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蒸霞蔚,变幻无方;星峰沉浮,仙鹤遨游。此时二人站在一处不知多高的悬崖边上,风掠过脸庞,林风吸了一口气,只觉得精神一振,多日旅途的劳累不知所踪。一个总角童子持着一根钓竿坐在悬崖边上,回头看到燕赤霞,眼睛一亮,笑嘻嘻地走过来道:“燕师兄,你又偷偷下山,这回师叔恐怕真会打断你的腿喽。”燕赤霞抚摸着那童子的头打趣道:“杏儿,你的嘴再这么损,下次不教你钓鱼了啊。”那童子晃了晃脑袋,噘起了嘴:“别摸我的头!没听说男孩子的头不能摸吗?还有我不叫杏儿,我叫天行!杏儿是女孩子的名字!”燕赤霞哈哈一笑,道:“这可是我给你取的小名,这么好听你还不要!”
说完弯下腰作势欲摸天行的小**,吓的天行尖叫着跳出老远。林风无语地看着这对活宝,抬头看了看云天,瑰丽变幻的仙境只有在梦里才出现过,这里会是以后自己修行的地方么?一路上听燕赤霞讲解,传说十万年前,古仙长眉奉太清上尊之命下界创立了蜀山派,为的是弘扬道法,降妖伏魔。
不少仙佛效仿太清,在人间传下道统,由此在正道众人的努力下,可谓是四海升平,宇内澄清。
天下万姓感激,造祠建庙,香火供奉,群魔退避,正道可谓达到了一个巅峰。
仙佛的传说在人间渊源流传,无数凡夫俗子想尽办法入深山古林,甘冒奇险,只愿撞见一丝虚无缥缈的仙缘,但成者实在寥寥。
而现在,林风就站在万古巨派——蜀山的一处悬崖边上,一脸铁青地瞪着眼前的缥缈云海。
“你是想告诉我,必须从这根绳子上面走过去?”
悬崖外风声阵阵,他看了看脚下一根细细的麻绳,望着它深入云端,消失不见。
燕赤霞在旁边满脸的幸灾乐祸:“没错,你是不是怕了?想入我蜀山门庭,可没那么简单。我可告诉你,这入云海只是第一步,若是连这一步都过不了,什么剑法道法你可都别想了。”
林风转过头,愤愤不平地道:“你蜀山到底是修道的还是耍杂技的?高空走绳都整出来了。”
燕赤霞打了个哈欠,翻着白眼:“你这小子别唧唧歪歪了,我叫你走你就大胆走。抓紧时间,我还想快点回去睡觉呢。”
旁边的小正太天行看着他俩直乐,拍着手笑道:“胆小鬼,胆小鬼。”
林风听到后朝他怒做鬼脸,咬了咬牙,看准了方向,闭着眼睛跳出了崖。
脚底的触感让他松了口气,他睁开眼睛,透过悬崖边稀薄的云雾,依稀可见万丈之下的地面。他一阵眩晕,吓得赶紧抬起头,双眼死死的盯着前方,不敢再往下看。
此时他双腿都站在那根细细的绳子上,万丈高空狂风呼啸,想象中的摇晃却没有发生,这根绳子有点古怪,林风由得暗想。
燕赤霞松了口气,小声嘀咕道:“还算你有些轻功,不然连绳子都踩不上,我怎么和师傅交待?”
虽然是喝醉了酒许下的诺言,但于燕赤霞而言却一样重于千金。所以他冒着被师傅责骂的风险,把林风带到了蜀山。
况且他和林风确实一见如故,自然不会做出蒙骗林风,或故意羞辱之事。
天行却在一旁大声的叫好,林风听到小正太的加油声,心中却暗暗打鼓。
他尝试着迈出一步,脚刚抬起,顿时只觉天旋地转,下一刻自己就要坠入“云深不知处”的地方。
他心中一跳,头脑昏沉中勉强踩中了绳子,顿时天朗气清,一切恢复了正常。
“麻痹,看来这世界有恐高症的人注定入不得蜀山了。这绳子太古怪,这下可怎么办?”
