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三宝和刘憨懵懵懂懂的端起酒杯跟着站了起来。二娃先和刘憨碰了一下杯子说：“咱俩先干一杯。”说着一仰头把一杯酒干了。刘憨不明不白地也跟着把一杯酒喝了。张三宝端着酒杯不知所措。二娃拿起酒瓶把刘憨和自己的酒杯添满笑着对张三宝说：“莫急，我和你也要单独碰一杯，我要感谢你今儿把刘憨给我带来。”说罢，和张三宝碰了一下杯子，又一仰头把一杯酒喝了。张三宝也糊里糊涂地把一杯酒喝了。
“坐下坐下”二娃打了个手势说：“我给你俩说件事儿你俩肯定猜不到。”
“啥事儿？”张三宝急切地问道。
“刚才我喝了两杯酒，你们一人才喝了一杯，你们每人再喝一杯我就说。”
“好好，我们喝，你快说。”刘憨说着又喝了一杯。
“别卖关子了，我们喝，你快点说吧。”张三宝端着酒杯说。
二娃这才说道：“这次市委市政府在兴隆县开扶贫工作现场会的时候，指定我们行的帮扶村就是刘憨他们村——兴隆县五风乡的刘家沟村！我这几天正愁着没个人给我介绍介绍刘家沟村里的情况，也没个人和我商量商量怎么个帮扶法，正在发愁的时候你们俩就来了，你们说这是不是缘分？”
一语道破，张三宝和刘憨惊讶的表情和刚才二娃知道刘憨是刘家沟人的表情一样。
“嘿！我说这几天我一直做好梦，梦见有人把我背着在天上飞哩，原来是这么回事儿！”刘憨再次站起来两手端着酒杯说：“看来不仅我刘憨一个人托李营长，不，李行长的福，我们全刘家沟人都要托你李行长的福了。今儿我先代表我个人猛烈地欢迎你到我们刘家沟去！现在我郑重地给老战友李行长敬一杯！”说罢，两手举起酒杯一饮而进。
张三宝的脸上露出一丝遗憾，叹息道：“唉！我们张家峪人就没这个福分啊！”他端起酒杯站起来说：“不过，老战友能帮助刘家沟人脱了贫，我张三宝也打心眼儿里高兴！来，我也给老战友恭恭敬敬的敬一杯！”二娃也端着酒杯站起来说：“千万不敢这么说。帮扶刘家沟是市委市政府定的，不是我二娃自己的行为。再说，现在还没给刘家沟人办什么事儿呢，我争取不要辜负了刘家沟人的期望吧。”
说话间，菜已经端上桌子。一碗扣肉，一盘糖醋里脊，一个红烧鲤鱼，还有一盘素炒豇豆。二娃拿起筷子说：“吃，不够再点。”
吃饭的当儿，二娃问张三宝和刘憨：“只顾高兴了，还没问你俩这次来市里办啥事儿？”
“说实话，不是老战友不想来看你，这么远的路上，没要紧事儿还真是来不了。”张三宝边吃边说：“这回我俩来市里还真是有个要紧的事儿请你帮忙哩。”
“能办的尽力办，只要有缘分。”二娃说
“缘分肯定是有，就看你有没有耐心了。”张三宝把准备开发张家峪的泉水和想与刘憨办农家乐的事儿仔细对二娃说了一遍，然后用试探的口吻问二娃“你看咋样？”
“兴隆县准备办个饮料厂的事儿我听说了，市上已经列入了今年的重点扶贫项目。但不是我给你泼冷水，那不是你张三宝能办得了的事儿，也不是你们五风乡能办得了的事儿。”二娃吃了一口菜说：“你把事情看得简单了。新建一个饮料厂，光考察论证费就得一二十万，设计费也得十几二十万，加上地皮费机械设备及安装费建设工程费等等加在一起，没个两三千万是拿不下来的。况且，不办就不办，要办就要办成最现代化的，起码在十年内不能落后于国内同类行业，而且规模还不能太小。你想，这是你张三宝和你们一个五风乡能办得了的事儿？”
二娃的这一番话把张三宝说了个透心儿凉。
“不过也不是完全没戏。”二娃见张三宝的脸色沉了下来，又接着说：“就看市上的决心怎样，如果市上下决心办这事儿还是有希望。”
“如果严书记重视这事儿你估计会咋样？”过了一会儿张三宝问二娃。
“如果严书记亲自抓这件事儿，那事情事情就好办了，市委书记通过省上协调两三千万块钱应该不成问题。”二娃看了张三宝一眼接着说：“不过，我估计即便经过严书记努力，事情成了，那也不是你们张家峪村和五风乡的事儿了，至少都是县上办厂的事儿了。”
“照你这么说我们张家峪没戏了？”张三宝问。
“也不能这么说。”二娃给刘憨的碗里夹了一筷子菜说：“就看事情办成办不成。如果办成了，不管将来是市上办还是县上办，只要厂子办起来，水源毕竟是在你们张家峪，你们村占点儿资源股应该没问题。”
