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八草寇的盛情
“在接到良涛阵亡通知后,我和小翠她娘非常难过。”王富文道;“小翠她娘身体虚弱,我怕她经受不了打击,编造了良涛不一定阵亡的假话。为了让她娘心存一线希望,决定出门去寻找,目的就是经过一段时间后缓解一下她娘的悲痛。而且我也有这样的想法;一是心存侥幸,不愿相信良涛已经阵亡。二是无论如何也要把良涛找回来,不能让他流落在外。即使找不到,对九泉之下的良涛也有个交待。想不到一去就这么多年,风风雨雨地走过来,不容易啊。”接下来他向乡亲们讲述自己离家后的情况;
良涛的阵亡通知上说他是在河北余梁阵亡的,我就向着余梁这地方去。一路上有不少逃难的人,越往北逃难的人越多。走了半个月的路程,这天来到一处山林,也不知道此地叫什么地名,从林子里窜出一伙土匪拦住了去路,土匪们要我们留下钱物后放走了同路的几位老乡。一位长着一张瘦长脸,一对小眼睛,鼻孔下有一颗黑痣,中等个头偏瘦的头领看着我问道;“你是干啥的?”我说我是教书的,他上下打量我后道;“你跟我们走一趟。”我说我一个穷教书的和你们无冤无仇你就放了我罢。他道;“少罗嗦,我们找的就是你。”不由分说把我带回他们山寨,这个头领把我带到一间宽敞明亮的屋子里后就出去了。屋子里窗明几净,墙上贴着字画,让人感觉是书香人家。我不禁被墙上精美的字画所吸引,认真地端详起来。
“先生也喜欢字画?”一个男人在我身后问道。我转过身来,眼前是一位身材魁梧,浓眉大眼,留着浓密的络腮胡子的中年男子,面容和善地望着我。
“你是?”我问道。
“鄙人姓何名长明,是这里的大哥。”何长明道;“请问先生贵姓?”我想我和这帮土匪无冤无仇又身无分文,不用怕他们,我把真实姓名告诉他。他问我道;“先生是教书的?”“在家教过。”我对他道。“太好了”他道;“我对先生有一事相求,不知先生肯不肯赏脸。”我对他道;“我是一个外乡人流落到此,帮不了你忙,有啥能求的。”他道;“这个忙先生能帮的。”我问他道;“啥忙?”“我为先生备了一杯薄酒,咱们慢慢聊。”他道;“先生这边请。”我想他这样热情对待我,一定有要事相求。我也没有多想,跟着他来到另外一间屋子,那里已经摆好了一桌酒菜。陪酒的除了那位鼻孔下长着一颗黑痣的小头领外,还有另外两个小头领。
“无功不受禄,何以让大头领这样破费。”我道。何长明道;“我有一子今年八岁,我想请先生教他读书识字。”
“像头领这样有钱有势的人,在本地不难找一位教书先生。”我道;“也可以让小侄在就近的学堂上学。”
“先生有所不知,何长明道;“像我这种人达官贵人怕躲避不及,他不愿收你也不敢把儿子送去,怕有啥闪失,当地的先生也不愿意和我这种人打交道。”
“我看墙上那些字画,一定出自你的手笔。”我道。
“哈哈,我要是有这本事,就用不着求人了。”何长明道;“那是我花钱卖来的。咱是个老粗,特敬佩有文化的人。咱走到今天这步,也是被人逼的。”他向我说起他的身世;他家祖祖辈辈务农,是地地道道的农民。他们村有一个名叫桂花的姑娘,也是穷人家的孩子,她人长的好看。他和桂花从小在一起长大,两人私定了终身。桂花家爹在一个姓蒙的财主家借了一些债,这些债像滚雪球似的一年比一年多。桂花十七岁那年蒙家人来催债,蒙家催债的人对桂花爹道;“我家大少爷说了,你家欠的债不能再拖了,实在还不了就让你家桂花去抵三年债。”桂花爹没有办法,只能让桂花去蒙家还债。没有多久桂花就上吊死了,后来听蒙家一位帮工说,桂花是受蒙家大少爷的侮辱才上吊的。他一气之下寻机杀了蒙家大少爷,怕吃官司外逃,后来在这里落草为寇。
“我这里先前有一个念过几天私塾的军师,平时由他教我儿子识字。日本人打到他们家乡,他担心家人的安危,去年回去到现在没有回来。”何长明叹道;“恐怕是凶多吉少,怕是回不来了。”
“承蒙头领高抬。”我推辞道;“我实在是有急事在身。”
“现在咱不说这事,先生请。”何长明向我敬酒后道;“先生比我年长,如果先生不嫌弃小弟,我们弟兄相称如何?”
“如是甚好。”我道。我想只要能脱身只好顺着他。
“不知道大哥有啥急事,能不能告诉小弟,看能不能帮上大哥忙。”何长明道。
“这个······”我不想把良涛的事情告诉他,因为自古官兵和土匪是相敌视的,我怕说出实情惹出麻烦。
“大哥如有不便就别说了。”何长明道;“再往前走就是**与日本鬼子对峙的地方,大哥有啥急事恐怕也去不了,在这里住几日再说。小弟所求大哥之事,大哥如有不便,小弟我也不敢强求。”
一路的奔波劳顿我也需要休息一下,在他的盛情挽留下我住了三日便向他告辞。我还是向他说出了实情,他表情沉重地道;“听说日本鬼子烧杀抢掠啥坏事都干,贤侄为咱中国人不受日本人欺负,不怕流血牺牲让人敬佩,但愿老天爷保佑他无事。”他送我盘缠道;“大哥今后如有啥难事需要小弟的,大哥只管吩咐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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