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cript&一直忙到下午才吃上饭,吉云急着出门诊,在急诊室里拿了盒饭,随便找了张无纺布铺地上就坐着吃起来。《乐〈文《小说
素娴一直忙着安抚家属情绪,刚一被同事替了就马不停蹄地溜了出来,见到吉云一阵打趣:“怎么都可怜到这份上了,坐在地上不嫌凉啊。”
说着自己也一屁股坐下来,开了盒饭,扒了一大口饭,感叹:“真把我饿死了。”
吉云嘴里也塞着饭菜,来不及咽完了就说:“哪儿还有座啊!”
素娴忿忿:“有座也不敢坐啊,院里全是领导媒体的,这要是被拍到又要说医生上班时间偷懒了,一顶帽子扣下来动都不能动。我以后是不来蹚这趟浑水了,本来也不是咱们的事,还累得和条狗一样,你瞧没瞧我刚刚都吐舌头散热了。”
素娴自己把自己说笑了,抱着快餐一阵前仰后合,吉云也跟着呵呵两下,一脸嫌弃地说:“你别老和个女神经一样,注意点影响。”
说着就把餐盒放下来,拿塑料盖子盖好了。小田正好走过来,吉云连忙喊他把餐盒收了,从口袋里掏出块纸巾把嘴抹了,两手一撑地站起来。
素娴正啃大腿,舍不得那块肉地死死含着,含糊不清地说:“吃完啦?”
吉云把手插进白大褂,头也不回:“你慢慢吃。”
还没走多远,她又忽然想到什么一样绕回来,素娴还在和那鸡腿奋战,油汪汪的一张嘴吧唧两下:“怎么又过来啦?”
吉云表情为难:“你消息挺灵通的,有个事想请你帮忙。”
素娴叼着腿:“嗯。”
吉云想了想,又不知道该从哪儿开讲,掏出手机看了看,已经是下午的一点半了,等走去办公室,再稍微准备一下马上就到两点的上班时间。
吉云递了张纸巾过去,说:“赶紧把嘴擦擦,你晚上有空没空,我请你吃饭,咱们俩边吃边说好了。”
素娴把纸接过来,说:“行啊,到哪吃你待会儿发短信给我,我让我老公去接乐乐,他最近闲得很。”
一提“老公”这事儿,吉云就更想把话题打住,拍了拍她脑袋,说:“那行,晚上说。”
素娴拿筷子抽她手:“快滚!”
吉主任一挂号出诊,排队的人当即挤满了整个喊号室。吉云忙了一整个下午,好不容易等号完了,这才能上护士站要了杯水喝。
回住院部那头换衣服,又被几个特地追过来的给堵上了,推不好推,硬着头皮给看了,再把一切忙完了喊素娴,新闻联播都已经开始了。
吃饭的时候,素娴照例先说了一通八卦,吉云借个耳朵全程敷衍地嗯嗯两声,最后连素娴这种大条的人都觉察出来,将筷子一丢:“好好,先说你的事。”
吉云本来在喝汤,连忙把勺子放了下来,说:“想要你帮忙找个人。”
素娴说:“找谁啊?”
“记得我上次出差去的那地儿吗,就是想找在那边开快餐店的老板,姓马,骗了挺大一笔钱,最近跑到咱们这边来了。”
“……”
素娴一脸无奈地看着她:“歇了几天话都不会说了,能给个有用点的信息不?”
其实吉云说完的那刻就发现了,一个人在心里再怎么清楚,真正描述出来的时候也就这么三言两语,何况还是个半生不熟连面都没见过的。
吉云想了想,将手机从包里掏出来,说:“你等着啊,我去问问。”
能问谁?只有陈琛了。从那次两个人不欢而散起,一连多少天了,陈琛没联络过她,她也没联络过陈琛。
直到现在吉云还记得他转身而去带起的那阵细小的漩涡,暗淡的眼波,落寞的侧脸,灯火都晦暗下去。
他走在前头什么话都没有说,却比什么都锋利地剐着她的心。
吉云这样风风火火的人,有一天也会从心底里觉得惧怕一个人。她始终在等一个契机,一个可以重新去撩这男人,又不觉得生涩刻意的契机。
当此刻将手按上他号码的时候,她觉得自己终于等来了这个契机——
他电话居然仍是关机。
再回餐桌,吉云那好不容易蓄起的活力又散了开来。素娴觉得她像是个漏了气的气球,本来就不够充盈了,还在往外吐气,问:“这么快就回来,打不通啊?”
