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山。”只留下了这么一句,在桃之的呆愣下,他身形一闪便消失在了屋中。
而便在他消失之际,原本一直裹在锦被之下,一动不动的夏果忽而便坐了起来,目光直直地看向了桃之,它几乎是脱口而出:“主人不是这样的,神尊去巫山定然是为了正事儿……”
“我知晓。”她淡淡应了声,叹了口气,抱着锦被靠在白墙之上,看了桃之一眼,笑道:“你这般紧张做什么,我只是一时睡不着罢了。”
这般一惊一乍的,换做是谁都是会被吓到的好么!而且还是在她心情极度糟糕的情况下,它便怕她会忽然想不开,要去做出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事儿来。
“那我给主人讲故事吧,主人不是一听我讲故事便会睡着了么。”听夏果表示自己只是睡不着,桃之立马便松了口气,扑腾着翅膀停在她的跟前,她顺势伸出手来,让它可以停留在她的手心醢。
随着故事的娓娓道来,夏果的眼皮便开始上下打架了,不过也是几盏茶的功夫,她脑袋一磕便彻底睡死过去了。
小心翼翼地扑腾起翅膀,看着她歪着脑袋,抱着锦被窝在墙角处,呼吸已然渐渐平稳。
长舒了口气,念了个诀,顺带着将被子给她盖好,再将烛火给熄灭,方才飞回到她的身畔,看了又看,才收起翅膀进入尚易籍中缇。
整个屋内在转瞬的功夫除却呼吸声便再无其他的声响,而便在这一派岑寂之下,一抹极为暗淡的光芒自窗棂之处闪进,片刻之际停留在夏果的头顶,顿了片刻,迅速地隐入了她的脑袋之中。
原本一片澄清的场景,在眨眼之际便混沌成一片,夏果在这片混沌之中兜兜转转了许久,像是只在一个地方打转,她根本便无法走出去。
而就在她快要精疲力尽之际,有一道熟悉的嗓音像是自天际之端蔓延开来:“小果子……小果子……”
夏果顿住了步子,惊喜地抬起首来,“团子?团子是你吗?”
“小果子,我好疼,好疼呀……”
那道嗓音似是听到了她的话语,颤抖着声线回道。
“团子你在哪里?”那声音似是能敲打进她的心坎般,连带着她的心都揪在了一块儿。
“小果子,我在这儿呀,你快来找我呀……”
顺着那嗓音寻去,拨开一层接着一层的迷雾,忽而脚下一震,不待她反应过来,整个身子便开始控制不住地直线往下坠。
身子似乎是敲打在了什么极为坚硬的地方,她顿时痛得直抽气,而在她抽气的同时,有一道隐隐含着笑意的嗓音响彻在头顶,“梦魇君,你怎可待本尊的客人这般无礼。”
“属下知错,请陛下责罚。”一道冰凉的嗓音旋即响起。
她努力地撑开眸子,正撞上一抹逆打而来的银光,刺目地她不由半眯起了眸子,待到渐渐适应了那抹光芒,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张半边的银面具,此时此刻正缓缓地向她靠近。
心下一跳,她想要躲开,却不想一时不曾坐稳,整个身子便往后倒去。
一只修长而又冰凉刺骨的手顺势便扣住了她的手臂,稳稳地固定住了她要向后倒去的身子,含笑的话音再次传来:“本尊长得便有这般可怖么,竟让你吓成这样。”
夏果很快便平复下了心中的惊愕,却是将目光转向他扣住她臂膀的那只手上,他微微一笑,自然地便松开了手,她顺势着便慢慢地站起了身子来,打量陌生的环境,“这是何处,你又是何人?”
“小家伙,你可知晓一个人若是想活得长久,须得做到两点。”并未直接回答她的话,男子悠悠然地伸出了两根手指,在暗淡的光芒之下,那手指修长白皙到至极。
扬起首看着他,夏果一声不吭地等着他的下话,他见她如此反应,唇畔处的笑意便愈深了,但却在无形中透露出丝丝凉意,“不该问的别问,不该知晓的便装作是傻子。”
眼底一沉,夏果慢慢地收回目光,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退,方才话音淡淡地道:“既是如此,你将我弄到此处来是要作何?”
她分明记着她是在北极的殿中歇息,不过只是睡着了的眨眼功夫,便忽然被弄到了这个阴森森的地方,直觉告诉她,虽然眼前这个人看着笑语斐然的样子,但恐怕不是个好惹的角色。
“这殿中清冷了许久,本尊觉着有些无趣,便想找个人来谈谈天。怎么,你不愿意同本尊谈天吗?”见夏果终于将话题扯到了他所感兴趣的方向,男子的话音倏然间便柔和了些许,在说话间随手便幻化出了桌椅,径自落座了下来。
谈你妹呀!夏果翻了个白眼,也毫不客气地落座了下来,极为淡定地回道:“那你想要谈什么?”
