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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六下午,吕会良来商大找袁晓枫玩。
“这次篮球联赛你还能参加吗?”吕会良问。
“不能,脚还不行呢,走路时间长了还是有些痛。”袁晓枫说,“每年联赛师院都是冠军,没办法!你们那里都是专业篮球运动员,我们其他学校就是去争第二的,呵呵……。”
“孟景菲也来商大了,你知道吧?”袁晓枫问。“知道!英磊也给我写信了。”吕会良说道
“前两天,他又来信说孟景菲回复他了——现在上学,不考虑这事儿!还问我帮他了吗?”袁晓枫苦笑道,“唉!这段时间比较忙,我都没有见过孟景菲!”
“我觉得人家那是托辞,这都看不出来!”吕会良笑着说道,“不过,英磊这小子有股子死缠烂打的精神,女生就怕这个!呵呵。”
“既然英磊说出来了,我们还是要帮他的!”袁晓枫说道,“也许会管用。”
到了晚饭时间,两人叫上孟景菲,一同去学校外面的饭馆吃饭。袁晓枫和吕会良要了一瓶红星二锅头,给孟景菲要了饮料。
“来,为老同学在卫都聚会,干杯!”袁晓枫端起酒杯。
“干!”
小饭馆人不少,菜做的经济实惠,都是学生来捧场。
“暑假我们几个聚会你也不去,真不给面子啊!”吕会良一边夹菜,对孟景菲说道。
“啊……,那天我有事儿呢。”孟景菲有点不好意思。
“能有啥事儿啊?英磊打那么多次电话!管它分数多少呢,考不上大学我们就不是同学了?”吕会良笑着说。
“吃菜,吃菜,我们边吃边聊。”袁晓枫见孟景菲不动筷子,招呼着她。
“我还是很佩服王英磊的!学习一直比我们好,而且高中这三年的班长不是白当的,真的很有能力!”袁晓枫接着说。
“就是,他也是个热心的人!关心同学,尤其关心景菲同学!”吕会良笑着说。
“关心我干嘛!我又不是小孩子!”孟景菲似乎有点儿不太高兴。
“嗨!有人关心总比没人关心要好吧,”吕会良说,“你看我,光杆一个,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
“哈哈哈……”孟景菲忍不住笑了,“你应该多向晓枫学习,人家都有人关心了,你要抓紧时间啊!”
“是吗?我怎么不知道?”吕会良故意地说,“谁关心他啊?”
袁晓枫也疑惑地看着孟景菲,心想我什么也没跟她说过啊!
“晓枫的事儿全校谁不知道啊!他在商大可是明星哎!”孟景菲说道。
“哪有!太夸张了!”袁晓枫笑了笑。
“听说那个女孩子出国了?”孟景菲问袁晓枫。
“是是啊……,”袁晓枫略显尴尬,举起酒杯,“来,我们喝酒!”
三个人边喝边聊,一会儿功夫,一瓶55度的二锅头就只剩下空瓶了。袁晓枫结了账,他们站起身往外走。
“你酒量见长啊!”吕会良说道,“平时喝三四两,你就不行了;今天咱俩平分了,看你也没什么事儿!”
“今天见你高兴嘛!有点儿多了,哈哈!”
外面天色已经很黑了,还下起了小雪。冷冷的北风夹着雪粒打的脸颊生疼。
“好冷啊!”孟景菲低头裹紧了衣服。
可能是酒精的作用,袁晓枫没觉得有多冷,只是被风一吹,才觉得酒劲儿有点儿上头!送吕会良上了车,他和孟景菲往学校走着。袁晓枫开始感觉头晕晕的,走路摇摇晃晃,一不小心,差点撞上路边的一棵树。
孟景菲扶住了他:“你没事儿吧?”
“我……没事儿!”袁晓枫自己都觉得舌头根子有点儿发硬了。他从来没有喝过这么多白酒!饭桌上提到林梦琴时,又勾起了他千思万缕的情绪!他一杯一杯地往下喝,丝毫没有感觉到酒的辛辣,似乎这样就能冲淡这种情绪的困扰!
“慢点儿走吧,不急!”孟景菲拉着他的胳膊,“来,我扶着你走!”
“我,我没事儿!今天见了老同学高兴!呵呵...”袁晓枫挣开了她的手。他的脚却不听使唤,倚里歪斜地刚走两步,就踉踉跄跄,差点摔倒。
“哎呀!你慢点儿!”孟景菲紧走了几步,扶住了他,“都这样了,还说没事儿!