吉云点点头。
“打给谁的啊,那小白脸?”
吉云又点点头。
“小白脸被人骗钱了?那个姓马的?”素娴嘿嘿地笑:“是像他能做出来的事,精明全使别的方面了。他也跟着过来了吧,吵架了?”
吉云吁口气:“别提了。”
素娴就知道一和男人联系上,吉云就容易犯糊涂,她说不提那就不提,要真把人弄火了,说不定拍拍屁股就走了。
她又开始扯些别的:“我走之前听说有个孩子不行了,已经下了病危通知,其他的也都脏器受损严重,家长都站过道里嚎呢。”
吉云怔了怔,眼皮子直跳。
“现在孩子真是不得了,听说好多十几岁就喝上瘾了,今天这群是开party庆寒假的,听说后来警察一过去,满地的□□清脑康,□□的空盒子都是成打的。”
吉云脑袋木了木:“警察已经介入了?”
“这么大的事,再不来个警察,大家还不吵死了?说是要和相关部门联合整治,把相关责任人全揪出来问责,其实说白了就是要找个背锅的。”
吉云对这个话题极感兴趣,又意兴阑珊,想谈又不敢谈,完完全全就是矛盾的。
一餐饭吃得漫不经心,结束之后,又被素娴拉着在商场逛了一圈。
一过元旦,离农历新年陡然近起来,素娴开始给家里添置东西,在一家男士成衣店挑款的时候,怕吉云无聊,撺掇着道:“不然你也给陈琛挑一件吧。”
还真就提醒了吉云,陈琛尽管年轻,身子好,但再怎么抗冻,一身皮肉也敌不过零下五度的寒流。何况他还是南方人,耐热还行,耐寒这种事,算了吧。
陈琛人高,宽肩窄腰,拿时兴话来说还有传说中的大长腿,吉云看来看去,觉得他穿哪一件都好看,可穿哪一件又都不像陈琛。
服务员见吉云不说话,以为她是看不上这些外套,连忙带着去毛衣一边挑了挑,很热情地介绍:“我们的毛衫都是选的最顶级的羊绒,虽然轻薄但是穿起来很暖和。”
吉云挑了件藏青色菱格纹的,拿手背摸了摸还觉得不够,又弯腰拿脸靠了靠,料子好不好她一试就知道。
服务员说:“小姐你真有眼光,这是我们店里新到的款,肘部加衬了麂皮,非常时尚有型。因为面料很好,干洗是一定的,穿一天之后,我们推荐让衣服有两到三天的休息时间。”
吉云原本已经要拿下了,一经提醒突然回过神,是了,陈琛那样不讲究的人,买这样的衣服送他,不是为了他好,倒是给他负担了。
吉云将衣服放下了,说:“我不想买这种。”
服务员很体贴地问:“那您需要哪种,我帮您推荐推荐。”
吉云说:“我想要便宜点的。”
“嗯。”
“要能随便穿随便洗的。”
“……”
买过衣服,吉云又到移动公司去了趟,接待她的不是上次来时的那个导购,她于是自己在店里转了一圈,终于找到了当时被推荐过的那对情侣机。
付钱的时候,吉云在心里直骂自己幼稚。
导购递过来的时候笑:“先生一定会很喜欢的。”
吉云又立刻欣然接过:“但愿吧。”
第二天一早,吉云将毛衣和手机一起送到喜报家,挺不巧的,敲了半天门也没得到回应。
吉云看了看新手机,才不过七点半而已。
她将东西送到隔壁,嘱咐邻居交给喜报,又在门口再等了会,这才死心地走了。
穿过小巷的时候,一辆闪着灯的警车迎面驶来,她往屋檐下躲了躲,等车过去了这才继续走。
***
毛孩蹲在台阶上抽烟,瞧见陈琛走出来,连忙把烟扔了,搓搓手站起身来,缩头缩脑地跑过去。
毛孩将脑袋往店里头一伸:“又没找着啊?”
