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兄弟,你这……”庄哥话到嘴边又咽下去,本想说他不厚道,自己被明阳控制就算了,怎么连他们也出卖,但转念想,好像是自己怕他惹麻烦,已经与他分道了。
“他跟我们一起。”苏昊主动解释。
“什么意思?”庄哥不明白,要是他没听错,苏兄弟这是引狼入室吧?明阳是什么人?和剑贾混,这得受多大刺激这么想不开?
“多个人多双眼睛嘛。”苏昊笑笑。
“苏兄弟……真是艺高人胆大啊。”庄哥呵呵干笑两声,话很真心,一般弟子哪敢明面上跟剑贾交游?说出去既不好看也不好听。
其余人趁机暗暗打量明阳,一脸艳羡。明阳为剑相中阶,对寻常修真弟子来说已是难得一见的顶尖高手。可惜剑贾身份,与他们是死对头。
明阳扬着下巴,傲然接受着大家的注目,大声道,“别罗里啰嗦,剑在谁手上,趁早交出来!”
庄哥尴尬地看向明阳,本来担心苏昊惹麻烦,结果没想到与他分路之后,这些天自己这一行丁点收获都没有,只能勉强守着最开始得到的那支剑,哪怕就这,为了应付明家以及其他想在他们这夺剑的弟子,也是左右支拙,提心吊胆,已经连续好几天没睡个囫囵觉。
现在藏身此处被明家发现,庄哥不觉得他们能逃得出去,倒不如就此赌一把。
“苏兄弟,我们手中的剑本就是你的,”庄哥说,“还给你不是不行,但得有个理由,不然我不好让众位兄弟服气。摆擂台阵如何?就我与你,一对一。你赢了,剑双手奉还,绝不二话;你若输了,可不许再打这剑的主意。”
算盘打得劈啪作响,苏昊剑生,虽然并不是高境界一定能赢低境界,要考虑各种方面,但剑师高阶对剑生,差距悬殊,简直能称得上完全压制。上次苏昊能赢大部分原因在那妖力深厚的妖兽,这次一对一,他就没那么好运了。
境界差距上,理由再冠冕堂皇也掩饰不了欺负垂髫少儿的意思,但眼下都是庄哥的人,自然不会多说什么。
庄哥眼睛瞟在明阳身上,话也是说给他听的,他本意想以此赌局换来与明家的泾渭分明。他们被明家围追堵截,早已不胜其烦。
只要长了耳朵的一般人都明白庄哥的意思,但明阳显然不是一般人,愣是没听出庄哥的弦外之音,冲苏昊叫嚣道,“你只管大胆上,输了我替你讨场子!”
“哎,明公子……”庄哥喊。
“干什么?”明阳粗声粗气地吼。
庄哥欲哭无泪,你们算一方啊!擂台阵哪有输后讨场子的说法,就算是剑贾也不能这样不守规矩啊!而且这样一来,算盘不就白打了?
“是不是后悔了?”明阳手持无双剑,傲然道,“要不我俩打?”
“……还是苏兄弟吧……”庄哥立即退缩。明阳是剑相中阶,说是只高二阶,但差一个境界,并且是许多人可能毕生也无法达到的境界,这跟剑生剑师的差别完全不同。跟他打,庄哥一点把握都没有,若是与苏兄弟,好歹有赢的希望。至于赢之后的事,之后再做打算,总比输有余地。
苏昊呵呵一笑,“没问题。”
“够洒脱,不愧是苏兄弟!”庄哥手一扬,其余人立即着手准备擂台阵。
普通比试擂台阵摆下,只有一道清光水涟般的结界为法阵,触碰后不造成任何伤害,属最和谐友好的擂台阵。大家相识一场,颇有点友谊第一比赛第二的意思。
苏龙看苏昊在阵内,也跟着飞进去,赵力等人要拦,结果惹怒苏龙,一个青天霹雳把他们吓得魂飞天外。
实打实算,苏龙是这群人当中境界最高的,比明阳还高出一阶,真要凶狠起来,赵力这些小剑师非吃尽苦头不可。
“苏兄弟,你还不管管啊!”赵力被霹雳炸得头发竖起,满脸黑灰,就差哭给苏昊看了。
苏龙绕着法阵转圈,想要进去又找不着路,显得急不可耐,赵力一行看他愈发暴躁,生怕他脾气上来,又弄个霹雳出来。
“小龙啊。”苏昊喊。
苏龙听见苏昊叫他,“呜”地一声贴上法阵结界,爪子趴在结界上,翅膀轻轻挥动,带动结界荡起一串渐行渐远的涟漪,他泪眼汪汪朝里看,好像被抛弃的小狗似的,口中低吟不停。
赵力一行长舒口气,这小妖精总算安静了。
“别急,”苏昊安慰,“我很快就出来。”
明阳哈哈大笑,“你别这么没信心嘛,说不定能坚持一炷香。”
赵力点头附和,对苏兄弟很看好。苏兄弟身手了得,庄哥说不定有些吃力,一炷香铁定能坚持下来。
苏昊继续温声对苏龙说,“把眼睛闭上,对,闭上……再睁开……很好,就这样,闭上,再睁开,二十次,我就出来了。”
“早点出来也好,反正还有我。”明阳又提一次,让庄哥如鲠在喉,浑身不痛快。
苏龙眨巴眨巴眼,只要是苏昊说的,从不质疑,细长睫毛宛如两把小扇子,刷刷刷,速度快的能扇出风来。
“开始了!”苏昊说话同时,手中一支无柄剑已如灵蛇出洞,直逼庄哥胸膛,临近猛地上挑又斜刺,将庄哥所有退路死死封锁。
“……五六七……”赵力居然真的盯着苏龙的眼睛开始数起来。
庄哥惊极,以飞凤决匆忙躲避,同时星火术分上中下三路打向苏昊。但让他震惊的是,他每个动作似乎都被苏昊看透,所有法术擦他身侧掠过,看上去只差一丝,但事实上连他飘扬的衣角都未沾着。庄哥脚下刚站定,对手提剑横扫,身形飘忽,竟是追了过来!