夏果清楚地知晓,眼前这个地方定然很危险,而坐在她跟前的这个人更是如深渊一般不可捉摸,那么她便只能先走一步看一步了。
“你觉得是本尊好看,还是你家师父好看?”夏果不过是象征性地问了一句,岂料这厮竟然像是当真了般,以单指抵着下颔,手肘弯曲抵在桌案之上,笑意深深地问道。
若不是夏果定力尚好,此时一定被眼前这厮这句自恋到姥姥家的话笑得直抽抽了。
有没有搞错呀,哪有人会问这般自恋又白痴的问题啊!夏果原本都已经做好了应付他各种举动的准备,岂料这厮出牌根本就不合常理,开口就问了一个叫她苦笑不已的问题来。
深吸了口气,夏果似笑非笑地看向他,慢慢回道:“你戴着面具,我又如何知晓你到底长得如何。”
以一只手指扣上银面,男子唇角一扬,笑意不减,可是却能在隐隐之中让夏果觉着后颈一凉,“只有俗人才会通过面皮来看人。小家伙,你的意思便是说本尊是只靠面皮取悦人心的庸俗之辈?”
我勒个去,她只是实在不知要如何回答才会这般扯了一句,怎么这厮的脑袋有这么多的弯,臆想出这般稀奇古怪的东西来!
“我可未有这般说,不过我的境界可未有你这般地高,还要分什么庸俗与高雅。凡尘中人区分美丑有两个定义,第一便是其挂在外头的那副皮囊,这第二便是其内心。若是此人内心龌龊不堪,单有倾城容貌,那就叫做道貌岸然,但若是此人内心高雅,容貌俊秀,那才叫表里如一。”
顿了顿音调,她抬起眼眸,直直地与他对视,“至于你是属于前者还是后者,便只有你自个儿清楚了,恕我这个俗人无法一眼看穿。”
在夏果话落的同时,男子便失声大笑了出来,原本一直伫立在离他几米开外的黑衣之人忽地便直直跪了下去,匍匐在地不敢发出丝毫声响。
夏果有些奇怪地看着那黑衣之人的举动,而男子似乎也是注意到了她转移的目光,向着那厮一瞟,挥了挥手道:“下去吧。”
黑衣之人闻言便立马要告退,夏果即刻便站起了身来,匆匆喊道:“不行!”
微微一挑眉,男子将目光重新落回她的身上,只见她有些踌躇地补充道:“孤男寡女,不能共处一室。”
“你同你家师父共处一室之时,怎么便从未想过这个问题?”男子还以为她会说出什么名头来,却不想竟是如此跛脚的理由,虽然话音依旧如常,但是已在不动声色中冷却下了三分。
“那自然是不一样……”话至一半,夏果像是忽而想起了什么,目光如锥般地看向他,“你怎会知晓我与师父之事?”
沐卿乃是六界至尊,其神力如何自然不言而喻,但听眼前这男子的语气,像是对她与沐卿之间的事情很是了解。
夏果完全无法想象,此人的法力到底是到了一种如何的地步,竟然可以窥探到如此隐秘之事,而且还从未被沐卿发现。
“这世间没有本尊不知晓的事儿。”见夏果如此惊愕不已的表情,男子反而是一改方才的瞬间冰冷,心情大好地幽幽回道。
蹙起眉头,夏果一眨不眨地看着他,“你究竟是何人?”她可不信,他将她弄来这个诡异的地方,只是为了与她谈谈天,看他对于她与沐卿的事情十分了解,难不成是……
清楚地捕捉到夏果眸中一晃而过的精光,男子忽地向前一靠,以两只手指扣住夏果的下颔,冷如霜的气息瞬间扑鼻而来,“小家伙,咱们来玩儿个小游戏如何?”
夏果下意识地便想要挪开身子,但却惊愕地发现自己的全身像是被瞬间固定住了般,根本无法动弹,只能任由他不轻不重地掐住她的下颔。
“不说话本尊便当你是答应了呀。”轻声一笑,男子说话间便松开了手。
答应你姥姥啊!夏果真是要抓狂了,她全身都被他固定住,连半个字都说不出来,哪还能反抗毛线啊!
悠悠然地起了身来,修长的手指向着某处一指,话音轻柔又透露着三分寒意:“小家伙,看到那个池子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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