“就是就是。”刘憨忙插了句：“到时候给你们村的股份少了都不行！”
提到水源股份的话，张三宝似乎又有了信心。他想，不管饮料厂是县上办还是市上办，到时候张家峪村占资源股是少不了的，怎么说张家峪人也会有些收入。况且终究是谁办还不一定，难说到时候市县出资支持张家峪村办也未可知。想到这里，他端起酒杯猛猛地喝了一口对二娃说：“我还没对你说哩，你们在兴隆县开会的前三天，严书记就到我们村上去了一趟，他亲自到那眼泉跟前看了，还亲自把泉水品尝了一下，说水的口感非常不错，我估计他会支持这个项目的。”
“严书记亲自看过水泉？”二娃眼睛一亮问道。
“这我还能瞎说？”张三宝认真地：“那天县上的王书记和乡上的李乡长陪严书记去的，他们都把泉水尝了尝，都认为那水质很好。我这次来就是按县上王书记的安排，先把水的样品送到市农科院鉴定，如果水质鉴定结果好，他们就马上组织论证报告。刚碰见你那会儿我和刘憨才从农科院回来，农科院的人说让我们明天下午去拿鉴定结果。”
“那就好。”二娃说：“只要市县领导们支持就有希望。”
“光政府支持不成，还得要你这个行长支持。”刘憨一边吃着菜一边说。
“是啊，我想到时候少不了还要你助一臂之力。”张三宝附和道。
“你们先别给我灌米汤，”二娃给张三宝和刘憨的碗里分别夹了一筷子菜说：“银行方面起不了决定性的作用，关键在政府。况且我还是个副的，大额贷款必须要‘一把手’拍板，而且还必须要通过审贷会议。不能贷的款就是‘一把手’同意了也不行，这是原则问题。”
“少打官腔，别拿政策呀原则的吓唬老百姓，实实在在地说吧，这事儿怎么个法儿能办成。”张三宝佯装不悦地说。
“老战友是在领导层里行走的，见得多，看得远，这事儿到底咋办你给出个主意，让三宝跑腿就是了。”刘憨说。
“你们都别说了。其实你们俩，包括我在内，都是杞人忧天。事情办不办，办成办不成都不是咱们说了算。”二娃说：“到时候真需要资金，自然有人会操心的。如果真是要涉及到你张三宝的事儿，我不会让你坐洋蜡就是了。”
“这还差不多。来，我再敬老战友一杯。”张三宝说着端起了酒杯。
“三宝的事儿有个说法了，我总不能跟着瞎跑一趟吧？”刘憨看了看二娃说。
“你的事儿就放心吧。”二娃爽快地说：“我正想着怎么帮刘家沟村人挣钱的事儿呢。办农家乐我还真没想到，这是个好主意，投资少，见效快，是个很好的帮扶方式。这事儿我可以在我的权责范围内给你个明确答复，从我们单位的经费中挤出十万快钱，帮你们村解决点儿实际问题。你们要办农家乐，只要能赚钱，我一万个支持。你先陪三宝在这里住两天，等我把资金的事儿落实好了咱们一起去你们刘家沟。不管是办农家乐还是办别的啥事儿，咱立马就动手。”
“那我们张家峪办农家乐的事儿呢？”张三宝急忙说。
“你不是要跑饮料厂的事儿嘛。”二娃说。
“饮料厂是饮料厂，农家乐是农家乐，一码归一码。再说了，饮料厂还不一定有我们张家峪的份儿，但是办农家乐那指定是我们村的事儿了，你能不管？”张三宝说。
二娃沉吟了一会儿说：“刘家沟是我们单位的帮扶点，帮刘家沟办农家乐以扶贫帮乡的名义是应该的，可是再帮张家峪办就不在我们的任务范围了，这事儿……”他沉思了一下说：“这样吧，明天你先去看水质鉴定情况，你们村办农家乐的事儿后面咱们再看情况，该咋办就咋办，你看咋样？”
“有十来万就足够了。”张三宝说：“你就发挥发挥你的作用，银行的人不会不给你这点儿面子的，到时候我肯定把农家乐办的红红火火，按时把款还了，保证不给你驳面子。”
“这我一点儿都不怀疑，你张三宝的能耐我还不知道？”
刘憨指着张三宝对二娃说：“这家伙是又擤鼻涕又尿尿——两头儿都要抓住。”
吃罢午饭已经是下午两点多了。走出饭馆，二娃问张三宝和刘憨住哪儿了，刘憨说住在市东头的一家小旅馆里。二娃说：“算了，估计事情办好还得几天，你们俩搬到我们单位客房来吧，单位的客房我给你们免费，少花一个是一个。吃饭就在我们大灶吃，伙食费记在我的账上。这会儿你俩去旅馆结账，我回去给总务上的人安排打扫一下客房。”