他四平八稳地站在绳子上,不抬腿简直就和踩在平地上没两样,一抬腿就像进了滚筒机。
林风却没注意到,此时燕赤霞和小正太的声音突然都听不到了,他一个人站在细绳上苦思冥想,尝试着挪动脚步,却还是在头晕目眩中赶紧停下。
林风受不了了,咬了咬牙,大吼一声,干脆迈开步子,就这么在绳子上跑了起来。
别的他不懂,但前世也看过几本描写剑客的小说,那些剑客的冷静专一在他心中留下很深的印象,他想这蜀山既然以剑称雄,总该有点共通之处。
既然如此,他就下定决心赌上一赌,反正燕赤霞总不会看着他摔死。所以就休管那仙山云海了,只一心盯住这根细绳,一路奔驰。
林风越跑越快,开始还有点阻塞,后面只觉身心舒泰,渐渐用上了轻功。
此时若从远处看,只见云海之中,一道身影犹如苍鹰展翅,飞驰着越过脚下悬浮的山峰。
腾云驾雾一般在天空穿梭,林风兴奋地怪吼,引来一声清丽的鹤鸣。
原来不知何时,竟有一只仙鹤飞在他旁边,与他齐头并进,一双红宝石般的眼睛,好奇地看着他。
林风哈哈一笑,望着仙鹤道:“鹤兄是想与我比比么?”
那仙鹤听了,清鸣一声,眼睛露出挑衅的神色,双翅一展,犹如利剑一般飞射出去,瞬间无影无踪。一声鹤鸣远远传来,似乎在嘲弄他不自量力。
林风笑容一僵,苦笑着摇了摇头。他也没在意,继续享受在云海中飞驰的感觉。
不知跑了多久,林风双腿微感疲惫,穿过一层浓云,前方突兀地出现一座巨大的山峰,上面屋舍俨然,还有一挂瀑布,白练般垂下。
山峰越来越近,绳子就系在一处草地之上。他跃下绳索,只见面前一座道观,匾额上书“千雷”这两个大字,大门紧闭,门前并无一人。
林风正自踌躇,燕赤霞推开门走了过来,笑嘻嘻地道:“第一关算你过了,走,和我去见师尊。”
他心里却念叨着:真是怪胎,好久没见过这么轻松度过“云劫海”的人了,他想起当年颤颤巍巍的自己,不禁有点佩服林风,他却不知林风也是误打误撞,暗合了这道考验的心性。
林风知道他肯定走了捷径,鄙视地看了他一眼,跟在后面走了进去。
推门而入,却是一片深深竹林,林荫小道旁不知名的花朵开的正艳,两人走在石子铺成的道路上,不时有可爱的小动物跑过身边,好奇地看着林风。
风吹过林海,掀起阵阵竹浪,穿行了大概一炷香时间,林风听到一阵水声,声音越来越大,再走片刻,眼前一挂瀑布从天而下,敲击在深潭的岩石上,发出轰隆隆的响声。
林风猜想这大概就是天上看到的瀑布了。
潭水旁有一间茅草小屋,二人走到小屋前,燕赤霞弯腰恭声说道:“师傅,罪徒求见。”
林风站在后面,就见那门吱呀一声无风自开,燕赤霞示意林风跟上,二人鱼贯而入。
里面传来好大一阵酒味,熏得林风差点跌个跟头,燕赤霞却似毫无所觉。
林风瞄了一眼,一个中年道士就那么躺在地上,破衣烂鞋,发髻散乱,鼾声如雷。
他心中不由得有一种荒谬感,如此神仙圣境,这道人却活脱脱一副市井醉鬼的模样,若不是在这里遇见,只怕谁都不会把他当得道高人。
他突然想到“上梁不正下梁歪”这句话,燕赤霞爱喝酒的毛病,果然是有根源的。
燕赤霞小心翼翼走过去行礼道:“师傅,还请原谅徒儿偷偷出山之罪。这就是我在山外遇见的那位好友,已经过了云劫海了。”
鼾声停了,那人左手撑着下颌,侧着身子醉眼惺忪地看了林风一眼,不耐烦地摆了摆手道:“你带他去万剑崖选一把武器,再去找你大师兄,这些小事就不要烦我了。”
说完翻了个身,抱着身旁的酒葫芦再次打起鼾来。林风心中愕然,收徒都是小事,那什么是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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