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贵妃一时想不透母亲态度骤变的原因,谢太太也不知该怎么同闺女讲,你别打莫如的主意了,她可不是傻瓜,你上回推波助澜那事儿,莫如可都知道了哈。
谢太太回府,满是心烦,在看到谢莫忧时方好了些。谢莫如一身淡蓝衣裙,她仍在孝中,不好穿的鲜亮,但家中有长辈,太素净也不大好,便只得折中。不过,头上首饰仍是简单的两三件,并不做华丽妆扮。见祖母回府,谢莫忧带着丫环上前服侍谢太太换衣洗漱,待谢太太一身柔软舒适的家常衣衫坐在榻上吃茶时,也得感叹一句,“幸而还有你。”
谢莫忧默然一笑,坐在右首椅中。以前总是看谢莫如不大顺眼,虽不至于眼钉肉刺,但也是眼中砂砾不大舒服,谢莫忧偶尔还有瑜亮之感。”程离这句话,让宁荣大长公主不禁皱眉,半晌猛然自软榻上直起身子,脱口道,“难道是!”
宁荣大长公主的话嘎然而止,一双眼睛冷冷的望向程离,程离知趣要退下,宁荣大长公主反道,“阿离你坐吧。你知道也无妨,说来,我也不知是真是假。”
宁荣大长公主叹,“当年先帝征战天下,也并不是一帆风顺,先帝在前头打仗,母亲管着筹集粮草。我母亲凡事喜留后手,据说母亲曾在各地建密仓以备不测。但后来先帝一直打进帝都城,称帝建国,这事儿就鲜有人提及了。”
程离一向思虑缜密,即使话自宁荣大长公主这里说出,他仍有些不同看法儿,道,“可是,若真有此事,先帝没有不告诉今上的道理。”先帝唯此一子,哪怕当年托政于宁平大长公主,可这等要事,绝对会告诉今上的。毕竟,先帝过逝时,今上已有六岁,也略略懂事了。
宁荣大长公主缓缓摇头,“你不知道我母亲的性子,先帝第一场战事是攻打长平县,那时,先帝驻兵长宁县,两县离得不远,中隔一条河,那河的名字说来也有趣,平宁可占一字,叫平宁河。河上有座桥,若攻打长平县,必过此桥。先帝彼时麾下不过兵五百,先帝带兵一过了平宁桥,我母亲就在对面令人把桥拆了。先帝倘不能攻进长平县城,自己也不用回来了。这就是我母亲,她即使有后手,恐怕也不会告诉先帝。”
“我母亲过逝前,将众人都谴出慈安宫,唯留宁平姐姐。如果真有此隐密,最可能知道的人,就是宁平姐姐了。”
程离仍是想不通,“可按常理,程太后不是该告诉先帝的么。毕竟,先帝是长子。”
“母亲的心思,一向不好揣测。当年她就说过,宁平姐姐执意掌政,怕是难得善终。先帝赌咒发誓,厚待宁平。只是,一朝天子一朝臣,宁平结局,果如母亲所料。”宁荣大长公主重倚回榻间隐囊,道,“我一直觉着,母亲定给宁平留了后手,但直至最后,未见宁平出手。魏国这些年闭门不出,魏国刚烈,肖似其母。宁平常说,活当轰轰烈烈,死当顶天立地,人这一辈子,最怕苟且。依魏国的脾气,倘不是有谢莫如,怕早就死了。如果魏国知道些什么,她不会不告诉谢莫如的。”
宁荣大长公主曲指轻扣榻板,木材发出沉闷的轻响,宁荣大长公主一叹,“以前我说谢莫如像宁平,真是小看她了。她因梅树的事儿闹了一场,大冬天的都不消停,施粥舍饭的都能打许多人的脸,我还以为她真是母丧之痛难平,非要寻些晦气呢。原来不过是转移帝都诸人的视线,在掩饰她找东西的事。这就说得通了。”
宁荣大长公主看向程离,“就不知她是不是真的找到了?”宁平的东西,今上恐怕早翻了个遍,如果真有这样东西,如果今上也未得手,那么,必是藏的极是隐秘的。那么,谢莫如得手了么?
程离道,“谢郡主身边断难近身,但属下思量,依谢郡主的脾气,倘她有,她不会藏着。”
宁荣大长公主讽刺一笑,“不自己藏着,难道献给朝廷?”魏国夫人的死,朝廷难辞其咎!今上病了一场又如何?他就是病死,魏国夫人也活不过来了!
程离摇头,“谢郡主不似这个性子。”
宁荣大长公主笑,“她总不会自己去把密仓的东西取出来吧?”
主属二人一时也琢磨不出谢莫如的用意,宁荣大长公主吩咐程离,“你多留意谢莫如的动向。”
程离凛然应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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