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想去瞧个热闹,却见立尘不为所动,明显对眼前的茶比对美人和战事有兴致多了。
只见他静默不发一言,面庞在茶香氤氲中勾勒出温柔的轮廓,好看得有些不真实,斟茶的手指节骨修长匀称,很是好看。
“喝一杯吗?”
我自是称好,想想他昨夜半滴酒不占,却原来是喜欢喝茶,这个爱好还真是符合他的性子。
“看来常月这里是要多留几天了,你们倒是可以培养培养感情,说不定真能给父神招个媳妇儿回去呢。我看常月是真不错,好看就不说了,性子还好,重要人家竟然还看上你了……”
我琢磨着“竟然”两字似乎用的不大好,我是同立尘对不上眼的确没错,但为着他这副好皮囊不知有多少女子趋之若鹜飞蛾扑火,我就偶然见过一位神界女子在学堂旁的菩提树下羞赧地同他告白,彼时立尘君十分不留情面地拒绝了她并奉劝那位女子要以学业为重,切不可再有风月之心。
这种呆子,活该长到这么大还形单影只。
不过关于立尘君的风月之事倒也不是没有传闻,彼时神界没有几个人晓得此事,我也不过同司命天君下棋时偶然听她提起过。
事情发生在我还未幻成人形之时,立尘君正逢飞升大劫需下凡历练,似乎历劫之时同凡间一位女子有了些许纠葛。据掌管凡人命格的司命称那女子的命格也着实奇怪,旁人都有飘渺的前生今世,偏偏那女子像凭空蹦出来一般,完全查不到从何处而来,欲到何处去。
立尘君也找过她,一向自持清冷的他那些日子竟有些失了分寸,司命心有不忍,还替他跑了趟幽冥司看那女子的魂魄是不是被幽冥司司主吞了去,然而结果并无二般。
“知我如此,不如无生……”
司命道这八个字是立尘君在司命阁说的最后一句话,她以为立尘为了个凡世女子要轻生,忙跑去同父神打小报告,害得立尘被父神关了三日禁闭。
司命委实是我活这么大年纪见过最鸡婆的神仙。
不过此人向来口若悬河,立尘那副模样怎么看怎么不像他口中那位情场失意的多情郎,便只当一段空**来风用来打发一盘棋百无聊赖的时光。
“话说回来,你知道为什么父神会要唐初掌管魔界吗?”
他侧过头看我,微微有些惊讶。
对于许多无法深究的糊涂事我都是连蒙带猜的,但要蒙总归要有个头绪,而唐初此事当真是半个头脑都摸不着。
“兰因璧月的真身是墨舞,你不晓得吗?”
我手中刚捧起的茶盏咯噔一声摔到地上,瓷杯碎片和茶水溅了一地。
这这这这剧情也太他娘的狗血了。
当年魔族始祖墨舞为魔界亲历天劫,最终不幸在天山之颠气虚而亡,精魂涣散之际,父神赶到,将其寄宿于天地间唯一一株兰因璧月体内,助其修得人形。
这事父神谁也没告诉,连唐初她自个儿都不晓得,才会瞎了眼喜欢上桑和,白白断送了尊神之驱和三魂七魄。
我想着若我是唐初,醒来第一件事就是去清河居拆了桑和的老窝,再送清漪和桑和去见幽冥司司主。
可是有一件顶顶让我殚精竭虑的事。
如果我没记错,墨舞他老人家,不是个虎背熊腰的七尺男儿吗?就算换了原身成了兰因璧月,怎么会喜欢上桑和呢?难道他不仅虎背熊腰满脸胡渣,还是个断袖?
想到这里我不由打了个冷颤,脑海中浮现出一副大汉手拈兰花指朝桑和身上贴的不堪画面。
“墨舞一向是女儿身,不过魔界众人性子野怕镇不住,故而一直以威猛大汉的身份示人。”
我愣了愣,心想这几日听到的八卦简直够同司命吹上好些日子了。
“是个妙人……”
话里似有叹息之意,说罢轻抿一口茶。
我自然晓得她是个妙人,同她一起一百多年,言语间她的胸襟和见解都不是寻常女子能有的,有时我在想,如果没有桑和的羁绊,她该是多么豁达有趣味的女子。
“听闻你同她有过一段深交,还因此与桑和结下梁子,其实大可不必如此,父上说了,此乃墨舞命中劫数,非一人之力所能为之。”
我不置可否,心想你是没有见到唐初灰飞烟灭那副样子,亏得我是个好脾气,换了别人定要当场把桑和生吞活剥了。
“劫数?我怎么就碰不上这么倒霉催的劫数?若不是桑和,唐初也不至于沦落到那副模样。”
说到劫数二字,立尘却忽然有些沉默,仿佛触及到什么不快的往事,独自斟茶独自饮,眉眼有挥之不去淡淡的寂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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