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战持续了三四个星期,其实说是冷战也不全对。正常的交流并没有减少,只是也止于此罢了。最后王榆找到了男人说想回家看看了,男人本来不准备答应,但是看着王榆悲伤的表情也就没有再忍心拒绝。男人知道那天的话让王榆心里有根刺,只是男人不知道王榆连工作也辞了。
之后的一个星期里,王榆和男人基本上没有任何交流。本来王榆就没有声音,而男人也不是话多的人,这个原本就冷清的家变得更加冷清。
王榆点了点头,之后被男人拉回KTV与好友打完招呼就被塞进出租车送回了家。
“知道了就早点回去,以后不要来这种乌七八糟的地方。”男人声音有些冰冷不悦但是似乎也夹杂着其他的情绪。
“我知道了。”颓然地放下停滞在空中的手,王榆露出了一丝凄惨的笑容,没有再多说什么。
王榆还准备说些什么的王榆在看到男人冰冷的表情时,心忽然间凉了。何必这样呢?难堪的只会是自己。
“那些当然是假的,为了工作。”
“我听见你说的话了。”王榆用手语对男人比划着,动作快速带着怨念。
“那些只是逢场作戏。”男人解释说。
来往的车辆不时疾驰而过,车灯偶尔照在人行道树下的两个人身上。男人看见了眼前这个女人的眼泪,心下有些愧疚。
“你怎么会在这里?”对于男人的这句话,王榆没有回答只是含泪看着男人。
让身边的女人先走之后来到王榆面前的男人将王榆拉出了KTV。
看着他在KTV中搂着一个穿着华丽的女子的背影,王榆甚至暗骂自己一个不说话的哑巴随朋友过来凑什么热闹。她想当什么都没有发生,可好笑的是男人还忽然间回了头,看见了她满眼泪水的模样。
那句“哈哈,还有这样的说法啊。她不过是我的同学,是个哑巴又是个孤儿挺可怜的。”真真彻底伤了王榆的心。这种话王榆不是第一次听到男人这样讲,但是这次绝对是最伤王榆心的一次。因为这次王榆真的把自己所有的感情都送给了男人,彻底的将心交给了他没有一点保留下。但是他却依旧是他。
她和男人断断续续的纠缠了十几年,她在想自己当初怎么就死心塌地的认定了这人。
王榆没有再回复,便关上了手机。闭着眼睛靠坐在床头,王榆陷入了沉思。
“那好你早点休息吧。”
“知道了,手机快没电了,家里没有电。”
看到男人的回复,王榆觉得若是以前自己定会高兴坏了,说不定做梦都会是充满梦幻般的粉色,但是现在已经全然没有了那种感觉。
“以后别这样了。”
“困了,想睡,怕吵。”
接着王榆就又受到了男人的短信。“为什么关机?知不知道我会担心。”
就刚在王榆发送短信后不久,那边直接打了电话过来。王榆接通电话就后听见那边传来的低沉的男声:“我打你电话关机。”男人等了一会又发出了带着不耐烦的声音问:“怎么不说话?!”然而回复他的依旧是沉默。男人忽然间像是想起了什么,语气倒是平和了些。“挂了。”
王榆看完短信后给按下了回复键在几平方厘米的空格中拼写下了句:“刚睡着了。”之后大拇指就一直悬浮在手机屏幕之上,直到手机自动休眠也久久没有按下发送两个字。王榆叹了口气,重新点亮了手机还是将短信发送了过去。在手机微弱的荧光下王榆的面色显得有些苍白。
“知道了”“记住要每天都得给我信息。”“怎么不回?”“别闹了。”“王榆你到底在干嘛?”
黑暗中摸索着拿到了手机,准备看看时间。却被开机后立刻就弹出的6条短信和十几个未接来电提醒给吓到了。短信中的一条是她的哥哥发过来的,询问她是否已经平安到家了。简单回复了之后,王榆点开了那个男人发过来的信息。
王榆醒来时已经是半夜一两点钟了,迷迷糊糊的记得自己做过的梦,想着许是因为遇到了老师才会梦到那个时候吧。揉了揉微微泛疼的太阳穴,顺手就按了按床头上的房间里灯的开关,但并没有王榆预期的光亮。这时她才想起这么久没人住了自然是没有人交电费。
梦中她回到了自己的初中时期,也是她与那个男人第一次相识的时候。
不过一会儿,手机响了,她打开了手机看到原来是那个人发来的短信。不想回复却又不想让那个男人担心,她还是回了句:“到我家了”。然后,她就直接关机抱着被子睡了过去。
没有心思打扫,王榆将行李放在客厅,上了二楼自己的房间。她找来干净的棉被,稍微整理了自己的房间,就疲惫的躺在了床上。这一路的奔波,她确实有些累了。
家里已经有好几年没有人居住了,书案上,桌子上,到处都落满了厚厚的灰尘,墙角的也都是爬满了灰白的蜘蛛网。每年她也只会回来一次,匆匆的扫完墓上完香便会离开,家里已经很久没有人住了。
与老人分别后没多久车子停靠在路边,王榆到家了。用钥匙打开了有些上锈的大门锁然后她就被扑面而的灰尘忽然间呛得咳了几下。
大约又过了十几分钟,老人下了车。王榆不能说话,也就只能在车上笑着对老人摆了摆手。
就在两人断断续续的的聊天过去大约十几分钟之时,两个年龄差距二三十岁的人渐渐地失去了话题。好在此时客车又中途搭了几个人,王榆自然而然地往车尾挪了过去,也就避免了那种冷场地尴尬。
王榆愣了一下,她知道老人是要和自己回忆过去的事情了,但是她却实在想不起来了。她隐约的记得自己好像是这样。于是便只是微笑着点了点头。但是那句我们班却让王榆觉得哑然。
但尴尬也就是一两秒的事,老人咳嗽了一声说:“嗯。对了,我还记得你原来不是我们班后来转过来吧,我记得你初一不是我们班的。”
老人的脸色开始变得有些不好,没有立刻回复王榆,王榆便晓得应该是没有,觉得自己说了不该说。
老人等了几秒钟,看见显示屏上打出了一行字。“他们呢?可有回去看过老师?”
