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上看,你可以锁定手机的通话位置。 ”
“手机是小雷的,地点在他们学校的操场。”邱智说话时有些无奈。
胡仁杰在下一段录音开始之前,问了他另外的问题,“什么是E设备?”
邱智没有回答,他打开了另外一段录音,下命令的还是同一个人,“现在请你立刻走到一楼大厅,九点五十二分走出大厦,记住我的话,探孔的位置,还有尽量走的慢一些,放松,放松,相信我,就像一次工作时间的散步,不会有危险……”男子在电话里不断提醒道:“你走的有些快,看看周围的风景……继续向北……从南门进入人民商场……到男装部试西装,公文包的探孔放在十点钟方向……很好,感谢你的协助,合作愉快。”
男子通话结束,胡仁杰看了看表,时间整整过去一个半小时。
胡仁杰问道:“你可以确定他的位置吗?”
邱智把电脑屏幕推转到胡仁杰面前,屏幕上显示着一幅南城的电子地图,全城有上万个地方在闪烁着红色的信号点。
胡仁杰看着邱智,“他的手机使用了反追踪设备。”
“非常先进的抗干扰设备,我们公司的设备可以追踪美国联邦调查局探员的电话。”邱智的话没有说完,也已经足够说明打电话男子所使用的设备的先进性。
“我怀疑在我的房间里也装有监视设备。”邱智若有所思的环顾四周。
胡仁杰也随之在房间里用视线进行扫描。
“没用的,现在的监视器已经使用了纳米技术,我们肉眼根本看不见。”邱智笑着递给胡仁杰一根烟。
“不,谢谢。”胡仁杰谢绝了,他有些奇怪,既然邱智明知自己受到监视,为什么还把自己受到控制的事情告诉胡仁杰?
“你的孩子们还好吗?”
“已经到家了。”邱智把手上的烟拿起又放下,神色轻松了很多。
“可以说说E设备吗?”
邱智耸耸肩,“你也应该清楚我们华夏公司为谁服务的。”
胡仁杰点点头,面露难色的说道:“如果你不想说,也不必勉强,不过……”
“今天之后,也不算机密了。”说话之间,邱智走到办公桌旁边的文件柜打开柜门,只见在文件堆上有一只类似摄像机的机器,“就是它。”邱智摸摸机器,亲昵的像抚摸孩子的额头。
“机器有什么用?”
“可以让所有数码视频设备曝光。”
“让数码视频设备曝光?”胡仁杰不解的反问道:“数码视频的成像原理和传统相机并不不同,怎么会发生曝光?”
邱智也许猜到他的问题,很快回到办公桌前向他说道:“我们引用了曝光的概念,贴切的说,我们用E设备删除了数码视频上的资料,让光电子无法存储影像。拍摄者可以在显示器上看见视频画面,但无法记录,好像一卷被曝光的胶卷。”
邱智的解释让胡仁杰大概明白了机器的作用,笑着指指对着房间阔面的E设备,“难怪你不怕被人监视。”之后还有问题困扰着他。
胡仁杰取出自己的手机,播放了一段关于邱智的画面,邱智只看了一小段便把手机还给胡仁杰,“根据我的判断,E设备对准的是另外一个人。”
“谁?你看见他了吗?”
邱智有些遗憾的说道:“从始至终我只能看见他的背影,也许有人不想你看见他的样子。“
胡仁杰有些遗憾,高科技终归不如人脑,他本以为有手机监视器就万无一失,可以拍摄到跟踪者的图像,假如当时稍稍回头,也许就能看见监视者的样子。
胡仁杰失望之余,忽然想起一年之前刘敏在网吧猝死现场拍摄的照片,刘敏分明在现场拍摄了大量的尸体照片,但打印后却白花花一片,存储器里的资料也不翼而飞,开始胡仁杰以为有人破坏了相机,现在他明白了,或许有人使用了E设备。他抑制住内心的激动,再次询问邱智,“邱先生,请问E设备什么时候被研制出来?”