孟景菲扶着他的胳膊,慢慢往前走着。他感觉前面的路灯都有点摇晃:“不好意思,喝成这样,挺丢人的!让你见……见笑了!”
“都是老同学,丢什么人啊!”孟景菲笑着说,“回宿舍睡一觉就没事儿了!”
到了男生宿舍楼道口,袁晓枫靠着墙站住:“你回去吧,我到了!”身子却在摇晃着,“谢谢你啊!”
“还不晚,我送你上楼,你这样子哪行啊?”孟景菲没等他说话,拽着他就往楼上走。
“我……真没事儿!”
到了308宿舍,只有李建民一个人在屋。
“哎哟,老三!喝多了?还让美女送回来了!”他笑着说道。
“没事儿!我们几个老同学一起吃饭,喝的有点高兴!”孟景菲说。
袁晓枫坐在床上,上身不住地摇晃。
“你好好休息吧,我走了。”孟景菲跟袁晓枫说。
“好,太……谢谢你了!”袁晓枫抬起头,试图站起身来。
“你不要动了!好好休息!我走了。”
孟景菲走出了门。
“老三,你这个老乡真是不错哎!”李建民关上了门,“那个林梦琴到底有没有消息啊?看你这么多日子以来寝食不安翘首以盼地等她消息,我都替你着急!还是老四说的好——别在一棵树上吊死!”
“你……不懂!”
两人正说着,门被推开了,陈起和赵敏霞从外面走了进来。
“还是屋里暖和!”陈起脱下外套,下意识地抖了抖,“都说下雪不冷化雪冷,这下雪也挺冷的嘛!”
“晓枫这不是在宿舍吗?”赵敏霞说道,从陈起递过来的外套口袋里掏出来一封信,“晓枫,你的信!”
“我的?”刚刚躺下床的袁晓枫从床上弹了起来!
“是你的!来自澳大利亚的国际信件!”赵敏霞抖了抖那封信,“陈起还说你和同学出去吃饭了,肯定没回来呢!”
“哦,谢谢!”袁晓枫兴奋地从赵敏霞手里接过了信,那种头重脚轻的感觉好像立刻消失了!
“咱们四个人打牌吧!”赵敏霞说道。
“打什么牌!你看,老三有这个心情吗?”陈起指了指袁晓枫。
门开了,老大从外面走进来:“雪好大!”他跺着脚,“真冷啊!”
“哎,这回够手了,老大回来了!来,玩会儿扑克牌,老大!”赵敏霞招呼着。
四个人凑到桌子旁边,李建民一边洗着牌一边说:“要说我们老大,那才叫真爱!每天去图书馆,只看三毛的书!这三毛都去世快一年了,依然痴心不改!值得我们学习啊!”
“去你的!”老大笑着说道,“人家三毛小说写的好!什么真爱不真爱的!”
“爱屋及乌嘛,这叫柏拉图式恋爱!”
“哈哈哈……”
四个人围在桌子旁边有说有笑!袁晓枫坐在里边的床上,一脸疑惑地看着信皮上陌生的字迹——这根本不是林梦琴的笔迹啊!他揉了揉眼睛,再仔细地看了一下落款处——和以前的地址一样,的确是来自澳大利亚的一封信!他打开了信:
“袁晓枫同学:
我是林梦琴的母亲。首先感谢你,这么长时间以来一直坚持给梦琴写信!本来不想告诉你这件事,后来看到你不断地给她写信,我觉得还是有必要告诉你。
寒假前的一个星期天,梦琴和同学们出去玩儿的时候出了车祸,在医院里躺了三天,再也没有醒过来!作为一个母亲,没有比这更悲痛的事情了!......
