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仁杰问道:“委它和琼塔怎么会相信亚喀?”
娜鲁疑惑道:“这这我就不太清楚了……也许,也许是亚喀使用了什么方法。”
狄仁杰深吸一口气,没有说话。
忠节道:“既然一切都是亚喀指使的,你该知道他的下落吧?”
娜鲁的眼中掠过一丝忧伤,缓缓摇了摇头:“自从他出宫后,我就再也没有见到他。他在传信中也没有提起自己的住处。”
忠节冷笑道:“仅凭一张纸条就能命令你一个堂堂王妃去杀人,这怎么可能?”
娜鲁笑了笑,反问道:“执政大人,事到如今,我还有什么必要说谎?”
忠节嗤笑道:“将责任推到旁人身上,意图为自己减轻罪责!”
娜鲁摇了摇头:“狄公,娜鲁今日所说句句是实,你号称****神断,至少应该能够听出真假吧?”
狄仁杰未置可否,又问道:“亚喀给你传信,是用什么方式?”
娜鲁也不纠缠,答道:“有时是将纸条放在宫门西侧的金狮之下,有时会直接放在寝殿的窗台上。”
狄仁杰双眉一扬:“也就是说,他还能够进到王宫之中?”
娜鲁点点头:“应该是的。”
忠节冷笑道:“真是一派胡言,宫禁中戒备森严,他怎么可能进来?”
娜鲁道:“亚喀具体是用什么样的方法进宫,这我就不清楚了。我只保证我说的话是真的。”
狄仁杰又道:“还有一个问题。”
娜鲁道:“狄公请讲。”
狄仁杰道:“差斥的死亡现场留下了一段手指骨和脚趾骨;委它的死亡现场留下一缕马鬃,这些象征着下一个被害者身份的东西是谁留下的?”
娜鲁摇摇头:“我从没有留下过什么,如果有的话,就应该是亚喀留下的。”
狄仁杰道:“你遗失在现场的香袋是怎么回事?”
娜鲁道:“此时却是非常奇怪,我也百思不解。那只香袋已经丢失了将近一个月,不知为什么竟会出现在中土庙中。”
狄仁杰双眉一扬:“你是说,香袋早就丢了?”
娜鲁道:“正是。”
狄仁杰深吸一口气,缓缓点了点头。
娜鲁道:“狄公,你的问题我都已据实回答,对于我提出的问题,您是不是也应该履行自己的诺言呢?”
“当然。”狄仁杰点点头:“王妃殿下,现在我可以告诉你了,从突厥回来之后的亚喀便已经被沙尔汗所替代了,在你身旁指挥你的所谓‘情人’,其实是沙尔汗,而不是亚喀。”
娜鲁登时惊呆了,她杏眼圆睁,急急问道:“沙尔汗是谁?他怎么可能替代亚喀?”
狄仁杰道:“沙尔汗是制作金银器的巨匠,****内侍省将作大监,他与亚喀是孪生兄弟,二人长得一模一样。”
娜鲁一声惊叫,跌坐在椅子上,颤声道:“孪生兄弟……”
狄仁杰道:“是的。我们在洛阳差拆沙尔汗府时,曾经发现了亚喀写给哥哥沙尔汗的信件,信中说,月氏将有大事发生,要沙尔汗回去替父报仇。”
娜露惊异不已:“替替父报仇?”
狄仁杰点点头:“正是。半月前,我们逮捕了沙尔汗的同伙武攸德,据他交代,早在半年之前,沙尔汗兄弟便互换了位置——亚喀顶替沙尔汗在我朝中任职,而沙尔汗则替代亚喀潜伏在月氏国中,制作那面夺去吉利可汗性命内中安装了毒箭的假金盘。”
娜鲁声颤气结的道:“替换?就是说,在我身边的不是亚喀,而是而是沙尔汗……”
“是的。”狄仁杰道:“这二人只有一点不同,那就是沙尔汗的脖颈后有一颗黑痣,而亚喀却没有。”
娜鲁哽咽着道:“亚喀,亚喀现在哪里?”
狄仁杰道:“几个月前在洛阳,他率领的逆党被****大军包围,亚喀服毒自尽!”
娜鲁一声哀号,瘫倒在椅中,痛哭失声:“他他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
狄仁杰深吸一口气:“这也正是我想知道的。”
狄仁杰李元芳曾泰忠节缓缓走出大殿。
忠节长出一口气:“真相终于大白,娜鲁伙同沙尔汗谋害国王兄妹,证据确凿。狄公,今日下午我就举行贵族会议,共定娜鲁之罪。”
狄仁杰缓缓点了点头。
“月氏内乱放平,国内动荡,贵族会议另一个重要任务就是要尽快推举出一位德才兼备的新国王治理国家,此为当务之急,不可再拖。”
狄仁杰微笑道:“依老朽看来,这位新君主非执政大人莫属啊。”
李元芳也附和道:“国王差斥兄妹被杀,王妃娜鲁有是杀人凶手,自此,差斥家族后继无人。月氏国中论资历论威望,谁还能与执政大人相比,这国王当然是非忠节大人莫属了。”
曾泰拱手笑道:“执政大人可喜可贺呀。”
忠节满面喜色,笑道:“话虽如此,还要经过贵族会议决定。”
狄仁杰摆了摆手:“那不过是走走形式而已。忠节兄,我中国有句古话叫当仁不让。你有气度有能力治理这个国家,就要挑起这付重担。施政要以仁为本,中庸怀柔,切不可崇尚杀戮,极端凶暴,差斥便是前车之鉴。”
忠节握住狄仁杰的手:“狄公,您的话是金玉良言,忠节铭记在心。感谢三位鼎力相助,若有驱使,在所不辞。”
狄仁杰正色道:“而今娜鲁虽已落网,然沙尔汗却遁迹无踪,此人为****叛臣,天下公贼,双手沾满我大周臣民的鲜血,因此,必须要将之缉拿归案!”
