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道士好不容易喘匀了气儿,道:“有七个怪人打到山上了来了,武功极高,弟子们拦不住!”
空寂一惊,皱眉道:“是什么人?”
小道摇头道:“招数怪得很,见人就打。弟子们问他姓名来路,也不肯说!”
空虚一听,大怒道:“好大的胆子。师弟,咱们出去会会!”
空寂将他拦住,道:“空若师兄尸骨未寒,咱们不能惹事!”
空虚一听,气得汗毛倒竖,道:“什么惹事?人家都欺负到山上来了!”
只见罗万成豁然站起身来,道:“空寂道长,金狮教受过天涯海阁的恩情,若有人无端挑衅,我罗万成第一个不答应!”
天涯海阁身为诸派之首,自有其江湖地位。罗万成一喊,无数江湖好汉纷纷附和,道:“不错,咱们且下山瞧瞧!”
话音刚落,便听一粗声男子哈哈大笑,道:“天涯海阁藏污纳垢,空若那牛鼻子竟然是个杀人狂魔,有趣啊有趣!”
众小道一听,无不愠怒,拎着兵刃,走到门前,怒骂道:“什么人?”
说话间,众人眼前一花,竟有七人接踵而进。来者是六男一女,年纪相仿,均身着劲装,脚步沉稳,瞧来内家功夫不弱。
空虚大怒,袍袖一挥,冲上道:“大胆!”两个字刚刚出口,掌风已喷薄而出,冲当先那人面门打去。
男子身形一晃,十指虚握,仿佛抓了一个气球。待空虚掌风逼至,男子双手平推,气球突然化作一道气浪,与空虚掌风碰到一处,霎时间,白光消匿,竟将空虚的掌风化为无形。
空虚微微一惊,他运起内力,还要出手。只见空寂上前扳住他的肩膀,道:“且慢!”
空虚狠狠挣了一下,道:“这几人如此狂妄,咱们得好好教训教训!”
空寂十指运力,蹙眉道:“不可!”
空虚只得强压怒火,将内力收回。只见空寂上前一步,徐徐道:“在下天涯海阁空寂,请教诸位尊姓大名!”
头先发话的男子轻蔑一笑,道:“牛鼻子不必假惺惺,今日我江淮八鬼到邙山来,不过是要讨一样东西!”
众人听到“江淮八鬼”四个字,到真吃了一惊,江淮八鬼作恶多端,武艺高强,几人横行江湖,各有封号,江大爷“天山魔斧”,江二爷“上宇狂刀”,江三爷“地府煞星”,江四爷“下渊神龙”,江五爷“唯心毒手”,江六爷“我行我素”,江七娘子“毒王蜂后”,江八爷“尊天狼人”,并称为“天上地下,唯我毒尊”。
这八人联手,烧杀抢掠,横行霸道,曾掀起无数风浪,罕逢敌手。五年前,江八爷“尊天狼人”突然无故失踪,八鬼变成了“七鬼”,便从此销声匿迹,想不到五年后,竟然一齐出现在邙山。
空寂心念频转,竟不知天涯海阁与这八个煞星有何过节,沉声道:“不知七位要来讨什么东西?”
只见江二爷上前一步,仿佛从牙缝里蹦出三个字,道:“阴阳骨!”
“阴阳骨?”众人大惊,一时交相接耳,道:“天下真有这东西?”
空寂也是心头一震,相传这“阴阳骨”乃是天涯海阁传世之宝,当年阁主天梭死于摩天崖,邙山之巅仙气氤氲,七日不绝。仙气散尽,众弟子寻上崖顶,却未见天梭尸体,皆称天梭乃羽化登仙,修成正果。而在天梭飞升之地,却留下一块金色人骨,光芒万丈,从此被天涯海阁收在殿内,称作“阴阳骨”。
“阴阳骨”类似佛家坐化后的“舍利”,乃修道者毕生精髓。相传能强身健体,增进修为,甚至起死回生。天涯海阁历经百年,无人胆敢问津。想不到这七个人竟公然抢夺,看来是要与天涯海阁,血战一场了。
众小道中年轻一辈,皆不知“阴阳骨”是什么东西,叫嚷道:“什么乱七八糟的?天涯海阁没这东西,要无理取闹,到别处讨吧!”
江二爷冷哼一声,道:“有没有这个东西,空寂道长心知肚明,今日你们若不肯交出来,我‘江淮八鬼’,便与天涯海阁玉石俱焚!”
空寂心知这一战在所难免,当下飘身上前,厉声道:“‘阴阳骨’乃天涯海阁传世之宝,恕不能相赠。诸位请!”说着,宽袍舞动,在身前列起一道气墙,几人若强行闯入,便会挑起一场大战。
只见江七娘冲上前道:“二哥,咱们与他拼了!”
