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累了，要不然，先歇一歇？”
着急着要找到文件夹的我，并不曾注意到明楼语气中打趣的意味。焦急的转过身，甚至都顾不得站起来，只是保持着跪姿，在地上快速地跪行到书桌旁。
明楼端坐在软椅上，我将手搭在他的膝上，因为气喘，而微微有些用力。
我没有办法的事，他总会有的，对不对？
“师哥，你听我说，我之前审问过一个抗日分子，他留下了一份口供，还有证据，说明镜是……”
“疼不疼？”明楼低下头，眸色不明的看着我。
“用了刑，他自然会疼。”原本就因为梦境太过复杂，脑袋依旧晕晕的，又是在心急之下，一时间并反应不到他是在说什么，“可是，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文件现在不见了，如果，如果是被管家拿走了……万一……万一……日本人……”
明楼抬起右手，动作轻柔的抚上我的脸颊。
瞧着他如此满不在乎的态度，这温柔于我，却好似一盆冷水当头淋下。
我怎就忘了，在他眼里，我与他的立场从来都是对立的。如今我这一番焦虑，落在他的眼中，怕只是以为我在惺惺作态，为了获取他的信任，或者是别的什么目的而演的一出戏而已。
低下头，自嘲的笑了笑，再抬头时，已是面带笑靥，“师哥别误会，我只是怕盯了许久的猎物被别人抢了去，实在是心有不甘。”
明楼对我的话似乎毫不在意，只是又问了我一句，“还会不会疼？”
他的眼神让我不由自主地想到那一次在巴黎，在赛纳河畔看到的那个眼神，自心底涌上一股莫名的情绪来，压着嗓音，甚至带上几分咬牙切齿的感觉，“别拿这种眼神看我。”
话刚一出口，我便知自己的行为又有些失控了。寒风透过窗户缝吹了进来，让我稍稍冷静了下来，才明白他一直问的是之前南田洋子打我之后留下的掌痕。
想到如今脸上青紫斑驳的样子，觉得有些难堪，一巴掌拍开他的手，以此掩饰我的失态，微微侧开脸，方才说道：“这不是第一次，也不会是最后一次，无所谓疼不疼的。”
明楼沉默了半晌，没有说话。
我的目光却被书桌上的相片锁住了，黑白照片上的汪芙蕖正是意气风发之态。
梦中的一幕幕在脑海中回旋着，久久不曾散去，情绪不觉有些惆怅。
那个对我利用中有三分真情的，我以为他想要我的命；而那个一心想要我的命的人，我却以为他对我尚存有几分真心。
这世上，不怕人蠢，就怕愚昧而不自知。自以为洞悉了所有的先机，其实不过是镜花水月，海市蜃楼，一个幌子而已，到头来还不过就是大梦一场。
你说，我是不是错了？就因为一时气愤不满，所以就默认了别人暗害了这个世上唯一一个会庇佑我的人。
可是，我若不这么做，无论他初心为何，他到底都是切切实实的出卖了自己的国家……
我突然有些可以理解明楼的感受了……
总有些人，即便你不想，即便你不愿，但是你却因为一些原因，几相权衡之下，不得不舍了你觉得次要的，而护住你觉得最重要的。
“我送你走吧！”
明楼突然伸手取下我绾在发间的笔，微卷的长发落下，垂在脸侧。
阳光透过窗户照了进来，半边脸掩在长发的阴影里，冷哼了一声，“送我走？走去哪儿？去找我父母，还是见我叔父？”
我想走时，走不掉。如今，我一身的嫌疑没有洗清，又为了……得罪了南田洋子最信任倚重的孤狼。此时，我若动了半分想要离开的心思，那些怀疑无论真假，都会被认定为事实，还不知会有多少个枪口会对准我。
不过，他的话，联系上他自进入书房以来的反应，倒是让我可以确定，那份文件一定是在我昏睡时，被他与阿诚顺手牵羊了。所以，无论管家在我不在汪家的这段时间是否发现了什么，日本人所得到的一定不是原件。
只要不是原件，造假的机会和可能性便大大增多了。
如此，我也可放心了。
明楼以指为梳，轻柔地为我梳顺长发，“我找一个可靠的人送你离开上海，去法国也好，去美国也罢，总归可以让你离开这里。”
去了国外又能如何？
国外若是安全，当初她也不会被半胁迫的去了哈尔滨训练营，最后一步一步的，走入猎人设下的陷阱里。
只可惜她太傻，她以为自己是在守护她所爱，而事实上，用她所爱逼疯她才是坂上治郎的真正意图。
他才是真正的疯子……
轻轻叹了口气，“这话之前在码头的时候，师哥也曾经说过。”
然后，我就被算计的连渣都不剩。
想到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那时候对他，是信任中带着猜忌；如今对他，除了猜疑，就只剩猜忌，真是恍如隔世。
这样的日子，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扭过头，躲开明楼的手。站起身子，走到窗边，打开窗户，感受寒风吹在脸上的刺骨冷意。
低头看下腕上的包扎。
想再赌一次吗？
这个念头出现在我的脑海里的时候，我竟笑出了声。
拿命赌，这便是我的命吗？
到底是因为我无能，因为我愚蠢，还是因为……
回过头，看向明楼，阳光下，寒风中，我却笑得明媚，“当初若不是为了不让小玉白白搭上性命，也为了能够活下去，我何必用上这一招？汪家大小姐又何曾需要以死求生？”
抬起手，摇了摇受伤的那只手，“结果是我赢了，却也输了。”
拆开包扎伤口的白纱布，将狰狞的伤口暴露在空气中。
纵然已经伤了有些日子了，伤口却还不曾愈合，翻开的伤处还可以看到白花花的脂肪层，“可是，如今的我已经没有了任何筹码。”
“叔叔不在了，师哥也走了。留下的就只有明长官和汪处长。没有爱，也没有恨。”
缓步走回到他的面前，轻轻的蹲下，伏在他的膝上。一头黑色的长发像海藻一样铺散开去，“我累了，也赌不起了。”
感觉到明楼的手指轻轻的穿过柔软的发丝，听到他在我耳畔浅语，“所以，这次的选择权在你。”
这一刻，我觉得自己温柔的就像一只小猫儿，“可事实上，我从来都没得选。”
“真的不走吗？”微凉的指尖抚过我的脸。
闭上了眼睛，莞尔一笑：“何必装傻呢？你明知我走不了的。”
“现在，该走的是你们。”将脸埋进手臂中，闷声闷气的说道：“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那些陌生的记忆，无奈却又绝望的情感，我需要时间去慢慢理清楚。我不是她，就绝对不能让属于她的记忆影响我的人生。
今日的失态与反常，往后，绝不能再有。
绝不能……
作者有话要说： 新文
《[综穿]后妃逆袭手册》最近要申榜，希望大家多多支持收藏哦~~
漫漫其途的专栏专栏地址在这里，喜欢本君的可以点个收藏哟~~以后发新文就会在第一时间收到通知哦~~
新浪微博欢迎关注漫漫其途的新浪微博
读者qq群：450313789，敲门砖：晋江id~~
(梨树文学http://www.lishu12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