忠节道:“娜鲁说的亚喀便是沙尔汗?”
狄仁杰道:“正是。”
中介深吸一口气,踌躇道:“狄公,您认为娜鲁说的话可信吗?几日前,我命心腹进宫查询亚喀之事,有几名内侍亲眼看到了亚喀的尸体。”
狄仁杰点点头:“是的。当天晚上,在月氏驿馆你对我说起过此事。”
忠节点点头:“这死去的人怎么可能再复活?狄公,会不会是娜鲁为减轻责罚,将主谋之罪推到死去的亚喀,也就是您说的沙尔汗身上?”
曾泰道:“恩师,学生也有这种怀疑。”
狄仁杰抬起头道:“哦,说说看。”
曾泰道:“娜鲁并没有亲眼看到亚喀复活,她怎么能够断定从宫外带进来的纸条是亚喀本人所写?”
狄仁杰点点头,赞许道:“嗯,有道理,说下去。”
曾泰继续道:“既然她不能肯定纸条的真实性,又怎么可能仅凭一张纸条便去杀人?王妃娜鲁是何等精明,会做这样的蠢事吗?”
狄仁杰认真地听着,没有说话。
李元芳道:“大人,曾兄说的有道理。娜鲁诡计多端,非常狡猾,不太可能做出这种幼稚的举动。”
狄仁杰沉吟片刻,点点头:“我看这样吧,此时还需烦劳执政大人。”
忠节道:“哎,狄公说到哪儿去了,但有驱使,尽请吩咐。”
狄仁杰点点头:“忠节兄,贵族会议结束后,你与曾泰二人依娜鲁所说找到将亚喀尸体送往中土庙的内侍,向他们询问当时的情况,印证一下娜鲁所言的真实性。”
忠节和曾泰对视一眼,点点头:“好。”
狄仁杰道:“之后,你们率领卫士前往中土庙,仔细搜查四周,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忠节道:“请狄公放心,我二人立刻去安排。”
狄仁杰点了点头:“有劳了。”
忠节与曾泰急匆匆走出宫门。
狄仁杰望着他们的背影,长长出了口气,他转过身,目光望向远方,口中喃喃地道:“沙伯略,沙伯略……”
李元芳奇怪道:“大人,您说什么?”
狄仁杰抬起头道:“啊,没什么,没什么。元芳,我们回去吧。”
李元芳点了点头,宫门前的卫士带过马来,二人上马向驿馆方向而去。
苏特大街熙熙攘攘,人流川涌。
钟氏双眼直勾勾的望向前方,漫无目的的在人丛中穿梭。
身后不远出,如燕紧紧跟随。
钟氏神情木然,大步向前走着,一阵风吹过,她的眼中溢出两行泪水,猛地,她停住脚步,蹲在地上,轻轻抽泣起来。
一只手搭在她的肩膀上,钟氏一愣,抬起头来,如燕站在她身旁。
钟氏吃了一惊,赶忙抹去眼角的泪水,站起身问道:“如燕,你怎么在这儿?”
如燕举了举手里的纸袋:“上街买些香料。你怎么了,干嘛蹲在大街中央?”
钟氏勉强笑了笑:“没没什么,突然一下心里闷得慌。”
如燕急道:“现在好了吗?”
钟氏道:“好多了。”
如燕道:“一起走走吧。”
钟氏点了点头,二人沿街向前走去。
走了几步,钟氏看了如燕一眼:“我们什么时候才能离开这里?”
如燕道:“等案子破了吧。”
钟氏和采纳感叹一声,喃喃道:“等案子破了,我们就走不了了……”
如燕猛地抬起头:“你说什么?”
钟氏停住脚步,拉住如燕:“如燕,我求求你,你能不能劝劝先生,不要再管这里的事情,马上离开月氏!”
如燕望着她,奇怪道:“哦,为什么?”
钟氏咽了口唾沫:“相信我,这里很危险,真的很危险!我们一日不离开,先生的性命就一日没有保障……”
如燕紧紧盯着钟氏的双眼:“五娘,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钟氏将头扭向一侧,闪开如燕的目光:“别再问了,相信我的话,劝先生赶快离开月氏!”
如燕望着她:“你了解叔父的为人,要他离开,总要有个好理由,否则你想想,他会听我的吗?”
钟氏几乎是哀求的说道:“如燕,我只能告诉你,我们已经陷入了恐怖的漩涡中,再不离开,所有人都会死无葬身之地!”
驿馆中静静的。
走廊中人影一晃,武元敏哼着小曲儿快步走了过来,忽然,旁边的一间房中传出一声轻响,,武元敏停住脚步,转头望去,发出声响的是钟氏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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