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娃今天没什么事儿,他本来是应该洗衣服的,可是刚吃完早饭,两个班长就跑到他宿舍抢着把几件脏衣服抱走了。他在军营里溜达了一圈儿,心里产生了一种怪异的感觉,他觉得军营的围墙好像是把自己与大自然隔绝着。虽然围墙不高,站在军营的院子里抬眼就可以看见不远处的沙丘,但是他的感觉是被隔绝着。他觉得低矮的围墙象一个四方形的笼子,他被关在这个笼子里,呼吸不到大自然温馨的气息,浑身难受。于是他身不由己地被自己的两只脚带到了军营的大门口。执勤的哨兵向他严肃地敬了个礼,他给哨兵还了礼,就出了军营的大门朝东边走去。
戈壁滩上其实是没有路的,任凭你怎么走,反正脚底下都是一样的平坦,一样的碎石子儿。二娃走到了一个离军营不远处的一个沙丘上,心情一下子豁朗了许多。他在一丛红柳旁边坐了下来,眼前的这丛红柳直愣愣地舒展着它们细长的紫红色的叶儿,接受着秋日的阳光赐给它的恩惠,好像早已把冬日里肆虐的寒风无情地蹂躏它的痛苦忘的一干二净。不远处,几棵胡杨树茂密的绿叶儿把阳光撕成了碎片儿,抛在了空中。在微风的吹拂下,树叶儿不停地发出沙沙的声响,不知是在向很少来关顾它们的人诉说冬日里的寒苦,还是在歌唱这秋日里的欢乐。二娃抬头看了一下天空,天空是湛蓝的,辽阔的,几朵什么也不象的白云悠然地在天空中飘荡着。此时,一种心旷神怡的感觉油然升腾在他心里。
什么是心旷神怡?那就是让人舒服,让人陶醉,让人感慨万千,让人遐想不已。二娃这会儿就是这种感觉。从军校回来以后的这段日子里他第一次产生这种感觉。
这会儿,他想起在军校的时候,很多人都说西北的戈壁滩是如何如何的不好,如何如何的荒凉,人一进入那地方心情就如何如何的悲凉等等。他觉得这些话都是错误的,至少都是片面的。这里有什么不好?没有繁华闹市里嘈杂的喧嚣,没有市井上为一点儿蝇头小利而喋喋不休的争吵,没有争权夺利不择手段的尔虞我诈,没有虚情假意的阿谀奉承,没有形形色色的龌龊和卑鄙.这里的一切都是自然的,和谐的,安详的,就连空气也都是清新的,纯洁的。此时,他心里产生了一种强烈的意念——自己已经深深地爱上了西北大戈壁这片辽阔的土地!他坐在沙丘上,仿佛看到了当年卫青霍去病左宗棠等一个个历史上的英雄人物,耳边似乎响起了金戈铁马的厮杀声,眼前似乎出现了西路红军与马匪在这里殊死拼杀的悲壮情景……
“排长,你在这里呀,让我好找!”就在二娃沉浸在无限遐想时候,身后传来说话声。他转身一看是一班战士小谢。
“啥事儿?”二娃抬起头问。
“有人找你哩。”
“谁找我?”
“两个老乡。一个老汉,一个女子。说是你的亲戚。”
“啥?我的亲戚?”二娃疑惑地看着战士小谢:“我在这里连水土都还没换过来,哪来的亲戚!走,看看去。”说着,疾步冲下沙丘朝军营走去。
离军营门口还有二十多米的时候,田保根和田兰芳父女俩的身影映入了二娃的眼帘。
当天下午,二娃把田保根和田兰芳来的事儿向连长做了汇报,连长十分热情,立即让司务长去团招待所安排了两个房间,并对二娃说:“老人家来一趟不容易,要好好待承。”
晚上,仨人在招待所唠了大半夜。二娃仔细询问了这几年杨杜沟村里的事儿,又把自己来部队怎么遇到了老团长,老团长和父亲母亲是什么样的关系,自己怎么受到老团长特别的关爱,老团长怎么把自己保荐去上的军校等等,一五一十地对田保根和田兰芳讲述了一遍。田保根听完后说:“这都是你爹妈积下的德,是你们父子前世里修行的好!”直到后半夜,仨人才说到结婚的事儿上。田保根说:“我和兰芳她娘商量好咧,这次我把兰芳送来,你们就在这里把事儿办咧,我们老两个这辈子的任务就算完成咧。”
“这样最好,我也不用请假回杨杜沟了。”二娃说:“不过这事儿得一定先给老团长说一声。”“那是当然!”田保根说:“一定要把人家尊服到前头。人家待你就像待自己的亲儿子一样,你的终身大事咋能不先给人家说说呢。”
一个礼拜以后,二娃去了师部。把田兰芳和她爹到部队来,准备让自己结婚的事儿详细给老团长作了汇报。
“好事儿呀!”老团长听了二娃的汇报后十分高兴的说:“我早就考虑到这个问题了,这段时间忙着还没问你呢。既然他们都来了,你打算怎么个办法?”
“我也没个谱儿,这不是专门来请示您嘛。”
“时间打算放在什么时候?”老团长从椅子上站起来问。
“您确定吧,”二娃说:“一切都听您的安排。”
老团长挠了挠头略为思谋了一下说:“再过几天就是八月十五了,我看就放在八月十五吧,团团圆圆,吉利!”
“行,就按您的意见,时间就定在八月十五那天。”二娃爽快地说。
“得抓紧时间准备一下。”老团长重新坐在椅子上说。
“有个啥准备的,把战友们请来吃个饭就行了呗。”
“那不行。”老团长说:“咱要把婚礼办的热热闹闹,体体面面的。”
“那又得让您操心了。”二娃说。
“废话!我不操心谁操心?到时候我来当主婚人。”稍停了一下老团长接着说:“这几天师里没什么大事儿,让我的司机小张去给你帮衬几天,那小伙子很机灵,办事儿麻利。布置新房,购买烟酒糖果,这些事儿让他去办。”说着拿起了手边的电话。
没多一会儿,司机张三宝来了。老团长说:“小张,我给你介绍介绍。”他指了指二娃说:“这是我的山东老乡,你们认识一下。”又指着张三宝对二娃说:“这是我的司机小张,人挺不错,和你一样,是个挺机灵的角儿”。接着,老团长对张三宝说:“我的这个小老乡准备结婚,这几天我这里没什么事儿,不外出,你今天跟他去302团,给帮几天忙,具体事情你们俩商量着办。”
“是!”张三宝一个立正朗声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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