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在陈班对我的临终关怀下,我怀着恋恋不舍的心情离开了一帮整日里厮混的好基友,忐忑不安的坐到了全班最中心的风水宝地,坐到这个冷面碉堡的旁边,开始了蛋与飞鸟的奇葩同处生活。
所以当陈班将我调到赵信阳旁边时,毫无心理准备的我顿时虎躯一震,怀着对老师不按常理出牌的愤怒,慢悠悠的起身,坐到了面无表情波澜不惊的赵信阳旁边。
可想来我的蛋壳伪装还不够好,又或者陈班真下了决心要刹住这股自生自灭自暴自弃的歪风,把不明真相还在得意洋洋的我就当做是那群酱油人物的某一个代表,杀蛋儆猴,好好杀杀这群跑堂群众的锐气。
枪打出头鸟,作为一个披着蛋壳的鸟,我平日里在老师眼皮子底下算是格外听话的异类。成绩虽然是在排名榜靠后的地方跌宕起伏,但除了整日里不正经了点,倒也真没有干出什么引起民愤的惊天危机,所以我坚信,这子弹是不会打到我的头上的。
在一对一拉手扶贫共富计划的明确指导下,陈班花了课间十分钟,将全班的座位全部重新调整了一次。
他给他这看似很无懈可击的整治计划起了一个格外高端大气上档次的名字——一对一手拉手扶贫共富计划。
下到文昌阁之后,一向以我很忙不要来烦我的高层CEO形象自居的陈班突然良心发现,觉得有必要花时间整治一下我们这帮被他长期无视所以活跃的过分的垫底人物。
据说是呆在这整个市的风水龙头之上,学校的重点率能上升好几个百分点,虽然到现在我还不知道到底是哪一位得道高人不辞辛苦的得出了这个让学校热血沸腾的结论,不过这个文昌阁周围的一长串小吃店和饭馆招牌却也让我们娃这帮每日疲于绝望坡奔波的苦命娃顿时对那位隐世高人倍感亲切。
高三开始的时候,我们按照以往的惯例,从绝望坡一路浩浩荡荡的搬到了学校特意修建的文昌阁。
而赵信阳,就是那个先飞的笨鸟,尽管他不笨。
我坚信,我就是那个被迫飞的蛋。
陈班曾经给我们说过一个故事,他说世上有三种鸟,一种是先飞的笨鸟,一种是不飞的笨鸟,还有一种是让蛋飞的笨鸟。
即使是成绩不好的时候。
从童年里学的最好的经验就是不管在怎样的时候,都记住要穷开心。
我就这样自由自在放养长大,即便是会觉得孤独,但也是这样过了。
上山捉鸟,下水摸鱼,我的父母大多时间手上都捏着一万或者一筒,和我交流最多的话题不过是钱而已。
从小我便是逆反心理特别重的小孩,那种顶着鸟窝满街乱跑不受管教的野人想来对学习这种文绉绉的事向来是沾不上边的。
在高三以前,我一直以为,那样的人,和我这样的人,应该不会有什么交集。
长的丑她要说你是没有公德心出来吓人,长的帅又惹来一大堆哭天抢地的无主桃花债。不管怎样长都是错,被外貌协会掌管的世态炎凉竟至此,光想想都让人唏嘘不已。
当时不明真相,也不知道少女们当初是被他发光的外表闪瞎了眼还是求之不得怒瞎了眼,我看着这众少女同仇敌忾的汹汹气势,突然觉得,做头雄性动物真的好难。
而每个被他尽情践踏欺凌揉虐的无知少女都转爱为恨,一个劲的揉着泛红的眼睛说自己当初喜欢他是因为瞎了眼。
高一下半期的时候,那些怀春少女在他的坚不可摧的碉堡下相继倒下,死无全尸,已经成了班上见怪不怪的话题。
高一高二两年,我和他不过寥寥数语的交集,除了他每次站在我面前就意味着我又要埋头狂抄作业或是去办公室辛苦遭逢走一遭,我对他几乎一无所知。
“老师又让你去办公室。”
“老师让你去办公室。”
“你英语作业又没交。”
“你英语作业没交。”
如果真要细数起来,大概是屈指可数的寥寥几句。
坐在第三排正中风水宝地老师的得意门生,和最后一排自生自灭自娱自乐自动隐形的酱油人物,大致是没有什么交集的。
他风头正盛时候,我对他真的是非常的没兴趣。
当时我看着那卷上的结果时多血质正主导我的头脑,我果断的撕了那卷,干净利落的拍拍手,然后对旁边目瞪口呆的书主语重心长的说:“这书不准,我帮你撕了它。”
根据那据说是非常准确的心理测试套卷,我不仅同时拥有热血暴躁的多血质和心灰意冷的抑郁质,还拥有犹豫不决的粘液质和勇往直前的胆汁质。
我是多重性格的混合体。
作为隐形的甲号同学,即便是坐在后面几乎与世隔绝不问红尘的我,也会在这担任英语课代表的赵信阳走到我面前伸手向我收作业时感觉到他背后那不知从何发射的N道炙热滚烫并在我身上投下充满杀气与能量的激光。
这个炙手可热的军训标兵很快成了班上一帮女生的心仪对象,无论是大胆**心直口快说出来的,还是羞涩腼腆心怀矜持没说出来的,一时间全都泛滥成灾。
在这密不透风的美女堆里,我这个扔进人群里就会被无情踩死的路人甲,只是远远的瞅了那个在烈日下示范正步,一板一眼堪称完美却面无表情的冷漠青年一眼,然后带着对他比小白脸还小白脸的长相的默默鄙视转开了脸。
用室友的话来说,我的长相无情的击碎了所有外省群众对传说中川妹子俏丽**的所有美好想像。
当我来到这个五湖四海天南地北汇聚一堂的大学,很多时候,各路群众都会用一种惊慌失措的表情来听我对我出生地的介绍,虽然不管我说什么他们都一番点头如蒜,但眼里也是一番天翻地覆的疑惑。
川渝多美女,而我估计就是老天在刹那失神间无意中捏出来的残次品。
这就是我对他的第一印象。
军训场上的军歌嘹亮,在短暂的休息时间里,我坐在树荫下,擦擦额头川流不息的热汗,看着那个被众多羞涩少女指指点点还在烈日炎炎下摆造型的面瘫青年,再抬头看看滚烫的高杆日头,心中怀着无比的敬佩,深深的感叹一声,这小伙子还真能装。
这个在高一开学时便承担了军训领队的冷面青年无意俘虏了一大帮外貌协会的花痴少女,得来一堆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的酸诗。
赵信阳和我在同座之前,也算班上为数不多的一号风云人物。
输得丢盔弃甲,输得失魂落魄,输得痛不欲生。
到底,无论是斗争,还是感情,我都输了。
过程虽然曲曲折折,但结果却还是一样。
被他践踏的尊严尽失的热血愤青,想要夺回一丁点被碾压尽碎的节操,自此开始了和冷面变态的斗志斗勇。
我猜我肯定是受虐狂。
这个我曾心心念念想着的人有着一副可以肆意勾搭任何妹子的好皮相,浓眉大眼,挺鼻薄唇,但从那时时紧抿的薄唇里吐出来的话绝对能三言两语之间将任何一个对他心怀不轨的怀春少女打下暗无天日的人间地狱。
其实我也不知道怎么喜欢上赵信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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