显然这个洞穴并不是天然存在，而是后人在这里安置了佛教雕塑之后，在上方加设了顶棚才形成这个所谓石窟的。
“哎，你说这里的道士是真的么？刚刚我们进入那个寺庙的时候，里面的道士正在吹笛子，你知道他吹的是什么曲子么？《梁祝》啊！哈哈哈哈！”
“这就是个伪造的景点儿，你干嘛这么认真呢？人家道士也是一种职业，在这里不过混口饭吃，别那么当真好么？！”
“可他们也应该注意形象啊？！”大个子不服气地道。
“不就是吹了个《梁祝》嘛，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还有吹奏《小寡妇上坟》的，你管得着吗？！”
“你，算你狠！”大个儿一时被管仲的话噎住，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这次抱犊寨之行，白果难得地露出了笑脸。这一方面让啸天不再为她担心，另一方面却又心生妒忌了。白果作为女生一方的生活委员，跟班长吴越，老乡管仲，和代表男方的生活委员余地山都合了影，在合影里白果的脸上终于绽放出无忧无虑天真的笑了。这次游览，上铺的男生余地山也终于如愿以偿，得以跟他梦寐以求的女生合影了。还是在大一入学之初，辅导员古月召集本专业的学生第一次集结在篮球场外的甬道上做自我介绍的时候，这女生甫一出现，就引起男生堆里一阵骚动，大家怂恿着沉默寡言的啸天上前去问询她的姓名。可啸天刚刚经历了报到时令人自卑令人羞愧的那一幕，正恨不得躲在一个别人都不会注意的角落里苟延残喘呢，又怎么会在这里高调地抛头露面呢？好在不久辅导员古月就赶到了现场，男生们也就停止了聒噪。我叫穆淼，穆桂英的穆，烟波浩淼的淼，那女生自我介绍道。人如其名，穆淼不是那种娇小柔弱的女生，甚至，在啸天眼里，她总给人带来一种成熟与稳重。或许正是鉴于她公认的女神的形象，大家似乎对她都断了念想，只有余地山言语间还一直念念不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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