张三宝和刘憨往小店走的路上俩人都觉得十分惬意。特别是刘憨，他做梦也没想到，这个与自己并没有太多深交的战友，竟然给自己再次帮这么大的忙。竟如此爽快地答应给村里资助十万元！这对他们刘家沟人来说是八辈子想都不敢想的事儿。他更没想到市上指定了这么个有钱的单位帮扶他们刘家沟！
张三宝这会儿想，明天下午去拿的泉水鉴定报告结果肯定不错，因为他对泉水的质量坚信不疑。他打算鉴定报告出来后就立即拿去找严书记。从那天严书记在张家峪和自己的谈话中他判断，严书记一定会积极支持开发泉水这事儿，说不定还会为村民的利益出个什么好的主意呢。想到这里他问刘憨：“怎么样，没白跟我来这一趟吧？”
“没白来，没想到能有这么大的收获。二娃那怂够爷们儿！”刘憨高兴地说。
“你家伙净跟着我沾光，好事儿都给你碰上了。”张三宝笑着说。
“这是我的福分。你没听人说，吉人自有天相嘛！”刘憨得意地说。
“屁个福分！若是没我引见，我看你那福分从哪来。”
“那是那是。”刘憨恭维道：“不是我拍你的马屁，没有你张三宝，我怕是这辈子甭想过天好日子。”接着他向张三宝提出一个问题：“你说当今社会哪几种人的关系最铁？”
“咳！你没听说过？一起下过乡的，一起扛过抢的，一起同过窗的？”张三宝说。
“当然听说过。”刘憨说：“不过我听说还有一种人的关系也特别铁。”
“还有一种啥关系的？”张三宝问。
“还有一种特别铁的关系是一起嫖过娼的。”刘憨诡谲地一笑说：“你俩该没一起嫖过娼吧？”
张三宝笑着在刘憨的脊背上狠狠的砸了一拳说：“你怂是欠揍了！”
下午，张三宝和刘憨搬进了海州市商业银行客房。客房里的设施和海州市各大宾馆的标准间完全相同，两张单人席梦思床上铺着洁白的床单，一张制作的十分精致的写字台上摆着一个三十二寸的大彩电。卫生间里各种洗漱用具应有尽有。张三宝躺在床上对刘憨说：“城里人就是******会享受，这床睡上去比咱那土炕舒服多了！”
“要不人们咋都消尖了脑袋往城里钻呢。”
“咱以后发了也到城里买套房子，收拾的比这还要阔气！”张三宝又说。
俩人正说着话，二娃推门进来问：“怎么样？条件还凑合吧？”
“好得不能再好了，只是给你添麻烦了。”刘憨说。
“麻烦个鸟！住他两天客房算个啥？应该的。”张三宝说。
二娃指着张三宝笑着对刘憨说：“你看看，这家伙得寸进尺，是不是个没良心的东西？”
“谁不说呢！”刘憨笑道：“这家伙就是个不知好歹的玩意儿！”
说笑间，三个人拉起了家常。二娃问刘憨成家了没有，刘憨说还没有，二娃点了点头说：“那好。”
“那好？”张三宝瞪大眼珠子：“都三十大几的人了，没个婆娘还那好啊？你是想让他打一辈子光棍儿？还是你给他找了一个？”
“都不是，你误解我的意思了。”二娃摆了摆手说：“我的意思是宁愿晚找也不能草率，一定要按科学方法找个合适的。”
“找婆娘还要有科学方法？还头回听说。你听说过吗？”张三宝问刘憨。
“没听说过。”刘憨笑着摇了摇头。
“看来你们俩在这方面都是科盲。”二娃一本正经地说：“找婆娘里面的学问可深着哩。现实中很多例子已经证明，男女双方瞅对象结婚，不但血源关系越远越好，而且双方的出生地也越远越好。你们看那些混血儿，就是那些中国人和外国人结婚生的那些娃，一个比一个聪明，一个比一个好看。男娃特别帅气，女娃特别漂亮。原因就是他们的父母不但没有丝毫的血源关系，而且出生地的距离很远，这叫人种杂交。
“人种杂交？”刘憨觉得这话十分离奇。
“举个例子，”二娃接着说：“你俩都知道，桃树和杏树嫁接出来，结的果子既有桃子的味儿又有杏子的味儿，吃起来特别香甜；苹果树和梨树嫁接以后，结的果子不但个儿大，而且又脆又甜，特别好吃。人也是这样，杂交出来的娃吸收父母双方的优点就特别聪明，而且还特别健康。懂了吧？”
“你咋啥球事儿都晓得。”张三宝点了点头说。
“没听说过，谁找婆娘还管那些。”刘憨喃喃地说。
