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星期五,这个起源于外国的节日。
十三号又恰逢星期五,两个不幸日子组合在一起让人相信这天一定会发生不幸的事情。
我对此也是有所忌讳的。
在这天里,我会尽量少出门,少做事,因为这一天注定了诸事不顺。
但是,有些事情你总是无法避免,因为今天奶奶要出殡,这件事情不可能耽搁,所以也是势在必行。
出殡是一件不小的事情,民间封建迷信,在这天里,无论你对死者有多么的不待见,但在这天,你必须抛下所有的成见,虔诚的送她最后一程。
死者为大,这句话可并非空穴来风,即使死者死后不会对你纠缠,但那些活着的人呢!大度一些,总会得到其他人的认可。
这一天,仿佛是老天特意的迎合这种哀伤的气氛,天空昏暗,细雨绵绵。
雨不大,却容易迷离眼睛。
出殡的时机安排在了傍晚,民间的人都信奉着一些忌讳,只有这样,你才能把遗体与灵魂一起带离,鬼魂白天不能出来,他们坚信遗体远离而灵魂便会滞留下来。
一方人一方习俗,所以晚上出殡,这也是迫不得已。
出殡加上黑色星期五,我总感觉今天会有着大事发生。
出殡的队伍排了很长,我捧着奶奶的遗像走在了人群的最前面,其后跟着八人抬棺,再后面便是送终哭丧的一些亲属了。
从村里一直向前,我们走上了一条柏油马路,虽然奶奶下葬的地方还在村里的坟场里,但死者同样的是要风光一下的,所以来到这条马路上过过场子也是理所当然。
所谓风光大葬,多少也和这种民风有些瓜葛,这种代代相传下来的**炫耀,也是一种迷信文化的衍变。
这条柏油马路是周边最宽阔的一条交通要道,平时车来车往,因为地处农村的缘故,所以也却并不拥挤。
出殡的队伍紧靠马路左边前进,锣鼓喧天,令人侧目。
我们走了将近半个多小时,也来到了这条马路的一段冷清位置,在这段马路周边因为没有村落的缘故,因此这里的行人也相对稀松人少。
不过正因为如此,那出现的一个老头马上就引起了我的注意。
在马路的另一边,一个老头背着一个**布袋,伛偻着身子,就这样费力的在马路上行走着。
老头看上去六七十岁的年纪,走起路来费劲吃力,他走的很慢,慢到就像是在蠕动一样,这让人光看看都有点疲惫的感觉。
我只是看了他不久,遥遥相对的我们并不可能一直留意下去,这种擦肩而过只有着一个共同的瞬间,我领着出殡的队伍与他的距离越拉越远。
我不明白他这么个行动不便的老头为什么还会出现在这车来车往的路上,因为稍微的一点疏忽,很可能就是一场悲剧。
这条柏油马路似乎变得漫长了,看见过那个路过的老头之后,我也好像变得有些疲惫不堪。
我带领着队伍继续前行,这次的路线早就安排好了,我们只要耐心的走到尽头再由马路的另一边返回,最后再回到村里的坟场里下葬,这一切便顺利的完成。
按照计划,我们必须这样按部就班的走到马路的尽头,但是我清楚的记得,这条路距离尽头的位置至少要花费半个小时的时间,如此一来一回,没有一个小时也走不下来。
而且这次我不能落单,我后面还跟着一大批的随从,平时若是我一个人的话,我大可快马加鞭的速去速回,但是现在不行。
队伍又前进了一会,也在此时,我又见到了一对夫妻在对面的路边出现,同样的,他们也看到了我们这支庞大的队伍,只是他们做出的举动让我很是费解,他们一齐向着我们招手,嘴里念念有词,距离虽然说不上太远,但我们这边锣鼓喧天,所以导致我根本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
我只是迟疑了一下,但脚步却未曾停下,引领着队伍继续向前。
那对夫妻的举止只是在我脑海里过滤了一遍,没走出多远,我也基本上把他们忘得干干净净,路上行人无数,我可没必要去记住每一个。
说不定他们只是问路的,但我们这种场合又怎么回应他,我这样安慰自己。
队伍兀自前进,黑色星期五的由头可不是徒具虚名,不说其它,就但是这细雨绵绵的天气,这就足够让人浑身不自在的。
清一色的白色孝服,显眼的白色在阴暗的天气里无所遁形,白色的队伍逶迤漫长,我走在队伍最前,就像一个领头羊一样。
当我在这条路上遇上了第三次人的时候,我似乎是感觉到了哪里不对劲了。
那是一个小孩,五六岁的样子,和之前那些遇到的路人一样,他也站在了马路对面,他没有像之前的那对夫妇一样,他没有招手,但他却在朝着我们呐喊。
老人,夫妻,小孩,这不会是一家失散的人吧!他们该不会都在寻找着对方吧!只是他们都保持着一样的距离,如果不加快脚步,我想你们下辈子都见不到面吧!
一样听不清他在喊些什么,但从他的嘴型上看,我突然想到了什么。
那是一些相同的嘴型,说着同样的什么,我把这些连贯在了一起。
一个提着麻布袋的老头步履蹒跚的走过,低着头的时候嘴里念念有词,“快回头!”