“……十二十三十四……”
庄哥暗暗心惊,总算是正面领教了苏昊的犀利身手,正要出手,望见苏昊步法,忽地一惊。
他没有使用法术防御和攻击,甚至都未借用过法力,也就是说他只是以凡人躯在打擂!庄哥如同见鬼一般,世间多少人没有修炼天赋也硬要挤破脑袋扎进仙途,修真弟子与凡人的差别可见一斑,但现在他剑师高阶竟甩不开也追不上凡人的外家功夫!
同样震惊的还有明阳,旁人看不出,但他作为剑贾,见过太多世间奇珍异宝与奥妙玄法,见识远比一般弟子,他狠狠咬紧牙关,拼命压抑才没让自己惊呼出声。
青山剑术!
苏昊所使剑术为青山创派根本,青山剑术。
青山剑派从创立到发扬光大,再到如今仙途中称霸一方,除却大陆唯一境界以至剑神的青山师尊,还有重要一点就是以精微奥妙著称的青山剑术。早期青山剑派弘扬动静双修,青山弟子人人都会一招两式青山剑术,再辅以深厚法力,修成青山剑法,佛来斩佛,魔来斩魔,纵横天下,无可匹敌。但随后不久,修真门派林立,修炼渐渐趋向炼气为主,加之青山剑术招式繁多复杂,若要融会贯通,极为耗费心神精力,而这足够让一般弟子进阶一个境界。境界代表修为表象,彰显个人实力,青山剑术只是俗世剑术,花同样的时间和心血,威力又不如法术,便逐渐被青山弟子淘汰,甚至更到后来,已经被人视之为糟粕,不仅弃之不练,更是相当鄙夷。如今已很少有人知道这门剑术了。
明阳是从家族古卷中得知青山剑术的存在,明家第一任族长留有古书,详细记载青山剑术的厉害之处,并大肆赞扬,告诫后人,哪怕不择手段也一定要能得到青山剑术秘诀。只是没成想,后来连青山弟子都不练了,青山剑术秘诀修真弟子人手一本,不是撕了就是毁了,没人再多看一眼。
在今天之前,明阳都以为族长过分夸大青山剑术,同所有人一样,很是不屑这类外家功夫。他第一次见到有人能将青山剑术发挥到这般出神入化,将一支剑舞得严丝合缝,眼花缭乱,身法也是空灵飘忽,以攻为守,令人无从捉摸。
“……十八十九二十!”苏龙眨眼很快,赵力数的也快,声音一扬,“庄哥!”
但见庄哥满头大汗,苏昊左手以极小的姿势微扬,众人顿觉眼前一阵纷乱,扑通一声,庄哥应声倒地。
明阳心中骇然,这最后一瞬,他使的分明是百兵堂暗器绝技,摘叶飞花!
赵力再迟钝,这时候也意识结局到跟他想象的不一样了。
“利害啊……”良久之后,终于有人发出了第一声叹息。
“第一次看见剑术也能这么霸道。”又一人说出了明阳的心声。
“他为什么不用法力?”有人问。
“因为不能用,别忘了他用的是无柄剑,真气护在手上了。”
经这一提醒,众人猛地醒悟过来,苏兄弟用的还不是他趁手的兵器,而是一支未经精雕细琢的钝剑!
这一场擂,苏昊已经是以单方面碾压的态势攻击得庄哥毫无招手之力,高手的风采毕现。
庄哥输的心服口服,倒下的瞬间,心中只剩一个想法,此人是高手,他们都低估了他的实力。
苏昊走出法阵,苏龙高叫一声,扑向他怀里,把脑袋伸给他揉。
明阳沉浸在震撼中不能自拔,看他使青山剑术以为是青山弟子,但又会百兵堂绝学,这也太怪异了。但不论多怪异,以他的年纪与本领,绝对能称之天才。
“剑我拿了。”苏昊招呼了一声,收起赵力奉上的剑。
“啊……你拿你拿……”明阳急忙说,既然是天才,顿时有了招拢的心思。明家虽然是家族门派,但规矩是死人是活,这种天才明阳无论如何舍不得放开,去了任一门派,将来都可能成为最强悍的对手。拜把子,当异性兄弟,反正使出一切手段收入门内,不管姓不姓明,生是明家人死是明家鬼。
“苏苏苏……”明阳狠狠咳了一声才把话说利索,“苏兄弟!”
“怎么?”
“你是青山弟子?”明阳问。
“呃……”他是青山师尊,是还是不是?
“难道是百兵堂弟子?”
苏昊摇头,心中有些意外,明阳这么问自然是看出门道了。
“那就好。”明阳松口气,正想邀请他入明家,忽听苏昊大悟般问道,“接下来去哪?”
明阳一愣,此时折服于苏昊,想也不想把无柄剑出现地址说了。
“赶紧走!”苏昊很赶时间一般。
“是是。”明阳连忙应,应完后发觉不对,话还没说完呢,怎么苏兄弟尽拿他当情报来源,有没有点同伴情谊了!
(梨树文学http://www.lishu12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