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程的路上,老黄先忍不住了,问道,“小余,这画明明是假的,你为什么还要买下来?”
“我小时候对画画很感兴趣,正好这上面画得还是咱们本市的故事,就想买下来留着玩玩。”车上人多,再者余弦还不敢肯定这五个残片就是一幅完整的事拆开的,便没有直说。
“那也不能买个假的啊。”老黄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你要想收集跟本市有事的东西,赶明老哥给你淘点,保证又便宜又真。”
车一路开得飞快,很快到回到了洛央市,到了杜年家,杜年和他那个叫李观正的同事一块下了车,老哥俩很久没见,打算晚上喝几杯。
没想到余弦拉着欧阳贝儿也下了车,进到了屋里。
杜年心里对余弦有意见,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这老头性子直爽,有什么就表现在脸上,他是气余弦买画之前没跟他商量,竟然直接买了副假画,再怎么说余弦也跟着他学了不少时间,算是名义上的师徒,这要传出去,让他做师傅的脸往哪儿搁?
余弦恍若未觉,笑嘻嘻地叫了声“杜老师。”便径直把其中一幅长卷铺在了桌子上。
杜年哼了一声,指着画道,“快把这假东西收起来,越看越气。”
余弦顺手从旁边拿起一支毛笔,在长卷上画了一个圈,嘴里说道,“杜老师,你再看看这里。”
刚看到余弦用毛笔在长卷上涂抹的时候,杜年和李观正都啊了一声,虽然是说假画,但好歹也值个一二千的,这毛笔一下去,可就什么都没了。但当他们循着余弦的指示看向那个圆圈的时候,都不由得怔了一下。
李观正在博物馆就是专门做装裱的,常年的职业敏感使他马上发现了异样,他掏出一个放大镜,快速伏到桌前,仔细观察起来,余弦在旁边看他放大镜移动的轨迹,正是那残片的边缘。
良久,他抬起身子,脸上已变了色,连说,“这太不可思议了。”
杜年指着圈内的部分,问,“老李,你确定这是拼接的?”
李观正点点头,“错不了,做这个的是个高手,结合部位经过填墨和补色,过渡非常自然,如果不是有心人,根本看不出来。”他看向余弦,想知道他是怎么看出来的。
余弦没等他问,先开口了,“那这一部分是真的吗?”
李观正点点头,长叹一口气,道“高人啊,真是高人,把真画拼在假画中间,任谁看到其它那么大面积的假,也不会想到这里面竟然还有真的。”
杜年一脸兴奋,“没想到我有生之年,还能看到这幅画重见天日,虽然只是一小部分,但也值了。”
李观正附合道,“是啊,只这一块,也值五六百万了,而且它对研究东晋时候的风土人物和绘画技法有很大的帮助。”他看向余弦,道,“小余,你是怎么发现的。”
余弦装出一副真诚的表情,说,“我小时候学过画画,对用笔很敏感,就是感觉这画不连贯,就想着买回来看看,没想到上面竟然有真的。”
这个解释很牵强,拍卖的时候场里学过画画的人多了去了,就连杜年和李观正都学过很长时间,为什么别人没发现,就他发现了?不过收藏古玩的都知道,别人不想说的,不能问。他们两个对视了一眼,都认为还是余弦的运气好。
杜年看着余弦说道,“小余,你这次可又捡到大漏了。”
余弦心里笑了,一个残片就叫大漏,那要把另外四个拿出来,岂不要漏到天边了。他缓缓说道,“杜老师,这要是完整的一幅画,值多少钱?”
杜年一怔,“小余,你这是什么意思?”
李观正闻听此言,突然想起了什么,叫道,“小余,你把另外四幅长卷也打开让我看看。”
余弦把另四幅画卷拿出来,李观正一一看过,他的眼睛越睁越大,手越来越颤抖,四幅画卷看过,他如同被雷电击中一般,连声道,“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
余弦眼皮一跳,难道读心术出错了?但李观正接下来的话让他把心放回了肚里。
“小余,你这回可捡到大漏了,这种事百年难遇啊,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这是一幅完整的《洛神赋图》,被拆开拼到了五幅画卷之中。”
杜年的呼吸急促起来,“你确实这是《洛神赋图》第一卷真迹?”
李观正道,“应该不会错了,等把五块碎片取下来重开新装裱一下,一切就自己揭晓了。”
余弦忙道,“那就麻烦二位老师给我介绍一个好一点的装裱师。”
杜年哈哈一笑,指着李观正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老李就是一流的装裱师。”
余弦大喜,“那就麻烦李老费心了,修复这幅画需要多少费用,你尽管说。”
李观正摇摇头,余弦一怔随即明白了,古字画修复一看技术,二看要修复的字画价值,价值越高,费用自然也越高。他现在不说,肯定是要等修复好以后,价值确定了再谈费用。
杜年一看便明白余弦误解了,笑着说道,“小余,只要你能让他修复这幅画,别说不要钱,就是倒贴他都愿意。”
余弦怔了,“这是为什么?”
“身为一个装裱师,最大的梦想就是经自己手,能装裱出一幅举世无双的名画,在画上留上自己的印章,这种荣耀是多少钱也买不到的,是每一个装裱师梦寐以求的事。对不老李?”杜年看向李观正。
李观正呵呵一笑,道,“还是老杜了解我。小余,修复这幅画,我不但不会收钱,还要感谢你,谢谢你能让我来修复它。”李观正盯着长卷,眼角竟有些湿润。
余弦挠挠头,总觉得过意不去,便说,“那今天晚上我请大家吃饭,算是感谢大家。”
杜年和欧阳贝儿概然应允,这小子又捡个大漏,是应该好好宰一刀的。欧阳贝儿更是叫道,“杜爷爷,咱们去宴满天下,那里的法国蜗牛可是正宗的。”
余弦马上苦了脸,这地方他知道,据说没有万把块钱出不来。他瞟了欧阳贝儿一眼,这画可是咱们一块买的,怎么整成我一个人请客了。
李观正摆摆手,说,“我就不去了,我现在就要回去,开始准备工作,没心思吃饭,估计七八天就能修复好。”
余弦还待再劝,杜年知道老朋友的性格,见了好东西不吃不睡都行,便让欧阳贝儿开车,先把李观年送回家,然后三人直接去了饭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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