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后,药汤制成,普生在全村人的瞩目下被喂下汤药。之后,银光包裹着他的身体,如新出的蚕丝,轻盈,透亮,温馨。只见普生呼吸逐渐变得均匀,脉象也柔和起来。
银光消失,普生睁眼,立刻起身,容光焕发。
“怎么回事?傻小子,瞎哭什么劲!”
宇轩一阵乱嚎,村民一片欢呼雀跃之声。
他喋喋不休,口若悬河,把山上的事情细说一遍,特别是关于灵狐一族的事。“老爹,那个妖怪说我是什么灵狐一族的后人,那我岂不是妖怪吗?”
想不到仙雾山居然还有灵狐守护者,若不是触碰到仙雾草,想必他不会轻易现身。灵狐一族灵力超群,早在上古时期就存在,曾作为黄帝的手下参与了神魔之战。而后留在人界,大禹治水时,他们就曾协助大禹巩固大地之力。这之后,因为灵狐一族灵力过于强大,人族和妖族的野心家们开始觊觎他们的能力,不少族人在幼年期就被盗走,成为他们发动战争,为非作歹的工具。也因此使得族群数量大幅减少,最终只剩零星的个体改头换面,苟延残喘地活着。尽管如此,后世的人类仍然惧怕他们,于百年前将其定义为妖类,被各大门派的人诛杀殆尽。
“哈哈哈哈,怎么可能,就凭你这连鸡都斗不过身板,还敢妄称灵狐一族?看来那只妖怪大概是眼瞎了。”普生大笑道。
宇轩又变得气鼓鼓的,他受不了老爹总不认可他。
“那位叫玲珑的姑娘,你进来吧。”普生话锋一转,早发觉了门外久立的玲珑。
受了那般严重的冲击,玲珑身上还贴着膏药,但身体奇迹般的几乎没什么大碍。
普生上下打量着玲珑,玲珑也打量刚下床的普生。她的第一感觉,此人眼神锐利,似能看穿一切。
“姑娘出自何门何派,怎会到此偏僻荒野?”普生问道。
“小女子无门无派,来到此地,是为寻求仙雾草。”
从玲珑身上散发出的特殊气息引起了他的注意,心中暗想:能破除太武掌门施放的“无之结界”,轻而易举踏上妖灵繁多的仙雾山,想必这位姑娘绝非常人。
普生迫于周围聚集的村民,没有继续追问,只是闭眼沉思了片刻。
“原来如此……这几****便在村中住下吧。”
是夜,水井边。
梅雨季节,滴雨未下,夜风席卷着沙尘呼啸而过,侵蚀着每一寸还没有完全风化的土地。
玲珑拿着仙雾草,独自发呆,仰望没有星星的夜空,回想没有爹娘的过去,以及小时候被江湖人士追杀的日子,感慨良多。山上那妖怪竭尽全力的灵力攻击,被她硬生生接下了,连一丝内伤也没留下。虽说是一件值得欣慰的事,但也令她十分困扰,这一切都来源于体内的怪病。
“你可是想用仙雾草来抑制体内的力量?”
她吓了一跳,普生拖着衰老的身躯,却精神头十足地站在了身后。
“是……”玲珑说道,想不到普生一眼就看出她身上的与众不同。
“那你恐怕要失望了,仙雾草本就是灵力四溢的仙雾,就算你服下了,也只会使你体内那股力量更加活跃。”
玲珑听了很是失落。
“其实师傅曾让我不要对仙雾草抱有太大希望,然而我不想放过任何一个可以治好病的机会,哪怕只有一点点可能,我都要尝试!便擅自离家,来到这千里之外的仙山。”
“敢问你师傅的大名?”
玲珑摇头,她师傅已是隐居之人,不便透露姓名。
“凡事皆有两面性,好比你手中的剑,在恶人手中,是杀人的凶器,而在善人手中,是护卫的武器。你只需修生养性,莫轻生恶念,好好控制这股力量,便能造福苍生,化解你心中的疑虑。”
“可此力量与妖魔何异?”
普生摇头,轻抚胡须。
“人妖本无差别,善与恶,真与假,无论人妖,皆是常情。只要潜心修道,普渡众生,又何苦执念于是人,还是妖呢?”这话是太武那个老头子曾经教导他的,想不到居然被用来教育起他的后背了,普生感到时光如梭,转眼间已过去这么多年了。
玲珑手托腮,似茅塞顿开,连忙拱手相谢。
回屋前,普生还叫住了她。
“玲珑姑娘,可否拜托你一件事?这里恐不久将有一场血光之灾,若我不幸罹难,这之后希望你能代为照看他。他从未涉足尘世,对人情世故尚且一窍不通,若有你这样精明的姑娘家在,老夫也会安心许多。”
“您是说傻大个吗?血光之灾?我不懂。”玲珑思忖起来。
普生不语,十六年来,这儿与世隔绝,若非这“无之结界”,其他门派的人早就找到这儿了。今日结界已破,想必离还债的日子不远了。玲珑破除“无之结界”本是无心之过,若换做十六年前的他,想必会强加责备,但今番的普生已不同于往日了。既是无心,又何必给人徒添内疚呢?
“普生前辈,十六年未见,别来无恙否?”
普生正思索着,风沙之中,千里传音,一个男人嗓音沙哑,带着深邃的回声,令人毛骨悚然。
“竟然这么快就来了!”普生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却仍然泰然自若,桃木剑凭空而出,降落到他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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