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极宫前一道宽达五六米的玉阶直达宫门处,它左右皆是白玉筑成,中间则是用黝黑的天外陨石修建,陨石处的阶梯由上至下全部刻画麒麟。白玉间突显的黑麒麟显得怪异而又神秘。
“大胆!你敢私闯无极宫?“
一名黑袍女子不知从何处飘然落下,她身后银发随风飘扬,劲风鼓动弄起衣袖冽冽作响,手中雪丝灵宝绽放出耀眼白芒,不断吞吐的白芒似灵蛇一般,几欲吞噬正站在最后一阶麒麟道的何凌。
白芒咉的何凌脸色惨白,他面无表情道:“我是奉命入宫的,你怎敢拦我?“
“仙母并没有这道命令,况且你践踏麒麟道已是不可饶恕的死罪,如今还要狡辩?“那女子肃然道。
“麒麟道?“
何凌看了看脚下,又看了看身后,刚刚领他来的女子分明已经毫无踪影。“上当了!“何凌心里突然冒出这个想法,脸色更加惨白。麒麟道是先祖时所建,从建立起便从未有人敢于踏足,如此情形怕是自己已然被设计了。
何凌还在惊慌之中,无极宫内已经走出数人。为首的是一名极具威严的宫装美妇,她身披绣凤华服,头上一只栩栩如生的金凤凰紧紧盘住发髮。她是高傲的,从无极宫内出来她就没有望向下方站在麒麟道上的何凌,而是昂首望向渐渐消失的夕阳,似乎眼前发生的那些事并不值得她看上一眼。
“凌王公然践踏麒麟道,私闯无极宫,请仙母处置!“银发女子跪伏向王母所在。
一名头冠高帽,身披黑红相间长袍的人对仙母哭喝道:“麒麟道乃是先祖喝令不得踏入之处,如今被人践踏不可轻饶啊!“
此刻,几乎所有人都在请求仙母处置何凌,可没有哪怕一个人为何凌说一句话,他们或冷眼观望或极力鼓动仙母重重责罚。
何凌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紧悬的心突然就放松了,已成事实如何争辩?王权的象征!有人考虑过王权应该是谁的吗?可他知道有些话不能说出口。
定了定神,何凌知道此事已无法善了,他肃然单膝跪地,道:“儿臣无意触犯王权,仍请仙母责罚。“
仙母精致的脸庞似乎永远都没有表情,她一言不发,袖袍甩动,素手翻转指向何凌,何凌头顶便开始降下瓢泼大雨,她眼神冷傲的看了何凌一眼便转身离去。
突兀的整个仙宫响起了一声清脆音调:“凌王犯下不可饶恕之罪,无视王权,无视先祖。命凌王跪伏麒麟道一日,受弱雨侵蚀一日,日后不再享有仙宫资源,亦不准踏足仙宫半步,保留凌王称号。“
语调清脆令人回味,可内容却极其诛心,一个年至十五都无法结出灵种的普通少年受弱雨侵蚀一天,这几乎便是凌迟,不得踏足仙宫,表示何凌再无翻身的可能,保留凌王称号是为了更好的监管吗?
跪伏在弱雨中的何凌,笑着看向那渐渐远去的仙母,一滴泪控制不住滑落脸庞,很快混入雨水中。弱雨如片片小刀坠落划过他的身体,将他的皮肉翻转,很痛,但他不想喊叫,他知道曾经对他无微不至的仙母已经消失不见了。
可是难道就没有一丝亲情庇护吗?内心的痛完全覆盖了**的痛,他内心不住的问,不住的想,父亲枯竭前,那个对自己关怀备至的仙母,何时变成了如今这个对自己如此不屑冷酷的人?没有由来,没有问话,就这样定下了自己的滔天大罪,这就是曾经在父亲面前说过要保护我的仙母?
