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字一号”的厨房跟其它面馆的相比，一点特别之处也没有，同样的烟雾缭绕，同样的热气扑面。两个看似厨师的人，似乎发生了口角，往彼此方向不停地对嚷着，手下却一点也没有闲着，真个是刀下如急鼓，锅铲响叮当。一时间各种声音混合在一起，让人不禁头晕脑胀起来。
“结界？”吵杂并没有使石琦的感官迟钝了下来，一进入厨房他便立刻感觉到专用于抵御妖精的结界的存在。原来如此，无怪乎欧阳楚楚没有跟着一起过来。
一个熬制异族药剂的所在，布下了抵御异族的结界，其中的微妙之处，当真令人寻味。
石琦正想着，女子伸出一只柔软冰凉的纤手，轻轻一拉，两人便撞进了厨房墙壁上的一个小门里。刹时眼前一亮，里面空间竟是异常的大。简单的家具一色沉沉如墨，高挂的水晶灯照耀着雪白的墙壁，上下黑白交映，恍如雪洞。
房子正中高高悬着一个问号样式的椅子，刚才的女子，此刻正懒洋洋坐在上面，居高临下看着石琦：“就是你们发现我昨天晚上降的雨？”她的声调低沉，言语中具有一种叫人难以抗拒的诱惑。
“准确来说，是我发现的。”石琦说话的语气一点也不谦虚。
“谢唯唯叫你过来的？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石琦。请问你的名字？”石琦反问道。
女子微微一笑：“墨馨。”
“你是怎么知道是唯唯叫我们过来的？”
“很简单，昨天晚上我感到了两股强大的气息，其中一个是妖气，而且很熟悉，是谢唯唯的助理的。谢唯唯也许没有发现，可她录用助理的那天，我应她的邀请去了她公司，那时我就知道，她的助理是一个海妖。话说回来，这一带，已经很少你们这样的人出没了。”
“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在黎明前运功降雨呢？难道，你是有心吸引我们的注意的？”
“你的话只对了一部分。隐居在这里，总难免有练一练手的时候……”
“一旦有了这想法，就会心痒难耐，哪怕是在巨大的威胁面前，也忍不住亮一亮身手的。”女子还没说完，石琦接过了她的话头。
“果然是个聪明人。谢唯唯叫你过来，看来没有选错人。”
“这么说来，墨馨小姐是愿意出手帮忙了。我替唯唯谢谢你。”
“这你就错了，”墨馨右脚一掂，自问号造型的椅子上轻轻飘下，刮起一阵香风，姿态异常地优雅，“不过呢，我曾经答应谢唯唯，要为她做两件事情。第一件，我把熬制异族药剂的本事教给她，不过学不学得会在她；第二件，因为她曾经帮过我一次忙，我在她有需要时也要帮她一次。”
这么说着的时候，墨馨已走到房间一角，拿出一个小箱子：“说吧，谢唯唯她遇到什么棘手的事情啦？”
“她被九尾灵狐抓走了。”
“什么？”墨馨一愣，低头沉吟起来。
石琦敏锐地察觉到，她的样子不同于一般的惊异。
“这件事情，难道你知道什么内情？”
“没有，”墨馨抬头微微一笑，“不过谢唯唯跟我学炼药的时候，她也在这里，只是谢唯唯不知道而已。你先把事情详细说说？”
石琦于是把谢唯唯被掳的事一五一十告诉了墨馨。末了，他还补充了昨天晚上从南宫韬那里听来的话，“除了知道她现在南宫家，南宫韬还把九头鸟交给了她。”
“九头鸟？”墨馨若有所思。
“怎么了？难道你炼药时，它也在现场？”石琦又露出他玩世不羁的笑容。
“假如说它跟炼药有关系，那就是它可以作为炼药的原料。”
这下子倒出乎石琦的意料：“炼药原料？什么药？”
墨馨没有正面回答他，反而问道：“你为谢唯唯效力是为了什么？为名？为利？”
“为了有充分的经济基础，可以游走于都市之间，当一个浪漫主义的流浪画家。”
墨馨一愣：“想不到你倒有独立特行的气质。”
“见笑了，在出世与入世之间游刃有余，这本来就是我的追求。”
“你确实不是个一般的人。既然你说在出世与入世之间游刃有余，应该能了解世俗的观念。世人逐利，这不用说了。而为名，则为的是众人的注目和认同。很多人，做了诸多违背自我的事，就是为了得到世俗的认可。”
石琦静静地听着，他知道墨馨说了这么多，只是在铺垫，还没有切入主题。但是他还是很耐心地听着，因为他也知道，面前这个美丽女子不是一个废话连篇的人。
只听墨馨接着又说：“对于许多人来说，名就是目的；但是还有一部分人，得到世俗的认可，只是一个基础而已。譬如一国的政客，譬如一大家族的掌舵人，又譬如，”说到这里，墨馨顿了一顿，“一段感情，一桩婚姻。”
“这正好跟九头鸟相反。九头鸟在九族中最是霸道，别的生物于它只有征服，不存在认同，不过这也是促成其灭族的原因之一”石琦答道。
“你说得没错，”墨馨向石琦赞许地点点头，“但这世上有一种药剂叫多情水，喝下之后，能对周围的人产生不可压倒的影响，所作所为，无论对错，周围的人都会热烈赞同，奉为真理。”
“这种药剂的药引恰恰就是九头鸟？”
“是啊，最霸道的生物却被用于制造以获得最广泛认同为目的的药物，真是耐人寻味啊。”
“我当初也认为九头鸟已绝种了，觉得这药方已然没用。只是谢唯唯坚信能找到代替材料，所以才教给了她。后来，我跟她也讨论过一次这个问题。”
“而那时，九尾灵狐正好在场？”
“你猜得不错。九尾狐把谢唯唯掳去，应该就是制造多情水。”
“那墨馨小姐既然答应了帮唯唯一个忙，应该不会只是解答了这么一个问题而已吧？”
“哈哈哈……”墨馨笑了起来，笑声如银铃般清脆，令人心神荡漾，“当然不是，你也太小看我了。”说着，她从箱子里，拿出了一个水晶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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