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雨淅淅沥沥,天色将亮未亮。
在畅通无阻地穿过两道走廊以后,斑鸠留在原地放风,小虫则一头钻进了右数第一间的资料室当中,——门头上写得清清楚楚,“资料室”三个大字让人想看不见都难。
粗略地打量了一下四周,斑鸠心说这地方的环境还真不错。
总体来说是个四四方方的大院子,中间纵横有好几条石子铺就的宽阔道路,路边则种植着满满当当的植物,资料室就处在院子的一角,隔壁也是规模形制差不多的庭院,看得出设计建筑的人当初没少在这里费心思。
不愧是废弃都市管理层日常居住和办工的地方,就连相当于仓库区的这一带都布置得如此精巧,想来办公区和居住区要比这里还更加有格调。
斑鸠又粗略地看了几眼,忽然间听到资料室内有一阵轻微的响动,斑鸠悄悄溜到了门边,对着里面小声问了一句:
“怎么了?”
然而并没有人回答他。
心头莫名涌出一股不安的情绪,斑鸠闪身走进了资料室内,只见一排排的铁质架子上摆满了许许多多的文件袋,还有的干脆就弄个纸箱子盛放在一起,紧挨着架子放在一边。
入目处的铁架子已数不清有多少,总之一眼望不到头就对了,斑鸠小心地穿行在架子之间,他想要喊小虫的名字,却又怕惊动什么,强压着内心中的焦急,斑鸠的脚步越走越快。
小虫可千万不要出什么事。
实际上斑鸠也不知道小虫在资料室里能碰上什么危险,难道这里还能埋伏着什么人不成,但谁能事先猜到他和小虫会来这里?
心里揣着一万个疑问的斑鸠很快就找到了小虫,——谁知小虫并没有碰上什么危险,身边散落着十几个被撕开了的文件袋,小虫正踮着脚尖想去从最高处取东西。
“你干什么呢?”
见小虫没事,斑鸠便松了一口气,他突然的出现反倒吓了小虫一跳,浑身一个激灵,小虫手腕子一抖就将旁边的一个文件袋碰掉到了地上。
“来得正好,”看清楚身后是斑鸠的小虫抬手往上一指,“快帮我把地图给取下来。”
斑鸠苦笑着抬头向上看了一眼,他还以为小虫是怎么着了呢,原来是够不到被放在了最高处的地图,看看四周落得满地的文件袋,可见小虫已经很努力了。
轻而易举地把最高处那一卷地图拿了下来,斑鸠将其交到了小虫的手中,说实话,在指尖触碰到地图的一刹那,斑鸠心中还的确有点激动的感觉,毕竟他跟小虫在废弃都市中凭白遭了这么多的罪,为的就是这玩意。
“唰啦。”
小虫迫不及待地摊开地图,她就是按照娜塔莉亚的指引,先跟斑鸠穿过了重重巡逻队,进入了居民委员会的内部,然后径直绕过其他区域,直接来到存放文件资料的资料室,实际上这里的资料室有许多个,娜塔莉亚让小虫和斑鸠来找的是地处最偏僻的一个。
……
“哇,世界好大。”
展开的地图顶部写明了“经纬度地图”五个字,小虫眼睛一眨不眨地将地图扫了好几个来回,她以前就知道相比起整个世界来说,法外之地仅仅是一隅而已。
但小虫从来没有想过,整个世界竟然会如此之大。
“这些蓝色的就是大海吗?”
小虫把自己的整张脸都快要贴到了地图上,她惊讶地看着地图上占了绝对多数的蓝色区域,仿佛此时的她已经置身于海边:凉爽的海风轻轻拂过,吵人的海鸥在远方低低盘旋,阳光海水沙滩,——当然了,这些她都没有亲身经历,只是从漫画书上看到过罢了。
不像小虫一样沉浸在想象的空间之内,站在她旁边的斑鸠压根就不知道怎么看地图,在斑鸠看来,这花里胡哨的一团乱麻究竟有什么好看的,以至于小虫整个人都看傻掉了。
斑鸠的“蠢样”把小虫给逗乐了,她冲着斑鸠一抬下巴,笑嘻嘻地故意问斑鸠道:“你知道咱们在哪里吗?”
说着话,小虫还把手里的地图往斑鸠面前扬了扬,斑鸠知道小虫是什么意思,回想起自己有一次试着教小虫近身格斗知识时小虫的反应,斑鸠学着她当时的口吻说道:
“卖弄知识的人最讨厌了。”
两个人同时缩着脖子低声窃笑,——没办法,这里怎么说都还是居民委员会内部呢,里面的动静闹得太大,说不定就会把什么人给吸引过来。
好不容易笑完,小虫指着地图上的某处对斑鸠说道:
“这里就是咱们目前所处的废弃都市,往西北一直走就可以到遥远的绿洲,如果一路向东呢,你看,这个地方是你家老鼠城,再继续向东,那里就是新帝国了。”
随着小虫手指的移动,斑鸠的目光也在跟着移动,他聚精会神地盯着小虫所指过的每一个地方,发现法外之地还真是够小的,换而言之,这个世界确实够大的。
“等到所有的事情都结束了,我想去看看大海,”小虫的手指最后停在了海岸线上,久久未动,“到时候你会陪我去吗?”
“尽力而为咯,毕竟我只是想安静地做个矜持的美男子,不能随便答应别人要求的。”
斑鸠假模假样地来了这么一句,小虫不管这么多,她就当是斑鸠答应了自己,收好地图,小虫知道这里不是能够多待的地方,只要地图在自己的手里,等到离开废弃都市以后,她和斑鸠有的是时间找到那几组坐标在地图上的位置。
“谢谢你。”
突如其来的,小虫对斑鸠说了这三个字,跟她嬉皮笑脸惯了的斑鸠对此有点不知所措,嗫嚅了半天,斑鸠还是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你从来没问过我为什么坚持着要去绿洲,也没问过新帝国和自由之翼追捕我的详细原因,你就不感到好奇吗?”
面对着小虫的问题,斑鸠随口回答道:
“好奇肯定是好奇的,但我觉得你要是不想说,我问了你也不会有什么结果的,说不定你还要跟初次见面时那样骗我,所以就不问了吧,以后假如你想告诉我的话,我是不介意听一听的。”
“我们走吧,天快亮了,舒尔茨和娜塔莉亚还在等着咱俩呢。”
斑鸠的回答让小虫非常开心,她一直以来都担心自己对斑鸠的有所保留会在他俩之间产生隔阂,可小虫也有自己的苦衷,她不把自己藏在心底的秘密告诉斑鸠,为的是保护他。
如果斑鸠知道了她的秘密,那么他这一生大概也再难逃脱新帝国和自由之翼的联合追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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