江二爷哈哈大笑,道:“天涯海阁高手云集,我们几个岂会以卵击石?只是道观内外,皆已被我等埋下火药,引线一点,凭你武功再高,百年基业也会化为乌有!”
他此言一出,众道士惊骇不已,怒骂道:“卑鄙小人!有本事堂堂正正的打一场!”
空寂眉峰紧蹙,心头巨震。此人说的胸有成竹,不似作假。一旦火药点燃,天涯海阁岂不毁于一旦?只是天涯海阁防范森严,如何竟会让他埋下了炸药?
空寂半信半疑,一时拿不定主意。空虚早已火冒三丈,“噌”地窜了出来,怒道:“无耻奸贼,吃我一剑!”说话间,宝剑出鞘,剑光凛凛,向江二爷脸上砍去。
江二爷纵身急上,猛地从腰间抽出一根铁棒。那铁棒瞧来十分蠢钝,抓在江二爷手里,却灵巧如蛇。他身形连转,绕过空虚剑力,右手挥送,铁棒上劲风飘出,正扫向空虚脉门。
空虚剑法超群,当下手挽剑花,忽地绕到江二爷左侧,剑锋穿袖而出,有如破云之月,刃光直逼他左肋。
江二爷一棒轮出,忽觉眼前一花,空虚已消失在他视野之外。继而肋下发凉,剑刃已至。正觉惊骇。忽见江大爷纵身而起,厉声吼道:“吃我一斧!”说着,两臂齐挥,对着空虚劈头斩下。
空虚头顶遭袭,只得收回宝剑,腰身后仰,双腿一抬,踢向江二爷虎口。江二爷板斧批下,手腕忽然被空虚脚尖架住,又使沉力,将斧头向下两寸,意欲砍他足踝。空虚右足踏上左足,稍一借力,忽如陀螺一般窜了出去,接着右臂挥舞,一剑又冲江大爷头顶劈下。
江大爷常使板斧,胜在力道雄厚。空虚剑法如此迅疾,抬不起兵刃抵挡。刚一举手,便听“刷”的一声,上臂被剑刃划伤,溅出一片猩红。
几人见大哥吃了亏,纷纷围将上来,七种兵刃一齐亮出,将空虚困在核心。
空虚长发飘忽,站在人中,愈发显得仙风道骨。他负手竖剑,冷声道:“你们七个只管一起上的好!”
江大爷见这老道剑法奇高,突然伸手拦住七人,道:“不忙动手,反正阴阳骨拿不到,咱们几个也活不成了,既然空虚道长冥顽不灵,咱们就与天涯海阁同归于尽!”他说到最后,声音已成嘶吼,满脸悲伤,极为悲怆。
江七娘粉面含泪,听大哥吩咐,也点了点头,伸手入怀,取出一个信号桶。空寂大惊,失声道:“且慢!”
江七娘微一迟疑,忙又抽身后退,护住信号桶,道:“牛鼻子,你还有何话说?”
空寂面沉如铁,只想如何能稳住七人,将一场悲剧消弭于无形。
哪知七鬼却不吃这一套,七人抱定必死决心,见空寂不答,又欲点燃火药。
“慢着!”空寂高声喝止,后心已出了一层冷汗,道:“我给你们阴阳骨!”
“师父!”“师兄!”“师叔!”众道士齐声喊道:“不可!”
空虚悲声道:“阴阳骨乃是天梭师祖所留,岂能在我辈拱手送人!?”
空寂心如刀割,他既不能将“阴阳骨”送与他人,又不能看着天涯海阁基业毁于一旦,两相为难,紧紧握着拳头,沉吟不答。
七鬼见空寂允诺,大喜过望,道:“空寂,明人不说暗话,你将阴阳骨交出来,我等立刻下山,绝不叨扰。日后天涯海阁若有吩咐,我等也是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放屁!”空虚盛怒之下,忍不住破口大骂,挥剑道:“我天涯海阁岂会用得着你们这般小人!”说话间,猱身而上,剑刃从上至下,砍向江大爷脖颈。
江大爷退后两步,根基扎稳,板斧一挥,两个斧刃正好卡住剑身,厉声道:“天涯海阁出尔反尔,咱们跟他们拼了!”
他一声令下,空寂面色大变,飘身上前,正抓住空虚后襟,道:“回来!”
空寂内力沉厚,空虚只觉后心一紧,不得不收回宝剑,他回过头,悲声道:“师兄!不可啊!”
空寂正无法可施,忽见纪晓芙悠悠道:“江淮八鬼,你们少在这危言耸听,你们看看,这是什么?”说着,哗啦啦一抖,只见她携带的包裹里,竟装满了火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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