一对夫妻朝着我们招手,嘴里并声嘶力竭的喊道,“快回头!”
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孩冲着我们就大喊,“快回头!”
他们都在提醒着我们快回头吗?到底,他们为什么要提醒着我们回头,难道他们在惧怕着什么吗?
而就在此时,我停止了前进的脚步,因为我的驻足,后面的队伍也是被迫停了下来。
因为在我的面前,也同样的出现了一支规模不小的队伍,那支队伍显然也是一支与我们一样的出殡队伍,只是他们当中的所有人都穿着一身考究的戏服,与之相比,他们显然是要更专业一些。
而在这支队伍的前面,也同样的有着一个领路人,而这个人对于我来说已不再陌生,我已经算是第三次见到这个老头了,老头戴着一副墨镜,肩上背着个包袱手里拄着根棍子,最令人难忘的还是他总会朝着我莫名的一笑,笑的我毛骨悚然。
我的只回忆了一下,然后马上就被什么吸引住了,确切的说,那是一股无法形容的恶臭,臭到我不敢呼吸,甚至有种恶心呕吐的感觉。
我们这支队伍突然的停下,队伍后面的大伯马上就绕到了前面,他有些恼怒的质问着我为什么要突然停下。
但是大伯马上就不不关心这些了,他看到了眼前拦路的阵势,这一切无需多余的解释,只是那股恶臭同样的让大伯也无法忍受,他与我一样的捂着口鼻,再说话时支支吾吾,根本就难以听清在说些什么。
但含糊不清的我还能分辨出好臭这两个字眼,而且大伯一口咬定这臭气的来源就是来自眼前的这个老头,我不知道大伯为什么这么肯定,但见老头并没有反驳,我已经是有些相信大伯的断言了。
奇怪的是老头离着自己的队伍有着很长的一段距离,他把自己的队伍抛的很远,停下来只是与我们对视了一下,然后也不理会我们,直接是以一种蛮横的姿态向着我们的队伍中穿行而过。
我没想到这个其貌不扬的老头会做出这种近乎霸道的事情,他就像一个疯子一样,浑身散发着恶臭,让人避之不及。
我们的队伍马上就因为他的举动而出现了一些混乱,但是大家极力保持的队形,远远的避开这个老头,大家宁可远远躲开,也不想被这个老头靠的太近。
因为那种臭味无法忍受,这样迫使我们走到了马路中间的位置,但好在这条路上很久没车,所以我们的举动也并不危险。
老头走过,就像一个来为主人清场的地痞一样,但不得不说,他的办法很见效,这条阻拦他们的路被他清理的一干二净。
两军对峙的阵容只是昙花一现,还未来得及将阵势摆开一方就已经草草收场。
有了老头的开路,后面那支奇怪的出殡队伍并没有遇到任何阻拦,就这样畅通无阻的离开了。
我仔细的观察过,这一支队伍经过的时候,其中却并没有棺材在内。
我只是觉得有些奇怪,出殡没有棺材,他们这是出师何名。
这支队伍走出不远,那个老头又是走在前面,与队伍保持着不短距离,我知道他这样只是在为队伍能够及早的肃清挡路的所有障碍。
这个想法我并没有刻意思考,眼前的大事还未结束,我们也是迅速启程。
这次顺利的抵达了路口,只是,在那路口的地方,人影绰绰,车辆遍地。
我不清楚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但直觉告诉我这里绝对发生了大事,围观的人空前的密集,在那些人的内侧,似乎是将最重要的东西给遮挡住了。
发生了什么事情?
对于热闹我从来也是永不落空,但这次却是例外,因为我们此刻肩负着使命,正如队伍里的人一样,即便是对这件热闹的事情心痒难耐,但顾全大局,我们只是再次转头绕道而下。
透过人群,我只是惊鸿一瞥,在那些人墙的里面,四五辆轿车相撞在了一起,这明显是一起较大的交通事故。
而我们这么大的阵仗又怎能不引起别人的侧目呢!那些原本还在对着车祸现场津津乐道的人们很多都是转过头来,见到我们他们有着统一的惊讶表情,随后,无数的窃窃私议各处传开。
“晦气,难怪今天会发生这种事情。”
“又是死人,今天是怎么了,怎么到处都要死人。”
“不知道吧!今天是黑色星期五,怪邪门的。”
“胡说,我们中国人不信洋鬼子的那些事情,什么黑色星期五,死几个人就能和那扯上关系,只是也够倒霉的,好好的一家四口,全部死了。”
“谁说不是,一个老爷爷,一个小孩还有一对夫妻,死的可真恐怖,真是造孽啊!”
听到这里,我只能无奈的离开,现在的情形根本不容许我有片刻的停留,只是那些路人的对话让我渐渐的联想到了一些事情。
难道这一家四口就真的不能相见吗!他们都在彼此的寻找着对方。
他们一直在路边喊着‘快回头’,难道他们怕我们见到他们的死状吗?或者,他们这样做还有着其它的什么解释。
而这件事情,终于让我在第二天得到了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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