二娃言犹未尽接着说：“给你们说个现实中的现象，你们注意到了没有，城市里的傻孩子就很少。啥原因？就是因为他们的父母都是从天南海北聚在一起的，他们的血缘根基都隔得很远，所以近似于杂交人种，因此绝大部分城里的孩子都比较聪明而且健康。相反，在农村里，特别是在比较偏僻落后的地方，那里的傻娃就相对要多一些。为什么？就是因为他们的父母血源关系太近。到现在还有一些偏僻落后的地方，他姑家的女子嫁给他姨家的儿子，叔叔的儿子娶了表婶的女子等等。一个村里的人，上溯不到五代，基本上还是一个祖宗。血缘关系几乎是在同一个血统里转悠。这是一个原因。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水土太近。你们想，双方的祖宗八代都是喝着一个泉里的水，吃着一方土地的粮食，呼吸着同一个地方的空气，除了躯体不一样以外，其他的一切都完全相同，这样的情况下生出的孩子必然要退化。就像一块地里的一颗桃树，它结的桃子仍掉在这块地里，桃核发芽又长成桃树，结的桃子又落在原地上，再长成桃树结的桃子就非常小，也不好吃，就是这个道理。”稍停了一会儿二娃又补充说：“不过这世上的任何事儿都没有绝对的，有些事情也有例外，但那都是偶然的，属于特殊情况。比如说，据有关资料证实，当年希特勒就是近亲的产物，他母亲就是他表姑奶奶的女子。可希特勒并没有受近亲婚姻的影响，反而还绝顶的聪明，但这仅仅是偶然现象，是背离科学规律的。”
二娃说的这些让刘憨听的云雾缭绕，但他朦胧地感觉到二娃说的有些道理。他对二娃说：“照你这么说以后我找婆娘的时候还得请你给参谋参谋哩。”
“那当然了。”二娃说：“如果有条件我一定得给你好好参谋参谋。不着急，慢慢等，总会有合适的。这也是个缘分，缘分到了，人自然就到你跟前了。”二娃的话让刘憨心里暖烘烘的。
张三宝把二娃刚才说的血缘关系的一番话听的明明白白。他把二娃瞅视了老半天说：“我说老战友，我怎么看着你就是个杂种。”
二娃把眼一瞪：“你说什么！”
张三宝急忙笑着解释：“老战友别误解，我没骂你的意思，我是说象你这么聪明的人，你父母的出生地肯定隔得很远。”停了一下，张三宝自言自语道：“我想让人说我是个杂种还没人说呢！”
第二天上午，二娃让刘憨给他介绍刘家沟的基本情况，张三宝只身去了农科院。走到农科院大门口，因昨天刚来了一次，他那身崭新的军装门卫老头儿已经认下了，所以没再登记就直接上了农科院的办公楼。
戴眼镜的中年男子一见到张三宝就兴奋地说：“真没想到，在咱们海州还有这么好的水！”说着把一份水质鉴定报告书从一个铁皮柜子里拿出来递给了张三宝，然后仔细地，不厌其烦地给张三宝讲起了水质问题：“一般人们常用的水分为自来水地表水和地下水三种。用于做饮料的都是地下水，而不用自来水和地表水。因为自来水硬度高，加上用了漂白粉，影响口感。地表水是大气降水到地面汇集而成，像河里的流水湖里的存水等。这类水一般都受到人为的污染，比如一些工厂的废水排到了河里，农民的农药飘到河里等等。这些水都是不能做冷饮饮料的。用来做冷饮饮料的水只能是地下水。由于地下水是存在于地壳岩石缝或土壤空隙中，有良好的封闭条件，没受外界任何物质的影响，水质天然纯净。但并不是所有的地下水都能用来做饮料，还要看水里是否含有对人体有益的矿物质。一般来说，能用来做饮料的地下水，必须要有至少三种以上的对人体有益的微量矿物质元素。”说到这里，中年男子指着张三宝手里的化验报告说：“你看，你拿来的这水里就含有很多人体所需的微量矿物质元素，锂锶锌硒钒，远远高于国家规定的制作冷饮饮料的水质标准。据权威营养学专家介绍，含有四种以上对人体有益的微量矿物质元素的矿泉水就是好的饮用水。你拿来的这水里含有对人体有益的微量矿物质元素已经达到了五种，所以说，你们村里的那眼泉水是制作冷饮饮料最好的原料，这在咱们海州绝无仅有！如果用来生产饮料，只要生产程序和科学配方对头，质量一定是目前市场上一流的！”
中年男子的话，张三宝虽然没完全弄明白，但有一点他是听明白了，那就是他高度赞扬和充分肯定了张家峪的这眼泉水。
从农科院出来，张三宝就直奔市委去了。他要当面把鉴定报告送到严书记的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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