“去年三月。”邱智很爽快的回答了他的问题。
照片曝光在五月,时间上也比较吻合,胡仁杰按捺不住内心欣喜,嘴角微微翘起,露出喜悦的神色。他继续问道:“E设备研制出来之后,生产了几台,都卖给什么人了?”
邱智看着他,胡仁杰的问题都是商业和军事机密,他完全有理由拒绝,胡仁杰也是抱着试试看的心理,不料邱智却毫无隐瞒的告诉他,“生产了三台,一台交给了军方,一台还在我手里,还有一台……”邱智顿了顿,“去年五月十三号公司失窃,锁在保险柜里的设备被人盗走。”
“找到偷走设备的人吗?”
“没有,我们是半军事单位,没有报警,仅仅通知了军方,因为其军事用途有限,军方查了几条线索没有结果,就没有再查下去。”
邱智的话让胡仁杰喜出望外,“邱先生,能不能回忆公司失窃的一些细节?比如进入方式,除了E设备公司有没有损失其它贵重物品?最好能有当晚值班人员的笔录。”
“当时的情况我记不太清。”
“能不能再回忆回忆。”
邱智摇摇头,让胡仁杰燃起的希望熄灭大半,正当他打算放弃时,邱智站起身走到文件柜,从中取出了一本文件,他把文件放在桌面,推给胡仁杰,“我记不清了,但我保存了军方的调查记录。”
胡仁杰简直无法此刻的心情,盗窃设备的人肯定与警队闹鬼事件有关,找到他,也许去年悬而未决的案子就找到了切入点。胡仁杰把文件拿在手上,想握住邱智的手向他表示感谢,邱智却在此刻点燃了一根香烟,尼古丁被他深深的吸进肺里,烟雾中,胡仁杰忽然想起什么,神仙水,猝死……他猛的扑到邱智身上,夺过他香烟,一切都太晚了,胡仁杰看见邱智绝望的眼神,嘴角也开始吐出白沫,身体从轻微的晃动到剧烈的颤抖。
胡仁杰把邱智放平,用手肘枕住他的头,他大声的喊道:“呼吸,呼吸……”与此同时,胡仁杰拨通了急救中心的电话,不过他明白,已经太晚了,急救中心离华夏科技公司有十几公里,现在下班高峰,最少需要半个小时才能到达。
“邱先生,挺住,挺住,”他希望借助人的意志,让邱智挺过最难的十五分钟,可是邱智却有放弃的意思,他的脸涨的通红,圆圆的眼睛几乎要从眼眶里蹦出去。
邱智用最后的力气吐出几个字,“不,不要让他们伤害我的孩子,不,不要……”在心跳停止前的最后一秒,邱智终于再次吐出一个字,“救……”
“救谁?”
胡仁杰记得资料上显示邱智并不吸烟,他看看邱智的指缝,也没有长期吸烟留下的黄色的烟熏痕迹。“或许邱智想用自己的死救孩子,否则怎么如此痛快的把秘密告知一个陌生的警察,而最后他才醒悟,自己的死未必能救得了自己的孩子。”想到此处,等候警方到达的胡仁杰把桌上的失窃文件和柜子里的E设备放进公文包,悄然离开了邱智的办公室。
胡仁杰没有回宾馆,他来到了邱智的家。小雷为他开了门,孩子和邱智长的很像,圆圆的脸,圆圆的眼睛,鼻子却高高的像资料照片上邱智的妻子,男孩子个头比胡仁杰矮七八公分,却仍在发育期,脸上长了几颗青春痘,看见生人也不害怕,声音洪亮的问道:“你找谁?”
“你是小雷?我是你爸爸的朋友。”
“你叫什么?”
