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便在她的内丹要随之毁灭之际,一道如同旭阳般的光芒自她头顶笼罩而下,不过是瞬间的功夫便将她损毁到一半的丹田一点一点地修复回去。
旋即一道嗓音响彻在她的耳畔:“傻瓜,便算是你自毁丹田也无法再寻到他,他如此地苦心孤诣可不是为了今时今日你在知晓一切之后陪他赴死。”
倏忽间,他原本还尚有些影子的身形消失殆尽,她拼尽了全力却只抓住了他的一缕神识,而她整个人旋即便扑倒在了地,任由黄土沾满了衣衫,只是死死地将手心中那最后一缕神识抱紧,不肯松开片刻。
蓝光一绽,白笙转瞬间便立于她的身后,目光深沉地看着她瘫倒在地,浑身上下没有一寸肌肤是完好的,整个人像是被全数浸泡在血池之中。
心底似是被什么极为不轻易地刺了一下,但他还是不动声色地将其掩盖于面皮之下,慢慢地迈动步子走至她的身侧,再渐渐蹲下身子,一只手抚上她的手臂,如是相隔了万年般,轻声唤出那个名字:“果果……髹”
可她如是丝毫未有知觉,不曾感应到般,依旧趴在地上,保持着一样的动作,口中一遍又一遍地唤着‘师父’。
眉头深蹙,白笙不再犹豫,直接劈头便是一掌,将她彻底击晕了过去,方才拦腰抱起,看了眼逐渐开始变得清明的苍穹,叹了口气,身形一闪消失在盘山之巅。
—蠹—
巫山的一干仙婢只知晓在整个大殿被顷刻间炸碎之后,瑶姬便一直呆坐在废墟的原地,还时不时地傻笑不止,傻笑也就罢了,紧随而之的便是一阵的哭泣,哭到撕心裂肺。
这般的瑶姬可是她们从未见过的,平日里不论曾经沐卿伤她有多深,至少她都是不会在明面上表现出来的,因为她不仅是瑶姬,还是炎帝之女,代表的是神农氏一族,对于礼数她还是甚为在意的,更不必说在婢子的面前如此癫狂。
但今时今日,她像是什么也不顾,什么都不管了,将一切的喜怒哀乐全数表现出来,什么身份地位都被她抛之于脑后。
“仙子这般下去可不成,咱们还是去找炎帝吧。”半个时辰下来,目睹着瑶姬坐在废墟之中又是笑又是哭的,饶是一干仙婢们有多么地淡定也是承受不住了,于是便商量着是否要去将炎帝寻来。”
“若是不曾遇到他,连我自己都不敢相信,原来我可以为了爱如此地痴狂,甚至于到了宁为玉碎也不为瓦全的地步。可是我对于今时今日的所作所为却未有半丝的悔意,我只想着按照我自己的心意来便成。”
“而今终于只有我一个人可以相伴在他的左右了,父君,我真的很开心。所以请父君莫要因为我的陨灭而悲伤,女儿要比父君先行一步了。”
随着话音的收尾,似是被徐徐的清风带起,渐渐地漂浮于天际,似是与白云微风缠绻缠绵在了一块儿,至死方休。
炎帝缓缓地垂下首,看着掌心的仙识渐渐消散,眼底的悲痛似是要溢了出来,但却又被他生生地压制了回去,微抬起首,长叹一口气,“命呀,这都是命……”
自她见到她的第一眼,彻底沦陷之后,便注定了今时今日的结局,其实一直看不透的,是他们所有人。
——
“主人该不会有事吧?”桃之收了翅膀,安安静静地坐在夏果的身畔,看着她比白纸还要透明的面容,根本便无法想象一开始白笙将她抱回来时,她满身染血,若不是它眼力稍尖些,便认不出那人竟会是夏果。
虽然它在尚易籍中便已经感应到沐卿陨灭的气息,几乎是下意识的,桃之首先想到的便是夏果。
她将沐卿当做了她的天,她的地,她生命中的所有,所以她从未想过若是有一日她的身畔没有了他会是如何。
毫无疑问,她的第一选择便是陪同他一起死,上天入地,她都要随着他。
它差些便要控制不住地私自离开尚易籍了,而便在它内心极为抓狂之际,便看到白笙抱着夏果进入屋内,虽然一直以来它都不喜白笙,但这是头一次,它对他感到感激。
因为在神尊的心目之中,夏果的重要性甚至于比六界的安危都要来得重要,否则他也不会为了她一而再再而三地改变最初的计划,到了最后,只能选择以散尽神力来重塑六界。
所以不论如何,夏果绝不能死,否则神尊便算是陨灭也绝不会瞑目的。
“我虽已护住了她的内丹,但她一心求死,我便怕她身虽还在,心却是已经完全地死了。”注意到了桃之忧虑重重的目光,白笙只是微抬眸看了它一眼,又将目光投回夏果的身上。
忽而,他眼底一暗,像是瞧见了什么,迅速伸出手去把住了夏果的手腕,而随着他细细地把着脉期间,他的眉头便蹙地愈深。
看着他的眉头深深蹙起,桃之不自主地心底涌起浓浓的不安之意,赶忙扑腾起翅膀飞到他的眼前,想要引起他的注意,“怎么了怎么了,是主人的身上还有更为严重的伤处吗?”
慢慢地缩回了手,白笙愈加深邃的目光投落在夏果的身上,半晌方才微抬起首来,话音低沉地回道:“果果的体内已有了神胎,但是由于时期太短,所以极为脆弱,而今怕是……”
桃之惊得翅膀一僵,差些便自半空坠了下去,惊吼出口:“主人有了身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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