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槿回到市里已是晚上,她发现自己幻想着想要和程翕做的事情,那个女子都做过,而那些程翕还没来得及带她做的事情,全部都给了她,似乎冥冥之中在他的心里她只能做那个替身。
……
“阿翕,下辈子,你依旧做我的竹马,我做你的青梅,不离不弃。”
“阿翕,即使遇到那个你爱的姑娘也不要忘记我。”
“阿翕,我走后你一定不要难过,会有比我更爱你的姑娘伴着你。”
……
“阿离,说好要一辈子在一起,你却狠心的丢下我独自逃走。我好想你。”
“阿离,她是最像你的姑娘,是不是你以另一种方式回到了我身边。”
“阿离,我们会永远在一起。”
她走到距离自己最近的一棵树,颤抖的手拿起一个布条,上边俊秀的字体她见过千百次,与之并排的字娟秀而不失大气,顺着一条条看过去,有的鲜红的布条似乎还是不久前挂上去的,而那布条上也孤零零的只有她熟悉的字体。随着漫入大脑的文字的增多,木槿的心渐渐沉入冰底,她忽然发现自己在他身边的这半年陪伴是多么可笑。
当“梅林”两个字出现在她的脑海中的时候,木槿居然做了她这么多年来最为疯狂的事情,沿着记忆的路线,花费了整整一个下午的时间找到了那个地方,踩着崎岖的山路,山泉依旧汩汩而流,周遭的梅花早已落入尘泥化作护花的肥料,红色的丝带在风中飞舞的那么扎眼。
木槿惊讶,看着许愿离开的背影,刚才他的迟疑不是已经回答了她的问题了吗?他那万年不变的冰山脸上的笑不是也说明了那个名字是一个不可触摸的雷区吗?他忽然旧事重提,那么恳切的要求她不要提起那个名字,是不是那个叫阿离的对他的重要性远远超过了她所能认识的程翕的一切?可是,就是因为如此,她就更想知道那个人是谁。他不是说她孩子气说她无理取闹吗?既然她在她面前的懂事并不能让他更喜欢她,既然偶尔她的小任性在他看来还是不能被谅解,那么她为何不赌一把,看看到底阿离有多重要,看看到底那人给了他多么不可磨灭的记忆。
“抱歉,我不能告诉你,真想知道就去问程翕吧。”许愿揉揉发痛的眉心,正色道:“我记得我曾经提醒过你,就算是很喜欢他,也不要在一起吧,但是很遗憾你没有听,虽然我不清楚你是从哪里听到阿离的名字的,但是,如果可以,恳求你不要跟阿翕提起。”许愿说完,起身离开。
“那么长的时间,一个屋檐下你还说你不了解他。”
“我们只是大学室友,仅此而已。”
“和程翕最要好的就是你,你不能不清楚。”
许愿睁开眼,惊讶的看着木槿,忽然笑道:“我怎么知道。”
木槿沉默了半晌,问道:“阿离是谁?”
“车祸,我不是轮转到急诊外科了吗,所以如你所见忙到早上六点,写完病历查完房吃了饭熬到现在准备回去补觉,就被你召唤来了。”许愿说着,侧头靠在沙发上闭目养神:“说吧,找我来什么事,别说是想关心我,我可不敢,也承受不起。”
“你怎么弄得这么邋遢,身上还有血迹。昨晚上很忙?”木槿指着对面的位子让许愿坐下。
“小姑奶奶不好好和阿翕在一起,怎么有时间约我?”许愿一脸颓废,可是眼神却是异常的明亮,略有些杂乱的头发,白色衬衫上有着几道细小的不规则的皱褶,黑色休闲裤松松垮垮的挂在身上,白色的球鞋有着几滴明显的血滴。
木槿偷偷的溜出科室,打了许愿的电话,许愿刚好下夜班,本想回去好好补一觉,却不想被某人难得正经严厉的语气吓到,无奈只得应约找到她所在的地方。
木槿在心里感叹着她和程翕感情的一波三折,她本不想去计较什么,想着两个人之间的感情要是太过于清醒毕竟会止步于中途,可是姑娘的话却撩起了她浓重的好奇心,当初在不认识木林森的前提下,在木蓝说要和那个男子相亲的情况下,第一次拿到木林森的QQ和电话号码,她都能猜测一晚上,幻想到底是怎样一个男子让大家赞不绝口,如今,她好奇的人和事还是她目前最喜欢的人,关于她一直想了解却没有机会的他的过去。所以,木槿迫不及待的想知道答案,而为此,她也确实做出了实际行动。
“我怎么知道,我才来不久,你想知道什么还是去问程少本人吧,我可不想让太子爷嫌弃我话多,坏了他的好事。”姑娘说完,似乎察觉到自己的话语透露了什么,冲忙的起身端着饭走到距离木槿最远的地方坐下。好像是为了避免什么闲言碎语,或是为了撇清什么。
“阿离?那是谁?”木槿呢喃道。
“觉得你配不上他啊!”姑娘毫不客气,直爽的回答道:“我听他们说难怪见你第一眼就觉得熟悉,说你的眉眼和脸型很像一个什么叫做阿离的人。”
“那为什么你们见到我就像见到鬼一样?”木槿不知道程翕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之前就是为了避免流言蜚语才编排的谎言,现在他却当着众人的面撕掉了这层伪装。
