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如瀑,冷凉的月色映着清寂的雪光,一片寒冽,连远处的霓虹和华灯都犹如被冻结了一般,一片晕黄的朦胧。
蒋穆纯窝在沙发上翻着一本喜欢的小说,可是往日最能吸引她的情节此刻看起来却那么的索然无味,她有些心不在焉。
她索性合起书站起身来,望着外面的夜色出神,看着那灯火后面暗沉的黑夜,心情瞬间越发低落了。
转过头看见搁置在桌子上的那几张钞票,她又想起了那个少年临出门时那受伤的一瞥和落寞的背影。
他没有拿她的钱,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倔强的沉默了片刻,便离开了,却让她的心某名的纷乱起来。
特别是此刻,她很担心他,怕他冷又怕他饿,更怕他孤零零的流落街头。
你这是怎么了?犯贱吗?
她狠狠地斥骂自己,你做错什么了?这能怪你嘛?难道你喜欢被人轻薄?
再说那个死混蛋那哪里还是轻薄,她要是不发狠制止他的话,估计……
她羞愤欲绝的将手中的书狠狠地掷在地上,然后把那被摔得七零八落的书想象成他的脸,这样心里的怒火才平息了些。
她好心好意的救了他,又比他大,怎么也算是他的师长吧,没想到他不仅不尊重她,还以怨报德,做出这种下流事来,真是该死!
看来这小流氓的确招惹不得,那骨子里的邪气和野性是根深蒂固的,只要有合适的土壤和机会就会跑出来作祟。
她这样劝着自己,心里终于轻松些了,看了看墙上的挂表,已是九点多钟了,想到明天还要上班,干脆早点睡了。
她简单地洗漱收拾了一番,然后躺在卧室里那张被他霸占了许久的床上,但是感官却分外敏锐了起来,那床单枕头上面——扑入她的鼻息的都是那种雄性的青涩味道,如同青橄榄,初尝时酸涩,久嚼后却又满口清香,回味无穷。
你在胡思乱想什么?难道是饥渴了吗?就是饥渴了——对象也不能是这个半成品小屁孩,你真恶心!
她掐了一把自己的手臂,然后在心里狠狠的鄙夷嘲笑自己一番,随后“豁——”的一声从床上跳起来,然后开始动手更换床单枕头。
不是嫌他脏,其实那只死小狗可爱干净了,这些日子已学会了洗衣服,那些袜子比她洗的还干净。
哎,不管怎样,已是过去式了,她轻叹一声暗想,可是看着床脚那双摆的极为整齐的拖鞋,一抹惆怅还是不由的爬上了眼角。
她赶紧加快了速度,换好后再次躺在床上,用被子捂住头想早早进入梦乡,好不容易有了睡意,但是此时手机却又响了起来。
李惠清?
这么晚了做什么?
她迷迷糊糊的按下接听键,迷迷糊糊的和她寒暄了几句,但是接下来李惠清的话却将她的一头睡意全部浇醒。
“真……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这叫恶人有恶报,这两个骄纵女,活该!”
“……”
“喂,现在学校的人们可都在传你那英雄事迹呢,说你为了气节,不慕荣利,割肤自残,大义凛然,据理力争,传的好像一个女侠可呢,的确,穆纯,你确实给我们这些争了光,我们……”
“……”
李惠清又说了什么,蒋穆纯也没听清,因为她的思绪只停留在她说的那前两句话上——
那沈小姐还有那个什么鲍小姐昨天晚宴之后泡夜店,跟黑社会的人结了梁子,夜里就有人潜进她们两家,将这两女的脸都划伤了。
听说那沈小姐住单身公寓,十二楼呢,那个人都爬上去了,你说那人的本领有多大呀,莫不是蜘蛛侠?
那里是蜘蛛侠,她猜根本就是她养过的那只死小狗,她没见过他爬十二楼,但是她今日却见了他爬那十几米高的大树,身手敏捷,驾轻就熟,如履平地。
后来她曾经讽刺他:你也不怕摔死你?
你懂什么?这是功夫,哼,更高的我都爬过呢,他不屑又得意的答。
还有——怪不得精力向来充沛的他今天大白天睡觉,原来是晚上去做坏事了。
这……哎!
她再次心情复杂的从床上爬了起来,拥被坐在床上,呆呆的望着那窗外的夜色出了片刻神,然后起身快速的穿好衣服,匆匆的下楼去。
踏着青白的月色,她在冷风中沿着小区的围栏转了两圈,但是却并没有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她又在上次找到他的地方反复的张望,但却还是没有任何发现。
是啊,已经五六个钟头了,他怎么可能还会等在这里,他早走了。
她挫败回到屋里,猫在床上,在黑暗中不觉的淌了满脸的泪。
她真的不希望他就这样走出她的生命,真的,她与他注定是过客,但是她怜惜他,她真的希望那个桀骜偏执的倔强少年能活的温暖幸福,而不是如这般孤凄忧伤的不知流落何处。
“叮咚——叮咚——”
忽然一阵门铃声响了起来,她不由微微一怔,然后奔到门口,但是随后她又失望了,因为借着楼道里昏暗的灯光她从猫眼里看见了王大叔那张苍老而和气的脸。
他来做什么呢?她略略犹豫了一下还是打开了门。
“纯纯,你表弟就是做错了事,你也不能将他赶走吧,还害得我放下你大妈跑这儿一趟,哎……这人啊,谁没个做错的时候啊,来——小伙子,大叔帮你说说……”王大叔一边说着一边从身后拖出一个高瘦的身影来。
“啊……”
蒋穆纯不由惊异的瞪大了眼睛,因为那个低垂着头如做错了事的孩子般的少年不正是莫俊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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