陈琛点头:“这一片的棋牌室都找遍了,这么找也不是个办法,还是要想想有没有点别的法子。”
毛孩直叹气:“琛哥,我能力有限,实在是爱莫能助啊。反正消息我都帮你放出去了,就等着看我那些兄弟遇得到遇不到了。反正这段日子先这么一家家带着找吧,昨天不是还有人说见到过个类似的嘛。”
陈琛说:“就是这样才怕打草惊蛇,万一再把他给弄跑了,真不知道下一步还能往哪儿去堵他。”
毛孩说:“琛哥你别着急,再跑再找,反正总有天能把这小子给揪出来。”
陈琛表情平静:“先吃早饭吧。”
两个人一直绕到城中村前头的那家小吃店,各要了一碗干拌面,俩肉包。
毛孩往条凳上刚一坐下就是翘腿,手环过膝盖捧着面碗,陈琛看他一眼,他恬不知耻地嘿嘿笑了笑。
许久不来这块吃饭,店里已经改了模样,因为被雨泡过重修了一回,墙面刷得粉白,桌上也用剩下的黄漆抹了把。
店前来了个买东西的女的,不算漂亮,但又白又高挑。店里闲得发慌的食客朝她吹口哨,女人脸一红转身就跑了。
陈琛看了一眼,忽然想起某日下雨,也是类似的场景,但那女人可是凶得不行。他埋头猛吸了两口面,把肚子和心都填满了,耳边又仿佛有声音:你就不能文雅点?
陈琛一口面卡喉咙里,怎么也咽不下去。
走到毛孩屋门前时,有个穿制服地正从隔壁家出来,见到他们俩,连忙边招手边跑过来。
毛孩天生对这类人没好感,躲着似的往屋里跨了步,就留陈琛站在外头。
小警察先把证件出示了一下,说:“不好意思,打扰两位一会儿。”
毛孩露出半只眼睛,将人细细打量了一遍:“警官,我们可是奉公守法的好公民。”
小警察有点不好意思得抓了抓头:“不是抓你们来着,你们别害怕呀,就是有件事想和你们交流一下。”
毛孩直哼哼:“交流啥啊,我们可忙着哩!”
陈琛推了把毛孩,对那警察说:“有事儿你就说吧,别理他。”
警察连连点头:“谢谢理解,谢谢理解!最近市里有多名孩子因为滥用清脑康等等可上瘾的药物而住院,生命垂危,相信你们也通过新闻报道了解了。咱们这片儿小黑网吧和不正规的药店挺多,这几种药也一直卖得挺火,针对这个情况,我们一方面要加强执法,另一方面还想着在你们这边开个普法保健的教育活动,到时候请你们多多参与,有什么线索,你们也可以随时拨打我们的报警电话。”
毛孩抱怨:“报什么警,上次被偷的摩托车还没给我找回来呢。”他不由分说要关门,将陈琛往门里扯,说:“我们这儿好着呢,不烦你们来操心,什么清脑康啊,听都没听说过。”
小警察站着讪讪笑了笑。
陈琛顺着毛孩力气走进来。
等门一关,毛孩立马掏出手机,小心翼翼地说:“得赶紧给龙叔去个电话,叫他最近低调点,咱们现在被人盯上了,货能藏就藏一会儿。”
陈琛过去把他手机抢过来,将刚刚拨出去的电话给掐了,说:“你别管这事。”
毛孩跑过来:“琛哥,你干嘛呢。”
陈琛坐桌边上,将手机往台面一拍,尽管已经收了力气,还是发出沉闷的一响。把毛孩吓得恨不得跳起来,说:“琛哥,你干嘛呢,发这么大火。”
陈琛拧着眉说:“最近这事正在风口浪尖,枪打出头鸟,谁把脑袋伸出来就是死,他龙平是老江湖,能连这个都不知道?倒是你,最近收敛一点,别老跟在龙平后头跑,哪天被人做了挡箭牌都不知道。”
毛孩乐了:“我哪有那么大脸做挡箭牌啊!”一看陈琛满脸的阴沉,又把头低下来:“知道了琛哥,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毛孩说完又摸了摸下巴,“你这说话的语气还真是似曾相识啊。”
陈琛朝他冷冷看了一眼,把毛孩吓得直要钻桌底,幸好桌上手机响起来救了他一命。
毛孩将手机拿过来一看又递给了陈琛:“是你那朋友。”
陈琛连忙接通了,听李想在那边说:“陈琛,老马我给你找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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