一转眼,梦琴已经走了快半年了!看着你给她写的一封封来信,我真的不忍心告诉你!但是我觉得应该对你的未来负责!所以我决定给你写这封信。
梦琴走了,我们都要接受这个现实!希望你能放下这段感情,你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
看着看着,袁晓枫直觉得眼前发黑,头一阵阵的眩晕!他躺到床上,心里一阵阵的酸楚袭来,眼泪止不住地夺眶而出!他扭转过身,几乎要哭出声来!但他竭力忍住,觉得自己整个身体在抽搐!仿佛堕入了无边的黑暗!那边传来的几个人打牌的说笑声似乎很遥远……
好一阵子,他尽力使自己平静下来,在枕巾上蹭干了眼泪,把信放在枕头底下,站起身往外走:
“老七,借光!我去个厕所。”他努力使自己说话的声音接近正常的语调。
“吊主!”李建民抽出一张牌往桌子上一摔,站起身给他挪开地方。
袁晓枫下了楼,跌跌撞撞地向操场走去。外面呼啸的北风卷着鹅毛大雪,空旷的场地已经被一层厚厚的白雪覆盖,只有他一个人摇摇晃晃漫无目的地走着。他仰望着漫天大雪飞舞的夜空深处,再也没能忍住悲伤,放声大哭起来!任凭那些被寒风裹挟的密集的雪花,狠狠砸落在脸上,融化在泪水里,冰冷着他的心!他怎么也没有想到,经过这么长时间近乎折磨的苦苦等待,等到的却是这样一个结果!他曾经设想过种种可能性,没想到他认为最不可能的结果还是发生了!他宁愿听到的是她变心的消息!
他摇晃着转过身,身后留下的是一串长长的孤独的脚印!不远处的跑道上也是白茫茫一片,已分不出跑道和操场的界限。他踩着厚厚的积雪,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慢慢向那里挪动着脚步。那里,曾留下他们彼此相拥的温暖……在那里,她跟他说要出去三年,让他等她!她在信中说,那里是她记忆中最美的地方,它占满了她的脑子,不能再储存其他的记忆了……如今,他又站在了这里,却没有了她!只有嘶吼的狂风和无情的暴雪,在提醒着他:一切美好的回忆和憧憬都破碎了!
这一夜似乎是他有生以来最难熬的!快天亮的时候,他才在精疲力竭的恍惚中睡去,直到被陈起喊醒:“老三,起床!该打饭了。”
他一动也没动:“嗯,我昨天喝多了,有点儿不舒服,不吃了!”
“要不给你带点儿回来?”李建民说道。
“不用,不用,我胃里很难受,你们去吧!”
等其他人吃完饭去教室了,他又拿出了那封信。他一直都不愿相信这封信的内容,他甚至狠狠的掐了一下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他又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信上的每一个字,他觉得胃里一阵一阵的翻腾,感觉马上就要吐出来!他赶忙把信放在床边儿,匆匆地穿上衣服,向厕所跑去。还没等他跑到厕所,就吐到洗漱间的水池子里了。这是他第一次吐酒,感觉五脏六腑都要被吐出来了!过了好久,才止住了呕吐。他觉得自己的头一阵阵地眩晕,扶着墙慢慢蹲了下来。好一会儿,才感觉稍微平静一些。他慢慢走回宿舍,看见孟景菲站在屋子里面,正低头看着那封信。
“你回来啦?”孟景菲有些慌乱地说,她把信放在床上,“我进来的时候发现地上有张纸,就捡起来了,没想到.....我不是故意要看的!”她解释道。
“哦,没关系,你怎么来了?”袁晓枫说话显得有气无力,“没有上课啊?”
“早晨在食堂碰见你们宿舍的那个人——就是昨晚在宿舍里的那个,他说你还是不舒服,我就过来看一看。”
“哦,谢谢!你坐啊。”袁晓枫扶着床坐了下来,“这是谁的?”他拿起了旁边的一张贺卡。
“我送你的!元旦马上就要到了,想让你开心一下,没想到.....”
“呵呵,我们在一个学校还送什么贺卡!谢谢你!”袁晓枫打断了她,笑着说道,“可是我没有给你准备,今年我连一个贺卡还没寄出去呢!”
那张贺卡上面:蓝蓝的天空飘着几朵白云,一对大雁飞向远方;下面绿色的小树林旁边,一条小河蜿蜒流过;有一个少女站在河边,正抬头望着远去的大雁......
“本来是想表达我对你们的祝福,可是刚才无意中看到那封信,又觉得太不合适了!”她说道。
“没关系!你的好意我心领了。谢谢你!”
“你早上还没吃饭吧,我出去给你买点吃的吧!”
袁晓枫摆了摆手:“不用了,刚吐了酒,我什么也吃不下!你给我倒点热水吧!”
喝了杯热水,袁晓枫感觉胃里舒服多了。孟景菲走后,他觉得又累又困,躺在床上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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