王榆愣了一下,带着不好意思的微笑摇了摇头。然后又低头在手机上开始打字。
“你和班上人可还有联系?”老人随便的一个话题却直直地戳中了王榆的痛处。
车上的人刚开始还会用怪异的表情看向他们,因为王榆不会说话,在其他人听来像是老人在自言自语。但是当他们发现其实是在交谈时也就没有再用那种怪异的眼神看过来。
王榆有些奇怪,睁大了眼睛看着老人。老人只是她的初中班主任,高中她就到了私立中学了,他怎么会知道的?没等她打字老人看出了她的疑惑就说了:“我们对自己的学生都有后续随访。”
老人叹了口气,说道:“也就你们这两届而已,后面的基本上都没什么人考上。我记得你后来上了圣关中学还考了不错的二本。”私立学校的兴起,让乡镇的公立中学的经营变得举步维艰。优厚的薪资与丰厚的奖学金让优秀的教师和好成绩的学生纷纷流失,众多的公立中学最后不得不关闭了。而为数不多的会选择乡镇的学生要么不过是为了拿个高中毕业证而已,要么就是因为家境太多贫寒。
“我记得我们下一届考得也不错。”
老人看了眼王榆他发现这个印象里内向怕羞地小姑娘像是变得健谈了些。“我挺好的,不过学生倒是比以前难管多了。还是你们那届成绩最好,现在的学生一届不如一届了。”
“老师怎么样?现在的学生可好管?”王榆拿出手机与老人聊了起来。
“这样啊,换个环境也好,你们这些年轻人现在压力也挺大的。”老人好心安慰着王榆。
“刚辞职了。”王榆咧嘴笑着,仿佛这是件让人高兴的事。
“你现在在做什么工作?”老人问。
女子用微笑着给了老人回应。
老人虽有些老花,度数倒也不深,还是能看清了女子手机上的字的。他笑眯眯地对王榆说:“有一帮学生毕业在县城里聚餐,跟他们吃了餐饭。”
女子又点了点头,然后将自己在手机上打好的字放到了老人面前。“老师呢?”
“回家探亲吗?”老人多年的教书习惯让他说话总是带有些老师对学生的那种居高临下的意味。
老人没想到会遇到自己十几年前教过的学生,他上下打量了眼前的女子。这个学生他是有些印象的,毕竟教了这么多年也只有她一个人是哑的。但是由于时间长了,眼前的女人也变了些模样,所以他一时间没有认出女人。
女子笑着点了点头,掏出了手机。
老人不明白女子的动作,皱着眉想了一会,终于似乎想起了什么,出声对女子询问:“你是王榆?”
当女子看到老人的脸时有些吃惊,用手指指了指自己,那种神情像是认识这位老人。女人见老人没有反应便开始在随身携带的棕灰色双肩包里翻找着什么。
“谢谢。”老人身着棕灰色短袖,手里拿着边缘有些掉色的黑色公文包。当老人坐在了座位上以后抬眼对女子道了声谢。
女子留意到上车的是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主动起身将自己的位子让给了这最后一位客人。
要求立刻发车的乘客越来越多,司机无奈之下只得开动车子,心不甘情不愿地离开了这个路口。就在车子发动时,最后一位客人终于安全的上了车。
因为是中午而且又不是周末,所以等了很久车上的人还是没有达到司机期望的那样,只有一两个人扶着扶手站立着而已。一些乘客已经对这种无聊的等待有些不耐烦,开始向司机施压,骂骂咧咧地让司机快点开车。板寸头司机倒也不是好惹的角色,虽然解释着让客人们理解他的苦处,但是那种语气却让人不由得生厌。
过了半天,好不容易售票员终于拉来了客人。只见一位怀孕的女子正在一位老妇的搀扶下上了车。靠着窗女子看了眼已经落座的孕妇与老人,又将目光转向了车窗外的景色,不知道在思考些什么。
灰蒙蒙的天空像是随时会落下几滴雨来,老旧的街道也总是能看到些白色的废弃塑料袋或是瓜果皮屑一类没有清理干净的垃圾。车外的行人都在匆匆忙忙地赶路,没有人注意这些无所谓的细节。
坐在前排车门位置的浅蓝色外衣女子正将手肘放在打开的车窗上,托着腮看着售票的大婶在车外卖力的吆喝。长时间没有清洗的车窗框上满是灰尘,但这个女子显然没有在意这些。
为了每趟车能多拉些人,回乡的客车一般在走过省城时会停靠一会儿,待到车里被人群挤成黑压压的一片方才会向乡村的方向行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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