“他自己说的。今天早上他来了见你还没到,就问起你,大家打趣说他对你这个妹妹还真是过分关心,天天和你缠在一起也不怕别人误会,条件这么优秀就不怕找不到女友之类的,结果你知道了,他说你就是她的女友,之前怕麻烦所以就随便找了一个理由。”姑娘含糊的解释道。
“他说你们是情侣。”姑娘含糊的说道。木槿愣神,尴尬的笑笑,说道:“怎么可能,谁乱传的八卦。”木槿至此似乎有点摸到眉头,为何大家对她的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兴许在大家看来,她没有任何一点配的上他,所以当初就算她告诉大家说她只是他家的亲戚,大家似乎也没有怀疑什么。
木槿红着脸,结结巴巴的解释道:“不是说是亲戚吗?”面对姑娘这么直接的问题,木槿觉得自己真的无法做到坦然的说谎,还脸不红心不加速的。
“你是程翕的什么人啊?”姑娘塞进一大块肉到嘴里,想来一上午的忙碌也确实很累。
木槿狐疑的看着姑娘,点头以回答姑娘的问题。若是不在医院遇见,她是绝对不会想起她的生命中还会出现这个人的影子,由此可见两人之间的交集,平行到几乎没有。所以姑娘忽然表现出来的热情,让木槿觉得不知所措。
“你是木槿是吧?”姑娘问道。
无奈木槿只好一人坐在办公室等着程翕回来,这段时间她一直顾着和程翕缠在一起,而忽略周围还有那么多可以去认识结交的优秀的人。一个小护士刚和别人交了班,端着饭坐到正在发呆的木槿身边,姑娘和木槿差不多大,刚出来实习,怎么说,也算是程翕的追随者之一。
走进科室,木槿和平时聊得比较来的师兄师姐们问好,可大家似乎都用一种近乎于怪异的眼神上下打量她一番,客气的寒暄一两句,便从她的身边绕道而走,好像她是什么瘟疫一般,弄的她好不自然。程翕上午随着老师去了手术室,到中午都还未回来,这倒让木槿减少了不少要面对他的压力。木槿一人吃了午饭,无聊便凑到几个护士姐姐面前,想加入她们之间的八卦,可大家见她过来,却又含糊着说自己还有好多工作没做,然后一哄而散。
第二天早上,木槿走到医院大门口,深吸一口气,杜若的话确实也是对的,该来的总会来,需要面对的东西逃避是解决不了的,木槿一边给自己打气加油,一边向前走,心里却七上八下,低着头不敢看身边擦肩而过的人,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
木槿泄愤般将枕头仍在门上,咆哮道:“杜若你个坏人。”没得到杜若的回应,便只得一个人再安静的缩回到自己的世界。
“不是说了过来秀恩爱的吗?是我让你选择程翕的?”杜若站起身,笑着和木槿比了一个胜利的手势,关门离开,三秒后再次推开门,看见木槿那副吃瘪的样子,再次打击道:“你早点休息,明天还要去上班,对了,提醒你一下,你明天还要见到你的翕哥哥哦。”说完,满足的笑了笑,关门离开。
木槿抹干眼泪,坐直身体,打断杜若的话道:“妈,你够了,我以为你是过来安慰我的。”
“是啊,在轰轰烈烈的爱情终将都会回到平淡和柴米油盐酱醋茶,我们这是生活,不是童话,不是说两个人只要在一起,故事就是该面对结局的时候,太多的变数存在,哎,不过这样也好,未来的日子那么长,谁知道会遇见什么。不过若是遇见你爸那样的人……”
“道理我都懂,苏苏也说了,不能凭借着爱情过一生。”
“怎么听你说,我反而觉得你似乎后悔呢?”杜若笑着,伸手将她圈在自己的怀里:“妈妈曾经有没有说过,不要去追寻你以为的理想的公平的感情,既然世界上存在着那么多无法在一起的恋人,而他们大部分人的理由不是因为累了就是因为遇见一个更加合适的人了,那么你为何还要执着。”
木槿愣神,眼泪在眼眶打转,半晌,点点头,又摇摇头,她说:“妈妈,你知道吗,若是我当初的选择是小六,那么辛苦难过的就不是我,我也将不会明白小六要爱我将要面对的艰辛,同样,我也始终活在自己爱程翕的梦里,给不了小六一个公平的理想的爱情。如今,我和程翕在一起了,倒是圆了自己心中的一个梦,就是没有料到自己是否会陷入一段无疾而终的感情。”
“后悔吗?”
“是啊。”木槿不置可否:“可是就是不甘心这么放弃。”
“兼有。”杜若坐在她身边,将她的头摁在自己的肩上,温柔的问道:“是不是和他在一起很累?”
木槿嗯了一声,转过身坐在床沿边,看着杜若,笑着打趣道:“若若是过来看笑话的,还是过来秀恩爱顺便说教的?”
“木槿,我进来了?”杜若推门而入。
木槿坐在自己的房间,望着窗外的星空,她记得,几个月前在B市也曾看到过漫天的星星,那时的她还听他在星空下说着许愿两人未来的话语。那时的他还是她心中那个即使让她很累却还是想要去好好守护一生的人,如今,这种疲倦的加深,让她渐渐开始怀疑当初自己的坚持是否正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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