“我姓胡。”
“胡叔叔,请进。”小雷很有礼貌,胡仁杰摸摸他的圆脑袋笑着走进了邱智的家。邱智的另一个孩子佳佳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电视,佳佳比小雷小一岁,今年十六,她长的很像他的母亲,偏瘦的身材,五官也像江南女子般精致。小雷向她介绍,“爸爸的朋友,胡叔叔。”
“胡叔叔好。”佳佳正在青春期,情窦初开的年纪,看见胡仁杰,脸微微红了一下,赶紧把视线转移到电视机上。
“爸爸快回来了。”小雷像大人似的给胡仁杰泡了一杯茶,佳佳也把电视机关了,躲进房间,在镜子前面照了又照。
“你爸爸今天有事,要玩些回来,他让我给你们烧饭。”胡仁杰暂时不打算把邱智死亡的事情告诉两个孩子,也许正如邱智所担心的,孩子们还处在危险之中,当务之急他必须把孩子们送到一个安全的地方。
“哦,你是爸爸的同事吧。”小雷天真的说道。
“恩,是啊,邱主任要加班,让我来给你们做饭。”
“不用,我们自己做。”
“那不行,邱主任知道要批评我的。”
“没事儿,你不说,我不说,爸爸不会知道。”
“你不要为难胡叔叔。”佳佳从房间里走出来,胡仁杰见她换了一件粉色的棉质休闲衫,后面有个连衣帽,既可爱,又清纯。
佳佳笑盈盈的走到胡仁杰面前,脸和衣服一样露出粉色,“胡叔叔,你最拿手的是什么菜?”
“我拿手的菜可多了,辣子鸡,糖醋里脊,粉蒸饭……”
胡仁杰还要往下说,佳佳打断了他的话,“胡叔叔,你会变戏法吗?空着手也能做出这么多菜?”
胡仁杰故意挠挠头,“是啊,我忘了买菜。”
胡仁杰很顺利的把两个孩子带进了一家西餐厅,他不喜欢西餐,不过西餐厅的环境比较好,便于观察。餐厅服务员以为胡仁杰是外国人,用英语介绍了菜单,胡仁杰没有解释,也用英语帮孩子们点餐。佳佳点了一客牛排,一份提拉米苏,小雷点了香肠披萨和冰激淋,他自己则点了一盘意大利面。
“胡叔叔,你是混血儿吧。”佳佳说话时有些嗲,让小雷很不舒服,不过看得出他很疼爱自己的妹妹,仅仅皱皱眉,起身去翻看餐厅提供的杂志。胡仁杰明白男孩在发育期讨厌一切,敌视一切,很多人不愿意和大人说话,小雷还算不错,至少在家里对胡仁杰很热情。
“不是,我的母亲是俄罗斯人。”胡仁杰按照个人资料,回答了佳佳的问题。
佳佳痴痴的看着他,胡仁杰见过这种眼神,懵懂期少女特有的眼神,对喜欢的男孩子她们不像成年女性那样去掩饰,天真而烂漫,却往往最易受到伤害。
胡仁杰当然不会喜欢一个小女孩,为了让佳佳结束这样的眼神,他笑着问道:“可不可以用一个词形容你的爸爸。”
“聪明。”佳佳不假思索的说道。
“含蓄。”小雷也回到了座位上,适时的回答了胡仁杰的问题。
佳佳撒娇的拽拽胡仁杰的胳膊,“胡叔叔,你也要说。”
胡仁杰想了想,从齿间吐出一个词,简单,却最难定义的词,“好人。”
“不行,太笼统。”佳佳不同意。
胡仁杰笑了,她摸摸佳佳的脑袋,没有说话,总有一天她会明白,形容一个人为“好人”有多难。在孩子们用餐时,胡仁杰到洗手间给陶青打电话,除了向他讲述了今天被跟踪邱智死亡的事情之外,他想请陶青派人照顾邱智的两个遗孤。
“可以送给孩子的母亲。”
“不行,杀害邱智的人也许是系列谋杀案的案犯之一,孩子的母亲不能保证他们的安全。”
陶青在电话里有些为难,“根据条例我们不能收留两个孩子,太危险,容易让组织暴露。”
“可以动用其它的关系,组织不会连两个孩子都保护不了吧。”
“不是不保护,没有先例,而且也没有事实证明孩子会有危险。”
胡仁杰无法说法陶青,他退而求其次的说道:“组织上不行,我可不可以找其他人帮忙?”
“原则上不可以,你很可能暴露,之前所有的工作都会前功尽弃。”胡仁杰听出陶青的口气有些着急。
“所有的工作?你们对我做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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