血混着雨在麒麟道上蔓延流动,很快整个麒麟道就变成了一条血道,无数相连的血麒麟慢慢突显。
刻骨的痛只有何凌一人承受,弱雨将他困在原地,他知道自己可能会死,但他不愿意,他不甘心,所以他苦苦坚持不让自己陷入昏睡。
………………
夜很快降临,与何凌所在不同,麒麟道外面的夜色极美,月明星疏,地面雾霭氤氲流转,不时有灵禽飞跃啼鸣,叫声清丽悦耳。
仙城的人今夜都很开心,或为期待已久的聚灵丹或为那终于被驱赶出仙宫的凌王。仙宫万仙殿内,琴音婉转笛声清脆剑舞飒爽,他们赏舞弄音,他们分享今夜宫廷内的赏赐。
“铭王才是真正的天才真正的王!“
“那是,铭王才是我们仙城的王!“
“就是,何凌一个灵海破碎无法修行的废物也妄想称王,他怎能跟铭王相比。“
无数人在这殿内举杯向何铭敬酒。
何铭突然有些愤怒,内心喝问:“难道你们的王落到如此地步竟无一人悲鸣吗?“但他自不会说出声来,毕竟他才是现在名义上的王,看了看众人百态,莫名的心里有些害怕了。
不再理会众人,何铭缓步走至一头冠高帽,身着黑红相间长袍的中年人面前,躬身道:“父亲,儿臣先告退了。“
何不凡看了看面前尚显稚嫩的少年,笑道:“铭儿,为父知道你并非真的恶人。你只是想让何铭难堪罢了。可今日,是他何凌自寻死路,没有人要故意引导他走上麒麟道,你无须自责。“
“也许吧!“何铭长叹一声,便走出这满是欢声笑语之地,留下所有为他庆贺的人继续狂欢醉饮。
辗转间他来到了无极宫前,看着跪在麒麟道顶端上的何凌,他内心不住翻滚,昔日的王成了这幅模样,那自己是否也会有这一天?
此时的何凌基本已经成了血人,不断坠落的雨珠混着鲜血将何凌全身涂抹的鲜艳异常。
何铭一步步走上玉阶,在距离何凌一米左右的地方坐下,出声问道:“你还好吗?“
已经昏昏欲睡的何凌一惊,蓦然醒转,他咬紧牙努力让自己微笑,道:“很…好!“
“有时候我会很羡慕你。“何铭笑道:“你从小便有万般宠爱,真正的仙城之王,而我不过是仙母为了控权设立的傀儡,天差地别,所以你应该满足了。“
何凌早已苦痛不堪,他听到何铭似嘲笑一般的话语,突兀的笑了,笑声很大。谁能体会被亲人抛弃,被世人耻笑的苦痛?一切只为那一席王位!
何铭看着纵声狂笑的血人,他也笑了,笑的有些苦涩,良久他出声道:“我说的是真的,至少你凌王只要活在仙城,就还会有机会再夺王位。而我却随时有可能死去,哪怕现在的我风光无限,所以我很不满意对你的处罚,凌王请你死去,不然我不放心!“
何凌眼神疯狂的看着眼前的人,他没有再说什么,不是不想说,而是他不想再在何铭面前继续表现他的软弱无力。
一柄秋水灵剑缓缓在何铭手中成形,他看着何凌道:“请你死去!“话未说完他手中剑已经穿过弱雨抵在何凌胸口,弱雨击打在剑身上发出“叮叮“脆响,似乎欢快无比。他缓慢的将剑往前送去,直到剑完全穿透何凌的胸口,他因为激动手有些颤抖,顿了良久才将剑身抽出,跪伏在何凌面前道:“谢凌王成全!“
………………………
叩仙殿内清烟袅袅,偌大的殿宇内只有三尊巨大的青铜像,显得有些幽冷。仙母手持三柱清香跪在三尊青铜像前,她轻叹道:“有些人只有死去,大家才能安心,请先王体谅!“
是啊,何凌不死谁能安心,假如他体内灵种结出,谁能不被诟病?真正的王谁敢将其废除!那些隐身的大能谁会同意先祖的唯一血脉沦落如此地步。所以何凌必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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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的无极宫安静如同鬼蜮,所有的生命都刻意的避开这个地方。何凌僵死般仰躺在麒麟道上,弱雨依旧打落在他身上,不断在他身上添加新的伤口。突然一道紫芒从何凌胸口处裂开的伤痕流出,它迅速冲进麒麟道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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